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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王等人的目光隨著諸縈望向醫術,目露疑惑怔然,這是 他們用慣了笨重的竹簡,乍然見此,只覺得驚異非常。哪有這樣的書呢? 他們沒有見過里頭的模樣,亦不知是如何記下所謂的病癥醫術。真是奇怪,不過觀那書通體柔軟便攜,一瞧就能知曉比竹簡不知好用了多少。 諸縈再次催動治愈人的第四個技能,然后指尖指向一旁的衛王,于是花瓣裹挾著清流,將醫術穩穩當當的降至衛王的手中。 隨著醫術的落下,衛王只覺得通體舒暢,一夜未眠的疲倦盡消,就連年輕時征戰落下的暗傷,似乎也消失了。 他雙手托著醫書,心中暗喜,莫不是這天書還自帶仙氣,只要隨身攜帶,說不定能延年益壽。 不如他 衛王的念頭剛起,就瞥到諸縈淡漠毫無感情的眼神,出于對神明的恐懼,他霎時放棄了這個念頭。如果觸怒了神明,只怕莫說延年益壽,就連性命都有危險。即便他活著的時候,或許礙于他是一國君主不予懲戒,但若死后清算 衛王打了個寒顫,什么念頭都沒有了,只是雙手捧著書,緩緩伏地拜下,梃代天下黎民謝神女賜予天書。 諸縈微微一笑,沒有回答,愈發襯得她神采不凡。 恰好也到了用飯的時辰,衛王恭恭敬敬的接了書之后,就態度誠懇的請諸縈入殿內用食。 諸縈當然不會拒絕,她也餓了好不好。 于是,在殿外巫師們一邊跳舞,一邊搖鈴的背景中,由諸縈帶頭,衛王在后,緊跟著衛國貴胄若干,慢慢踏進殿中。 諸縈進了殿內才感覺不對,蓬萊宮是木制的地板,已經站在殿內的宮婢寺人俱都是脫了鞋,著白襪。 但是她進都進來了,總不能突然出去脫了鞋,然后說自己剛剛忘了吧 想想就很窒息,還很尷尬。 諸縈腹誹了一下,然后假裝沒有注意到這回事,毫不在意的往前走。沒關系,她是神女,她不脫鞋子也沒關系,不可以對神女要求這么苛刻! 而后面的人,其實從進殿開始就發覺這個問題了。但貿然提醒神女似乎不太好,這這這,難道眾目睽睽之下,君主用過飯,把米粒留在臉上,你能直接跑出來說,王上你嘴上有稻米。 這不是誠心找難堪嗎。 同理可證,現下若是惹了神女不快,豈不連死后都不安穩。他們這時候滿腦子還是諸縈剛剛提及的,他們這些王公貴戚死后,說不準來世也會投胎成奴隸,想想就頭疼。誰家把奴隸當人看啊,再把他們輕賤奴隸的諸多花樣想到自己身上。 天吶,夭壽啦!完全有被害怕到。 再看看前頭的衛王,連衛王都沒出言提醒,他們cao這個心做什么。于是一個個的,由諸縈帶頭,都穿著鞋進了殿。 蓬萊宮早早被布置好,生怕諸縈這位神女會不滿意,衛王甚至連大殿正對門的座位讓了出來,這本是身為一國王上的他,才能坐的位置。但是論尊貴,一國王上哪里比得上神女。 就算是宋王室最為強盛之時,身為凡人的宋王也不能與神女比擬。 猶記得野史中曾記載,宋成王往襄山行獵,偶遇襄山神女,此后竟一心求娶襄山神女,旁人再入不得眼。宋成王終日思慕,寄去諸多書信,后更是在襄山下苦苦等待,思念成疾,郁郁寡歡。 野史記載并不知可信與否,但正史中,宋成王的確是英年早逝,且終生未娶,甚至亡故之地,正是襄山。 宋成王因為無子,死后應由旁系血親過繼繼位。可正是如此,竟令得宋王室稍有些才能的人,都死于爭位。偌大的宋國,陷入四分五裂,逐漸走向頹勢。 坊間也有傳言,是因為宋成王癡戀糾纏襄山神女,引得神女不快,才有了如此之禍。 是真是假,衛王并不知曉,可眼前的諸縈神女,神位遠勝襄山神女,乃是堂堂的天帝之女。故而衛王知道,自己是萬萬不能輕慢諸縈的。 所以連主位都留給了諸縈,他在諸縈的右側,另擺了一處坐席,雖然不比主位尊貴,卻另得一番天地,也是一眼就能瞧出來的尊貴不同。 這樣明顯的位置,諸縈自然也發現了。 于是她前進的腳步攸然一停,臉上露出淺淡微笑,轉向主位右側的席位,那是衛王留給自己的。 眼見諸縈要入席,衛王連忙阻止,神女且慢,這是小王留給自己的,神女地位崇高尊貴,理應在上首。 卻見諸縈面向他們,微笑著搖了搖頭,不必,這就留給汝吧。 君是衛國的王上,整個衛國都需要君的治理,在其位謀其政,在其職謀其位。吾不過是來凡間歷練一遭,并不當君國之責,亦不能據君之位。 衛王還欲再說些什么,諸縈自覺并未繼承什么三辭三讓的美好品質,索性徑直坐下。 這下衛王藏了滿肚子的話都不得不又咽了回去,他拱手真情實意的感嘆道:神女高義,我自愧不如啊。 諸縈只是維持著矜持的笑容,并不搭腔。 于是衛王只能自說自話的為自己圓場,唉,我若是能有神女百中之一的大義,何愁衛國不興!如今看來,衛國未能成為諸國間最為強盛的國家,應是我的過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