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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諸國聞名的神醫和連,亦途徑此村,然和連為阿大問診后,唯有搖頭。 阿大之妻相詢,只聽和連感嘆道:爾等著實糊涂,頭痛醫頭,腳痛醫腳,殊不知病根藏于體內,不解病根,唯治痛處,徒然也!本為小疾,然久病不醫,以至膏肓矣,莫瞧他體似完健,實則內里潰散,回天無力啦! 老者說完,復又看向中年文士,也跟著搖了搖頭,似故事里頭的和連一般感嘆道:治國之法亦如是,君之嚴法不過是治標,盜竊便砍手,穢言頂撞便拔舌,豈非如頭痛醫頭,腳痛醫腳一般?真正的治本之法,唯有令百姓明禮知義,知曉何謂善惡,行教化,啟民智,知何事應為,何事不應為。 當天下黎民盡知何謂仁、義、禮、智、信、恕、忠、孝、悌,又何須以嚴苛的法度來約束,心中的道德,便足夠令他們講信修睦,不犯惡行。 諸縈在底下聽的連連點頭,這一番話,不但舉了例子,而且層層深入,一環套一環,關鍵是以指標與治本,來作為反駁之點,將其間學說之意,表達的淋漓盡致。 但是顯然,能同坐于臺上,得如此至多的學子競相傾聽的中年文士,也絕不是什么淺薄之輩。 明明在其他人眼中,這場論述,此時的局面應當是更偏向于老者。但是中年文士仍舊沉著冷靜,面色不變,他的坐姿始終端正,也無半點動作,由始至終都是一絲不茍的模樣。 君所言的確不錯,只可惜,太過不切實際。只是聽聽倒罷了,若是真的妄圖以令天下百姓明智的方法,來扼制惡性,姑且不說此是否真的能做到,單論令百姓明智一事,便難以推行。 敢問君,您一生教化,座下弟子幾何?可盡數使他們做到以心中道德約束己身?世間百姓又有幾何? 就這樣,臺上的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論述各自學說。底下的人聽的如癡如醉,連眼睛都忘了眨。 諸縈也跟著沉浸在其中,似乎穿過千年的時光,親眼見證著這個時代最為燦爛,最為輝煌的,似繁星一般璀璨的文化。 諸子百家。諸縈失神的喃喃道,即便和她那個時空有所出入,可這般繁盛、爭芳斗艷的各家流派,仍叫諸縈心神震蕩。 這是最貧瘠的時代,沒有葡萄美酒夜光杯的豐神搖曳,沒有萬里耕桑富的繁茂,甚至沒有清茶,沒有琳瑯鮮果,可也是最絢麗的時代,百家錚鳴,文士死諫,武將長驅,可以一人之力,劍指諸侯,可憑心中意氣,施救弱國,長星劃過,尾翼在深夜中留下濃重墨彩的一筆。 這是一個值得銘記的時代。 諸縈微微低頭,眉目舒展,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這是她穿越到此以來,第一次覺得心神震蕩。即便她來自文化和科技空前繁榮的現代,也仍舊被深深震撼,她突然生出想要仔仔細細的了解這個時代的欲望。 了解這個歷史上無比璀璨的時代。 在諸縈驚嘆的時候,臺上兩人,亦分出了勝負,此次論述,是那位老者勝了。 依照岐下之學的規矩,贏了論述的人,便會端坐在臺上,任由底下的學子提問,并為之解惑。 所以那位老者仍舊跪坐在臺上,和藹的捋了捋胡須,等著他們相詢。 這里頭的學子倒也不扭捏,其中一個著青色深衣的學子,直接站了起來,先朝老者彎腰一拜,然后道:敢問先生,您方才與仲胥先生曾言需治根本,才是令天下大安,遏止百姓犯惡行的最終之法。然而學生不解,若是有百姓生而為惡呢? 老者捋了捋胡子,和善的笑了笑,哈哈哈,此問甚好,在老夫看來,人性本惡,而正是因此,才需要教化,令他們明何謂仁義,從而真正的遏制本性中的惡。 上面一問一答,煞是有趣。 諸縈聽的也十分認真,突然,她敏銳的感覺到有些不對,側頭一望,果然瞧見身旁有個俊秀學子正盯著自己。 她神色自然,半點也不心虛,直接同那學子對視了起來。 許是因為諸縈太過坦然,反倒是那學子先扛不住紅了臉,他掩飾一般的垂下頭,咳嗽了兩聲,待再抬首的時候,看著雖然沒有異樣,但是耳根卻悄悄紅了。 只見他小小聲的道:在下齊國藺尚,不知君是何國人士? 諸縈不料對方會問及此,但她不甚慌張,冷靜的答道:衛國,諸滎。 縈和滎同音,只是前者相對像女子的名字。 回答完之后,諸縈便不再言語,她就靜靜的看著藺尚,等著他接下來要說什么。 誰料諸縈這么直白的盯著人家,反倒把藺尚盯得耳根子愈發通紅,似要滴血一般。他有些結結巴巴的說:在、在下不才,為齊國王孫之后,家資頗豐,敢、敢問君,家中、家中可有未婚配的姊妹。 嗯?諸縈深深的蹙起了眉頭,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正當藺尚想要開口解釋的時候,外頭突然傳來行禮的聲音,拜見王上! 作者有話說: 晉江好像又崩了,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看到我的大肥章_(:з」ang;)_ 明天就要入v啦~ 但是今天更新了好多,所以明天應該也會晚一點更新,可能是中午或者晚上,然后一章一章的更新,更滿三章。(本咕手速真的有一點點慢,但是會努力更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