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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書已經(jīng)陳舊,卻依然能看出上面的字跡一筆一劃寫得端正,看得出字主人的慎重和用心。 從玄澤盯著那上面的字,那熟悉的筆跡重重?fù)舸蛩男?,讓他的神情不再云淡風(fēng)輕,而是添了幾分肅殺和陰森。 從玄治,死了都要壓他一頭嗎!如果她真是從玄治的妻子,從霄便可記在她的名下,他原本庶子的身份便能變?yōu)榈兆?,從而成為從家名正言順的嫡長子。 呵,休想!他定會讓他死在戰(zhàn)場,決不讓他有機(jī)會再與他爭! 是真的?從玄澤轉(zhuǎn)向從霄,一臉不信,似乎非要從他口中聽到否定的答案。 從霄面色如雪,聲音清冷如冰:我爹的親筆字跡和信物,你再熟悉不過,何必問我?你內(nèi)心存疑,是在怕什么?是不是在你心中早就不把自己當(dāng)做從家人了? 一派胡言!從玄澤色變,怒斥,我是從家的家主,只有我才有資格繼承從家的一切!從玄治已經(jīng)死了,他沒有妻子,沒有嫡子,從家只有我,只有我才能使從家成為大祁最輝煌、最有名望、最有權(quán)力的家族! 所以,果然是你害死了我爹,害死了你自己的妻子,害死了從家上上下下百余口人命? 是!又如何?從玄澤滿口承認(rèn),滿臉恨意,我和你爹同為嫡 子,我跟隨你爺爺征戰(zhàn)沙場,侍奉左右,幾次差點(diǎn)丟了性命,而你爹呢?卻逍遙自在地在京城當(dāng)他的閑散公子!他不想上陣便不上,不想當(dāng)官便不當(dāng),不想娶妻便不娶,而我呢?我必須在戰(zhàn)場上出生入死,我必須為了家族取一個我根本就不愛的女人!憑什么?就憑他比我早生了幾年?! 論武功,論才能,論孝心,他哪一點(diǎn)比得上我?他的心里根本就沒有從家,只有我心心念念為從家著想,可沒想到你爺爺?shù)剿肋€是偏心于他,要把從家的一切都交給他!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個只知游山玩水、風(fēng)花雪月的浪蕩子,有什么能耐成為從家的家主! 他比你善良,比你仁厚,他知道你的野心你的抱負(fù),所以他從不跟你去爭,便是他遵從父命繼承了家主之位,最終還是會讓給你的!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隨我去大宴,他只想平平靜靜地生活!淚水糊了趙媚的眼,為什么害死阿治的偏偏是他的同胞兄弟?若是沒有那樣的野心,她怎會失去摯愛的丈夫,她的女兒又怎會從小就缺乏父愛! 誰要他讓!從玄澤瞋目裂眥,幾欲發(fā)狂,他以為他是誰!他讓我就要受著嗎?只有我親手奪到的才真正屬于我自己!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得到了,安心了?相較于他的瘋狂,從霄卻是平靜的,就像無風(fēng)的水面一般,就像光滑的鏡面。他只是帶著同情看著他,眼前的這個人可憐可恨又可悲。 從玄澤忽然安靜下來,瞇起眼睛審視著他們,陰沉地笑了:我有什么不安心的?你懷孕的妻子在我手上,你有什么資本與我談判?除非你放棄她,你舍得嗎? 開出你的條件,怎樣才肯放了她?從霄并不贅言,直言問他。 投降,退兵,跟我回大祁,我會在大祁給你找一處清靜之地,讓你們一家人生活無憂。 如果我不答應(yīng)呢? 兩軍交戰(zhàn)之時,陣前血祭,一尸兩命。從玄澤臉上是冷殘的狠絕,或者,讓對她一往情深的方巖昭帶著她遠(yuǎn)走高飛,讓你一生無處找尋,如何?他清楚,無論哪一種,都足以令從霄生不如死。 從玄澤,你若敢傷她,我大宴定將傾國之力將你誅殺,讓你死無葬身之地!趙媚表明態(tài)度。 是嗎?他毫不在意,負(fù)手起身,那很遺憾,只能看到血流成河、生靈涂炭了。三日之后,戰(zhàn)場上見吧。 他徑自離開,從霄和趙媚誰也沒有出聲留他。 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趙媚才忍不住開口問:就這么讓他走了嗎?三日之后交戰(zhàn)霄兒身體尚未恢復(fù),如何迎戰(zhàn)? 嗯。從霄垂眸,沒說什么。 櫻櫻的師父三日內(nèi)能趕到嗎?她知道他發(fā)了急件讓櫻櫻的師父前來相助。 不知道。師叔行蹤不定,他只能試著找她。 趙媚無言以對,一臉揪心。 從霄忽而轉(zhuǎn)頭問她:婚書,是真的? 趙媚聞言心頭一塞,低頭看向桌上的婚書,臉上露出苦笑。這封婚書并非阿治親筆所寫,而是她仿照阿治的筆跡寫的。她和阿治相戀時,時常在一起寫字畫畫,她覺得他寫的字好看,便模仿他的筆跡去寫,一來二去寫得和他寫的一般無二,連他自己也分辨不出。他為從玄澤所害,她傷心欲絕,回到大宴后,她以他的名義、他的筆跡寫下婚書,權(quán)當(dāng)是他娶了她了。 雖是自欺欺人,但拿來欺一下從玄澤,看他惱怒色變,她心中大快。他那樣計較家族名分,這對他而言便是天大的打擊。 她如是想著,輕飄飄、狀似無所謂地說了句:假的。 父親的心意是真的,這婚書便是真的,只 要大長公主愿意,你便是從家嫡長房當(dāng)家主母。 趙媚聽到他的話,愣住了,眼中淚光閃爍,唇畔卻緩緩露出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