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

    顏菲也說：“再見。”

    他們今后，不會再聯(lián)系，世界很大，偶遇的可能十分渺茫，這應(yīng)該是他們此生最后一次見面，但她還是愿意給人留足體面。

    再見。

    再也，不見。

    夜風(fēng)有點(diǎn)涼，江寒把他給顏菲買的薄毯披在了他自己身上，他躬著身坐在涼椅上，盯著手機(jī)屏幕，手機(jī)屏幕上是顏菲的電話號碼。

    他好幾次想撥電話過去，但都生生忍住了。

    直到聽到熟悉的腳步聲，他的目光才從手機(jī)屏幕上移開，抬頭看向顏菲。

    顏菲眼尖地瞄到他的手機(jī)屏幕，忍不住一笑，道：“這么一會兒就忍不了了？想給我打電話？”

    “說完了？”江寒不問反答。

    顏菲“嗯”了一聲，“完了。”

    “他人呢？”

    “走了，他是來道別的，他明天的飛機(jī)，回云城，以后不會再見了，你以后就沒有眼中釘rou中刺了，可以放心了吧？”顏菲笑說。

    江寒微不可聞地松了口氣。

    他把身上的薄毯取下來給顏菲披在身上，摸了摸她的頭說：“上去吧。”

    他說話的聲音很平穩(wěn)，也聽不出喜怒，顏菲狐疑道：“生氣了？”

    “沒有。”江寒回答。

    “那你？”顏菲不確定地問，“現(xiàn)在什么心情？”

    江寒：“挺爽。”

    第83章

    顏菲：“……你慢慢爽吧，我要上去睡覺了。”

    她抬腳欲走，被江寒拉住手腕親了下額頭，那男人的聲音有點(diǎn)意味深長，在她額前道：“我沒有不信任你，我只是單純地容易吃醋，你和別的男人單獨(dú)在一起的時(shí)候，我明明知道你們沒什么，但我就是會坐立難安，我知道我這樣不好，我會努力改。”

    “哦。”顏菲回答得干癟，但心里卻很甜。

    “你看到我改正的態(tài)度了嗎？”

    “看到了。”所以他今天努力避開了，她瞬間懂他了。

    “好了，快上去睡覺，你再不走，我就要拉你一起走了。”他的聲音里終于有了點(diǎn)笑意，藏著一絲無可奈何的寵溺。

    顏菲“嗯”了聲，猶豫了幾秒才上了樓。

    顏菲跑上樓，撲到沙發(fā)上打了幾個(gè)滾，把臉埋在抱枕里，一邊搖頭一邊嚶嚶嚶，嚶了老半天才回房間拿了浴巾進(jìn)浴室洗漱。

    出來的時(shí)候看到江寒發(fā)過來的微信。

    江神：睡了沒？

    顏菲把頭像換成了一只抱著枕頭的白貓，又給自己改了個(gè)新昵稱。

    嚶嚶嚶：剛洗完澡，你在干嘛？

    江神：我也剛洗完澡，現(xiàn)在躺在床上看書。

    兩秒后。

    江神：嚶嚶嚶？

    嚶嚶嚶：……

    江寒發(fā)了視頻通話過來，顏菲想都沒想就接了，屏幕里是江寒那張俊帥的臉，他一手拿著書，一手拿著手機(jī)，看手機(jī)屏幕的眼神很專注。

    顏菲恍然意識到什么，忽然低下頭看了眼自己敞開的領(lǐng)口，驀地拉上薄被蓋到自己的肩上，一臉譴責(zé)地看向江寒。

    “你看什么呢？”她明知故問道。

    江寒笑而不語。

    顏菲惱羞成怒，威脅道：“不許笑了，你再笑，我就關(guān)手機(jī)了。”

    這威脅十分管用，江寒立即就收斂了笑意，但眼尾的笑意怎么都收斂不住，他轉(zhuǎn)移話題道：“這周六有什么安排？”

    這周六，五月二十二號，她沒任何安排。

    “在家里看書吧，”顏菲說，“還能有什么安排？”

    江寒：“我來安排？你什么都不用管，聽我的，跟著我走，如何？”

    “你想干嘛？”顏菲笑了。

    江寒“嗯”了聲說：“想帶你玩兒一天，平時(shí)我們都忙，沒時(shí)間出去玩兒，這周就空出來一天，我們周五晚上出發(fā)，在外面住兩晚，周日早上回來，怎么樣？”

    “行吧。”顏菲猶豫了下說。

    夏天比冬天好，夏天暖和，不用帶太多東西，顏菲出行，一個(gè)小行李箱就能裝下她兩天兩夜需要的生活用品，她把小行李箱往江寒轎車的后備箱一放，手上就只提了一個(gè)手提包。

    昨天江寒跟她說，今天他們?nèi)ピ祈斏剑屗龓б患馓祝览洹?/br>
    云頂山距離南瑜市有三個(gè)小時(shí)的車程，是國家5a景區(qū)，顏菲很多年前去過，這么多年過去了，她已經(jīng)不記得云頂山的樣子。

    江寒開車，顏菲無所事事，也不想浪費(fèi)時(shí)間，就讓江寒用車載音響放英語聽力，她一邊聽一邊跟著念，語速很快，竟沒出多少錯(cuò)。

    一大段聽力放完，江寒道：“我記得你的英語成績一直很好。”

    “可能是天賦？”顏菲有點(diǎn)得意，“我在英語這門課上其實(shí)沒花費(fèi)多少時(shí)間，但每次考試，成績都不錯(cuò)，當(dāng)時(shí)要是我英語不好，我應(yīng)該不可能那么快考進(jìn)一班。”

    “一年，已經(jīng)很厲害了。”江寒說。

    “我當(dāng)時(shí)考進(jìn)你們班，你在班上看見我的時(shí)候是怎么想的？”顏菲笑瞇瞇地看著他，“有沒有很心動很不好意思很激動？”

    “有的。”

    “啊？”顏菲其實(shí)只是隨口說說，沒想江寒會真的承認(rèn)，她一直以為江寒是在后來和她接觸后才慢慢喜歡上她的，因?yàn)樗举|(zhì)上是個(gè)極為慢熱的人。

    “我喜歡的姑娘來我們班了，我自然會激動。”他說。

    顏菲有點(diǎn)沒反應(yīng)過來。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不確定地問：“你的意思是，你之前就喜歡我了？”

    “嗯。”

    “什么時(shí)候？”她下意識地問。

    “高二那年校慶，在三樓的洗手間，突然遇到了你。”

    那年校慶的事情顏菲還記得很清楚，她當(dāng)時(shí)去三樓上廁所，頭發(fā)不小心被衣服后面的拉鏈勾住了，下面的人在催她上臺，她正著急，一抬頭，卻看見了江寒。

    清瘦高挑的男孩子，在看見她后，轉(zhuǎn)身欲走，被她出聲叫住。

    “那是我第二次與你說話，和你靠得很近，近到能聽見你的呼吸，能看清你的睫毛，”江寒陷在回憶里，聲音噙著幾分笑意，“后來，你匆匆下了樓，我回到禮堂，看了你跳舞……”

    “然后呢？”

    “然后？”江寒減緩了車速，嗓音慢吞吞的，“然后，那天晚上，我睡覺就做夢了。”

    “做夢？做什么夢？夢見我在舞臺上跳舞？”顏菲不大理解，“這跟你喜歡我不喜歡我有什么關(guān)系？你喜歡看我跳舞？”

    江寒：“……”

    “哎，你怎么不回答？這個(gè)問題很難嗎？”顏菲見他不做聲，奇怪道。

    江寒：“你問我做什么夢？”

    “對呀！”

    江寒：“……夢見你躺在我身下，掙扎。”

    顏菲：“呃……”

    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江寒最后那“掙扎”兩個(gè)字，說得特別鏗鏘有力，以至于她完全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車內(nèi)的空氣突然靜默下來，顏菲滿臉通紅，她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江寒，又開始播放英語聽力，故作淡定地說：“還是聽聽力吧，冷靜點(diǎn)，冷靜點(diǎn)。”

    江寒驀地笑了。

    “我原本沒想說，是你自己要問的。”他道。

    “我哪兒知道你……”顏菲為自己辯解，“你耍流氓！”

    “別說十七八歲了，就算是現(xiàn)在，晚上做夢這種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江寒覺得自己很無辜，“男人對自己喜歡的女孩，怎么可能沒點(diǎn)幻想。”

    “可是高二的時(shí)候你才多大？”

    江寒：“你生物課是不是開小差了？”

    顏菲吐了吐舌頭，無言以對了。

    過了會兒，江寒問她：“餓嗎？”

    “有一點(diǎn)。”

    “后座有同事送的糕點(diǎn)，你餓的話就拿過來吃一點(diǎn)，我們九點(diǎn)多到目的地，我定了烤全羊，所以，糕點(diǎn)別吃太多。”江寒說。

    顏菲往后座上一看，果然看見一個(gè)紙袋，她把紙袋拿過來，里面有一盒小蛋糕。

    小蛋糕已經(jīng)涼了，不過夏天無所謂，她拿了一個(gè)吃，覺得味道不錯(cuò)。

    她問江寒：“你要嗎？”

    “我開車，不方便吃。”江寒回答。

    顏菲笑了下，拿了一個(gè)喂到他嘴邊，“吃嗎？”

    江寒沒有猶豫，張嘴咬住了小蛋糕。

    顏菲笑問他：“好吃嗎？”

    “好吃。”他忍不住也笑了。

    顏菲又喂了他兩個(gè)，“好了，不能再吃了，等會兒還得吃烤全羊，不過你怎么能訂烤全羊的？你在網(wǎng)上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