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種喜歡 第59節(jié)
“你別兇我,我討厭別人兇我。” “那你告訴我,為什么?你從十班考到一班,從年級五百開外,考到年級第二,然后穩(wěn)在前五,你有多努力,誰都看得見,高考對你來說有多重要,是個人都知道,你為什么會缺考?” “睡過頭了。”她說。 “什么?”他仿佛沒有聽懂。 “我睡過頭了,沒來及參加第一門考試,直接丟掉一百五十分,缺考一門和缺考六門便沒了區(qū)別,后面的考試,我也懶得再去了。”她無所謂地說。 少年愣了好一會兒,好似在很艱難地消化她說的話。 她抓住行李箱的手指泛了白。 然后,他聽到少年說:“顏菲,你太讓人失望了。” 她沒說話。 夜風吹得周遭的樹枝瘋狂作響,好似隨時都要來一場瓢潑大雨,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少年說:“既然錯過了,那就重新來過,不過一年而已,也不是太久……” “我不會復(fù)讀。”她打斷少年的話。 “什么?”他好像又沒有聽懂。 她哽著嗓子說:“我不會復(fù)讀,已經(jīng)決定了。” “不復(fù)讀你想干什么?拿著一個高中文憑就出門打工嗎?還是窩在家里讓你父母養(yǎng)你一輩子?一年而已,你兩年都熬過來了,再熬一年,你怕什……” “我決定出國了。”她忽然說。 “出國?” 她很輕地“嗯”了一聲。 不知多久過去,少年露出一個冷嘲,道:“也是,你家有錢,就算高考失敗,隨便去國外的哪個學(xué)校讀一讀,也能混一張文憑,高考不是你唯一的出路。” 她沒接話。 “什么時候走?”他問,“好歹同學(xué)一場,你要遠行,總該給你踐行。” 她沒有回答他的話。 她抬眸望他,少年的輪廓還有些柔軟,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向下彎一點,五官會在瞬間柔和下來,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別人都說他極少笑,但他的笑容,她卻見過很多次。 好像和她在一起,他要顯得開心一些。 “江寒,你喜歡我嗎?”她忽然問。 你喜歡我嗎? 或者你喜歡過我嗎? 哪怕只有一點,哪怕只是曾經(jīng)某個動心的瞬間,有嗎? “沒有。”他面無表情的時候總是很冷,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的聲音和他的臉色一樣冷,冷得令人發(fā)寒,他睨著她道:“顏菲,我為什么會喜歡你,我永遠都不會喜歡你。” 我永遠都不會喜歡你。 就這樣吧。 她想。 她當時想,也只能這樣,她的面前只有一條路,她只能順著那條路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再也走不動的時候,走到再也沒有路的時候。 就這樣吧。 不喜歡她。 也好。 第54章 樓梯間半明半暗的燈光閃了下顏菲的眼睛,她腳下踩空,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一雙手忽然伸過來,及時攬住她的腰,將她往旁邊一帶,她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里,身后的人撞在墻上,身體撞擊墻面時,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江寒的手臂上瞬間淌了大片的淚漬。 他忽地伸手,圈著顏菲的腰從她的背后將人用力地抱進懷里,顏菲拼命打他的手,讓他松開,可無論她怎么掙扎,他始終都不放手。 “我愛你,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都不能阻止我愛你,”有眼淚滴在她的后頸上,“顏菲,我們本就應(yīng)該在一起。” 他始終不放手,顏菲便也不再掙扎。 她哽咽地說不出話。 江寒松開她,環(huán)著她的腰讓她轉(zhuǎn)了半圈,面對著自己,她的眼淚還在不斷地往下滾,他低頭去吻她的額頭,她的眼睛,她的臉頰,她的淚。 最后,他含住她的唇。 生澀且笨拙。 將她的哽咽和眼淚,一起吞入腹中。 夜色旖旎,燈光絢爛,玫瑰花的芬芳讓人迷醉。 江寒扣著顏菲的腰,低頭吻她,唇舌卷過之處,帶起一片酥麻,顏菲輕顫了下,伸手去推他,卻被江寒抓住手腕反剪在身后。 身前的男人更加瘋狂地吻她。 顏菲被他拙劣的吻技吻得嘴唇發(fā)麻,在昏暗中瞪他。 江寒微微退開一點,男人的眼眸在夜光下透著一點紅,是淚水過境后留下的痕跡,他鼻尖低著她的,微喘著氣說:“跟我在一起,當我女朋友,嗯?” 尾字音調(diào)微微卷高,幾分祈求,幾分勾引。 顏菲眼眶通紅,瑩白的臉更是透出妍麗的緋色來,她啞聲道:“你不是說我不喜歡你?你要一個不喜歡你的女朋友做什么?” 江寒沉默了下說:“我們不是在接吻嗎?” 顏菲:“……?” 他啄了下她的唇,意猶未盡地說:“接吻的時候又感覺不是那么回事,你好像還是喜歡我的,你喜歡我嗎?嗯?” “不喜歡。”顏菲干巴巴地回答。 “真的不喜歡?” 這次顏菲沒有回答,她推開江寒,瞪了他一眼,一言不發(fā)地往樓下走。 江寒舔了下尚有些發(fā)麻的唇,默默地跟上去,瞧顏菲那一言難盡的臉色,他也不再追問“喜不喜歡我”、“要不要做我女朋友”這樣的問題了。 答案都擺在顏菲的臉上。 上了車,顏菲坐到副駕駛上拿手機給蔣憶梅打電話,想問問她到底什么時候被江寒收買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手機沒電,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自動關(guān)機了。 她只好放棄,郁悶地看著窗外。 “顏菲。”江寒喚了她一聲。 她抿唇不說話。 江寒拿她沒辦法,車內(nèi)安靜,他放了一點音樂,顏菲偏頭看了他一眼說:“不覺得吵嗎?” 他放的音樂屬于舒緩類,并不顯得吵鬧,但顏菲說吵鬧,江寒姑且只能認為確實吵鬧,他只好把音樂關(guān)了。 中途江寒數(shù)次想跟顏菲說話,奈何顏菲半個字都沒有想搭他的腔的意思,江寒也不勉強,她想靜一靜,他便給她時間,讓她靜一靜。 兩人一路無話地到了筑鏡小區(qū)的大門口,江寒下車送她。 晚上十點多,路燈照得四周一片昏黃,門衛(wèi)室處站了個人,穿著淺灰色的大衣,左手插在褲兜里,右手的指尖捻著一根煙,煙已經(jīng)燃到一半,空氣里彌散著淡淡的煙味兒。 他跟守門的大爺說著什么,嘴角噙著一絲笑意。 顏菲望著那人,瞇了瞇眼睛。 許是覺察到顏菲的視線,那人也朝顏菲望過來,然而他抬了抬眉,將手里的眼摁熄在垃圾桶里,三兩步走到顏菲的跟前,道:“這個點才回來,干嘛去了?” 顏菲看著此刻本應(yīng)該在云城的曲逸林,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 曲逸林看向站在她旁邊的江寒,男人的頭發(fā)很柔順,順在額頭的時候剛及眉梢,他身上還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個子很高,和顏菲站在一起,高出了整整大半個頭。 曲逸林眉梢揚了揚,道:“這位,高中生?你弟?” “是。”江寒回答。 顏菲:“?” “你是?”江寒看著曲逸林問。 曲逸林莫名在這位“高中生”的態(tài)度里感受到了幾分敵意,又想他一個男人大晚上在這兒等人家jiejie,他戒備他也是正常。 曲逸林自我介紹道:“我姓曲,是你jiejie的朋友。” 姓曲。 江寒已經(jīng)知道他是誰了。 男人最了解男人,這姓曲的不遠千里從云城趕過來,不在昨天,不在明天,恰好在情人節(jié)的今天,還專程在這里等她,而且之前還三翻四次給顏菲打電話…… 分明就是有所圖。 江寒黑下臉來。 顏菲覺得江寒有病,她什么時候成他姐了? 她懶得跟江寒瞎扯,問曲逸林道:“這么晚了,你怎么突然出現(xiàn)在這兒?” “我八點的飛機到機場,本來想讓你來接機的,但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還是打算親自來找你,問了你meimei你家的地址,結(jié)果你根本不在家,我只好在這兒等你了,”曲逸林含笑看著她說,“怎么樣?突然見到我,是不是很驚喜?” “是挺驚喜的,”顏菲總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你過來辦事?” 曲逸林“嗯”了一聲,“我在這兒等你幾個小時,好難得見到了,你不請我上去坐坐?” “太晚了,改天吧,”顏菲直接拒絕,“而且我明天還要兼職,今晚盡量早點休息,明天晚上我有時間,你要是也有空的話,我請你吃飯。” 曲逸林笑:“你請客,我當然有空。” 顏菲還要說話,江寒低眉瞧著她,打斷道:“jiejie,你不是說要早點休息,天色這么晚了,快上去吧,外面風大,別感冒了。” 顏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