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殺 第56節(jié)
“是!”楚淵應了一聲,又多問了一句:“副帥您這是在塘里找東西?要不要屬下叫弟兄們來幫著一起找找?” 顧霆尉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去去,你們這種沒家沒室的大老粗懂個什么?乞巧節(jié)送蓮藕這事你懂嗎你?” 楚淵果然一臉蒙。 “副帥,但這種子午蓮它也不生蓮藕啊。” 顧霆尉和周璃雙雙一怔,這可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子午蓮里挖蓮藕,笑話鬧大了。 云麾將軍死要面子:“本將軍能不知道嗎?我們在此閑談,談完了換池子去!” “哦,這樣啊。”楚淵點點頭,“那屬下先告退!” 楚淵一走,兩人都沒忍住笑出了聲。 顧霆尉扯扯周璃的袖子,“璃兒,你怎的也不提醒我,這笑話差點鬧大了。” 周璃面色微紅,“我……只顧著跟你說話,也沒多想。” 這話聽了,立時像喝了蜜一般甜到某人心里。 第62章 誠意 小舟輕盈地浮于水面,蓮花清香撲鼻,塘中漣漪連連。“方才楚校尉的話倒是提醒了我。今晨喬兒說要進宮卻沒告知緣由,莫不是真的去過乞巧節(jié)了?”周璃若有所思,“宮中雖設宴邀請,但赴宴無需那么早,且喬兒一向也不喜歡去宮里的席面。”說到這里,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若說進宮,她好像多會繞道去蘭澤公子的行宮。有時她從宮中回來說自己已經用膳,我便好奇她到底是在哪個宮里用的膳,難不成……”“璃兒你要這么說的話,我也想起來了。”顧霆尉摸著下巴,“在涼州行宮的時候,我就覺得周老三特別聽戰(zhàn)蘭澤的話。而那位冷冰冰的南楚質子也是沒把自己當外人,你瞧見他給周喬布菜沒?那么自然順手,絕對不是第一回 了。”“所以他們倆這是誰打誰的主意?上回看見他們在山洞里抱在一起,我就覺得有鬼!”“霆尉,這事可不能往外說的。”“這你放心!我嘴可嚴了。”周璃點點頭,“早先便覺得他們二人有些不對勁。但蘭澤公子對喬兒確實算不上熱絡,反倒是睿王殿下,每回見了喬兒都會多說上幾句。可不知為何,我卻覺得喬兒同蘭澤公子更親近些。” 小舟輕盈地浮于水面,蓮花清香撲鼻,塘中漣漪連連。 “方才楚校尉的話倒是提醒了我。今晨喬兒說要進宮卻沒告知緣由,莫不是真的去過乞巧節(jié)了?”周璃若有所思,“宮中雖設宴邀請,但赴宴無需那么早,且喬兒一向也不喜歡去宮里的席面。” 說到這里,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若說進宮,她好像多會繞道去蘭澤公子的行宮。有時她從宮中回來說自己已經用膳,我便好奇她到底是在哪個宮里用的膳,難不成……” “璃兒你要這么說的話,我也想起來了。”顧霆尉摸著下巴,“在涼州行宮的時候,我就覺得周老三特別聽戰(zhàn)蘭澤的話。而那位冷冰冰的南楚質子也是沒把自己當外人,你瞧見他給周喬布菜沒?那么自然順手,絕對不是第一回 了。” “所以他們倆這是誰打誰的主意?上回看見他們在山洞里抱在一起,我就覺得有鬼!” “霆尉,這事可不能往外說的。” “這你放心!我嘴可嚴了。” 周璃點點頭,“早先便覺得他們二人有些不對勁。但蘭澤公子對喬兒確實算不上熱絡,反倒是睿王殿下,每回見了喬兒都會多說上幾句。可不知為何,我卻覺得喬兒同蘭澤公子更親近些。” “且蘭澤公子看喬兒的眼神也與旁人不同。回想諸般,會不會是蘭澤公子對喬兒有意?” “啊?”顧霆尉聽了這話,勉為其難地重新回憶了下周喬的樣子。 這蘭澤公子定然不知道周喬小時候有多能惹事闖禍,有多煩人。要是知道肯定是避而遠之。 如果單看長大后的周喬……論模樣論家世,好像確實是上京城里不可多得的高門貴女。 再者說來,北晉護國將軍盛名天下,制衡南楚多年,戰(zhàn)蘭澤身為南楚皇子,很難不注意到周華安的女兒。 只是—— 南楚,北晉。 想到此,顧霆尉和周璃相視一眼,雙雙都沒說出后話來。 “好了璃兒,這事我們能想明白,難道他南楚皇子想不明白?再者周老三就算對他有意,也不過是看上他那張臉,指不定將來出現一個更好看的,她就立馬換人了呢。” “你這是在說喬兒喜新厭舊,見異思遷嗎?”周璃柔聲問。 “不不不不!我是說你別太擔心,她與戰(zhàn)蘭澤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他順勢握上周璃的手,“眼下該cao心的,是咱們的婚事。” 周璃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不知該怎么cao心……這些事,都是張伯和嬤嬤們去cao辦的。” 從涼州回來,顧夫人就請先生合了兩人的八字,這不合不知道,一合竟是難得一見的天賜佳緣,先生說如此般配的八字命數,哪里還需在意什么單月不宜提親的繁瑣規(guī)矩。 顧霆尉高興得一夜未眠,幸得顧夫人從去年他回京后便陸續(xù)準備著聘禮,總也不算手忙接亂。提親那日顧霆尉非要跟著去,被顧盛遠吼在家里,罵他不知禮數還出去丟人。 回來時見他巴巴地等在門口,顧家父母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在戰(zhàn)場上殺伐果斷的一軍副帥,兒女情長起來竟是這般丟人。 聽聞周慕白不僅同意了這樁婚事,還特意告假一日,同顧家父母相談甚歡,言語間竟還夸贊了顧霆尉幾句,聽得顧霆尉受寵若驚。顧家父母回來更是對周慕白稱贊不斷,論氣度論處事,同輩里無人能望其項背。 提親當日,太尉府與護國將軍府將結親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上京,顧家夫婦親自登門誠意十足,更有數不清的聘禮,十幾二十個小廝足足搬了一整日才全部搬進了周府。 婚事就這樣落定,定在了下個月廿八。 “璃兒,我說的cao心不是辦婚事,是成親后你要給我定什么規(guī)矩!” 周璃不解:“規(guī)矩?” 顧霆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就是看見我爹被我娘管著,羨慕得緊,也想讓你管著我。” 周璃愣了愣,見他一臉認真不由笑了出來,“哪有人求著被管的,我若真的處處管著你,只怕沒幾日你就厭煩了。” “那怎么會?你管著我不就是心里在意我?我高興還來不及。” “我……自然是在意你的,霆尉,你若也在意我,能不能也答應我一件事?” 顧霆尉等了許久,總算是等來周璃主動開口要他做什么事,“你盡管說就是!” “我知道嫁給從軍之人,是有許多擔心和無奈之處的,可從小到大,我最崇敬的也是像我爹爹那樣頂天立地的大將軍。如今能嫁得將軍為夫婿,我也是高興的。你保家衛(wèi)國守護疆土,身上擔著數萬將士的身家性命,自該事事cao心,一馬當先。” “但你也是父母的兒子,妻子的夫婿,你肩負的有大家亦有小家,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你一定要處處當心,保護好自己好嗎?” 柔和的語氣,句句的關切,顧霆尉心軟成一片,“夫人放心,這是你給我立的第一條規(guī)矩,我定然做到!” “什……什么夫人,還未成親呢。” “這不是提前先叫著習慣習慣嘛,不過夫人方才少說了一條。” “嗯?” 顧霆尉攬著她的腰,幽幽道:“我不僅是父母的兒子,妻子的夫婿,還是孩子的父親呢。這么重要的一條怎的就給落下了?” 周璃臉紅得能滴出血來,一把推開他,“你渾說些什么呢,我要回府了,你自去挖你的蓮藕吧。” 顧霆尉厚著臉皮不撒手,逗得美人嬌嗔不斷。 *** 皇宮。 御花園的蓮花池旁圍了一圈的宮人,正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著池里的人。 “喲,小將軍,您這金尊玉貴的,要吃蓮藕何處吃不著啊,怎的非要自己下這泥池子挖?這池中方清干了水,盡是淤泥,這要是陷進去可了不得!” “是啊是啊,小將軍若就想要這池子里的蓮藕,奴才來給您挖!” “別別別!誰都不許下來!”周喬挽著褲腳,叉著腰說:“我這不是要吃,是要送人的!宮里這么貴的蓮花外面找不著,好不容易找著,當然要自己挖來才有誠意!” 但她尋了一圈,也沒找到蓮藕。 邵崢莫不是誆人?居然說自己挖了一籮筐的蓮藕回去送給夫人,怎么到她這里連蓮藕的影子都沒瞧見? “哎,小將軍您瞧,那個是不是?”宮人正拿著一根長長的桿子伸進泥里,小將軍不讓人下去幫忙,他們只得找了個笨方法替她分憂。 幸得今日正巧也是孟舒妃的生辰,貴人們皆去了闔宮大宴沒人往此處來,不然若是有人看見這幅主子不像主子,宮人不像宮人的場面,定是要狠狠責罰。 周喬踉蹌地過去,臟兮兮的手挖了挖,驚喜道:“真的是蓮藕!” 她用力一扯,扯出了一根完整的蓮藕,池邊傳來宮人們驚呼:“小將軍可太厲害了!” 周喬得意洋洋地抱著蓮藕往岸邊走,正要喊人來拉她上去,卻沒想眼前出現一輕飄飄的衣袖。 她抬頭,“你怎么來了!是來找我的嗎?” 戰(zhàn)蘭澤看著眼前臟兮兮的人兒,臉蛋上也沾了泥巴,懷里更抱著一根被泥巴裹了的蓮藕。怪不得傳信說她又在大鬧御花園。 “路過。”說著,他握住了周喬臟臟的手,把人拉了上來。 “那太巧了!我正要去找你呢。”她興奮地把蓮藕往前一送,“這個給你!” 泥巴點子正好甩在了戰(zhàn)蘭澤的白色錦袍上,看得一眾宮人心頭一顫。 “小、小將軍,”行宮的公公大著膽子上前,“這可得好好洗洗,先交給奴才吧。” “行!那勞煩公公了,”周喬生怕戰(zhàn)蘭澤不收,順水推舟就把蓮藕往公公手里一放,又沖戰(zhàn)蘭澤道:“你等著啊,來都來了,我再摘幾朵蓮花,你那個院子光禿禿的,正缺幾缸蓮花呢。” 說著便又要下去。 “小將軍腳怎么在流血,可是受傷了?” “啊?”周喬聽了公公的話,后知后覺地低頭看,發(fā)現腳踝處果真有道小口子。 “定是池中尖銳石頭劃的,奴才這就去找太醫(yī)來給小將軍瞧瞧!” 周喬連忙擺手,“這也算傷啊?可別去攪擾太醫(yī)們了,等我摘完蓮花洗洗就成!” “好了。”戰(zhàn)蘭澤并未放開她的手,側頭道:“退下吧。” “是。”早在蘭澤過來時,圍在池邊的宮人們便已退出很遠,現下聽到退下二字,更是半分遲疑都沒有地趕緊離開。 周喬悄悄看了眼他還握著自己的手,心里立刻就有十七八個彎彎繞繞冒了出來,“哎,我這腳怎么有點疼啊。” 戰(zhàn)蘭澤側過頭來看她,“你想賞蓮?” “我賞什么蓮,你不是喜歡那些花花草草嗎,卻也不見你在院子養(yǎng),正好我都來了這池子了,順手給你摘幾朵回去養(yǎng)著玩!” 戰(zhàn)蘭澤看了眼她的腳,“先回去清理傷口。” 周喬眸中閃著精光,嘴上卻說得可憐:“怎么回去啊,腳疼得很。” “方才怎么不疼,不是說連傷都算不上?” 小將軍厚著臉皮狡辯:“方才不疼,現在開始疼了啊。” “那你要如何?” 周喬仰著臟兮兮的臉蛋:“你扶我回去。” 戰(zhàn)蘭澤沒說話。 “好啦,我逗你的。”周喬抽出手,自顧自地往行宮方向走。 戰(zhàn)蘭澤在她身后,看著血從纖細的腳踝處流到地上。 周喬不覺身后之人跟了上來,“宮里人多,你不便同我多有交談,也不喜歡泥巴弄臟衣袍,我都知——” 忽然身子一輕,她被人打橫抱了起來。 書墨香氣沁入鼻腔,未說完的話猛地咽回到了嗓子里,周喬愣愣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