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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殺 第22節

    肌膚相接的觸感灼熱,戰蘭澤將她身子扶側了些,露出了側腰上方的傷口。

    傷口不大,也不算深,否則她也撐不了這么久才毒發。他用手指捻了藥末,灑在了傷口處。藥末沾了血變濕后便好涂了很多,男子干凈修長的手指仔細地在傷口上涂抹,眼見著血止住了,他重新替周喬系好了衣衫帶子。

    只是懷里的人依舊沒有反應,戰蘭澤抱著她靠火近了些。可周喬還是冷得發顫。

    末了,他側頭看向山洞外面。此刻似有喊聲傳來,喊聲越來越大。

    “副帥!下面樹上好像是盔甲!”

    “他們果然墜崖了,周喬這功夫真是學到越學越回去了!讓開,本將軍親自下去查探!”

    吵鬧紛雜間,似乎還有女子的哭聲。

    戰蘭澤低頭,“周喬,你jiejie來了。”

    周喬皺了皺眉,卻沒有醒。

    “喬兒!”洞口處傳來女子的呼喚,顧霆尉剛解開兩人身上的繩子,周璃就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

    顧霆尉擔心她摔著也忙跟上去,走近一看,這場面有點出乎意料。

    他沒忍住又瞄了一眼,兩個抱在一起?什么情況。

    周璃看見這場面也是嚇了一跳,可一見周喬如此安靜,就知事情肯定不對。

    “她受傷了,傷口浸了毒。”戰蘭澤道。

    周璃腳下一軟險些摔倒,幸得顧霆尉一把扶住了她,追問:“是跟睿王一樣的毒?”

    周璃握上周喬的手,涼得嚇人,她泣不成聲:“快,快回去醫治。”一邊說著一邊要去扶周喬。

    可她哪里扶得動,且戰蘭澤也沒有要松手的意思。

    “已經上了藥,傷口不深。回去路上要穩,不能顛簸。”

    顧霆尉湊過來:“她傷哪了啊?沒瞧見啊。”

    周璃這才發現周喬腰帶還是松的,衣口也比平日敞開了些,像是……被人解開過。

    “事發突然,也顧不得禮數。”

    周璃眼里還噙著眼淚,聽了這話也明白周喬的傷口該是在隱秘之處,她微微頷首,聲音哽咽:“多謝公子相救,只是……”周璃輕聲,“喬兒尚未出閣,今日之事望蘭澤公子不要同旁人說起,以免壞了meimei名聲。”

    “好。”

    話畢戰蘭澤看向顧霆尉,看得后者莫名其妙,背后生出一股涼意。

    此時周璃也回過頭來,臉蛋上還掛著眼淚,“顧公子,要勞煩你……”

    顧霆尉總算知道美人的眼淚有多難拒絕了,想他顧霆尉威風凜凜大殺四方,如今卻要小心翼翼背著妻妹抓著繩子爬上崖去,還得穩著護著,更得裝出一副擔心至極的樣子。

    這周老三,無論醒著還是睡著都這么能折騰人!

    不過也多虧了這一遭,顧霆尉再一次名正言順地進了護國將軍府,還堂堂正正地去了后院。

    在周璃面前,他這“姐夫”當得盡職盡責,將周喬從馬車上抱下來,又穩又輕,沒讓周喬受半點顛簸。

    管家女使和請來的諸位醫者都簇擁著進去,周璃回過身來對戰蘭澤道:“蘭澤公子想必也十分擔心睿王,聽聞是公子及時給睿王服了藥,這才抑制了毒性攻入心脈。他此刻正在宮里由太醫醫治,只是似乎還未醒。天色已晚,公子路上小心。”

    戰蘭澤看著那簇擁著的人群都進了府,這才頷首:“告辭。”

    “我等護送蘭澤公子回宮!”楚淵等人抱拳,“公子先救睿王,后救我們中郎將,我等感激不盡!”

    戰蘭澤看了楚淵擔心的臉,沒說什么便馭馬離開了。楚淵一行盡心隨行,一路跟至宮門口看見戰蘭澤進了宮,這才折返回了護國將軍府。

    此番為周喬醫治的是常年隨燕林軍出征各地的醫官劉乾。

    “二姑娘且放心,小將軍的刀傷不重,就是那刀傷的毒性有些烈,好在也沒有侵入內里。她如今昏睡,是受傷后打斗太多氣血翻涌,與傷毒相沖所致。”

    周璃還是擔心:“既然是毒,會不會留下什么病根?喬兒幼時身體底子是不大好的,我擔心……”

    劉乾擺擺手,“小將軍的湯藥盡是我一手調理的,這些年她養著身子又勤加練武,底子是很不錯的。不過——”

    “不過什么?”

    劉乾將沾了血和藥末的藥紗拿起來仔細看了看,又用手指捻了聞了聞。

    “不過還是多虧了這個。”他將藥紗遞給周璃,“這是碾成末的回春丸,口服有強行閉塞五感抑制毒性的回春妙用,外敷則可止血止痛,不留疤痕。不過——”

    一旁顧霆尉聽得腦袋疼:“我說劉大夫,你能不能一口氣說完啊?老不過不過的是想嚇死誰!”

    劉乾說:“這回春丸一顆便值萬金,那得是傷情極重無力回天之時才可用的。聽聞今日睿王中毒,便是及時服了這回春丸才撿回了一命。小將軍這點小傷,竟也用上了一顆。二位可知是誰如此財大氣粗,可否幫我也討一顆來?鄙人從醫二十余年,都只聞其名,從未見過這真正的靈丹妙藥啊。”

    周璃想了想,覺得此事不好透露,只得輕聲道:“劉大夫,今日我meimei受傷之事,還望您能守口如瓶。”

    “這是自然,軍中高階將領受傷總是會動搖軍心的。” 劉乾看了眼遮擋在床前的屏風,“再者,小將軍傷在私隱之處,也不便叫人知道。二姑娘只需照著我剛才教的那般,一日三次仔細上藥便是了。”

    周璃躬身行禮:“是,多謝大夫。”

    顧霆尉親自送大夫回去,臨走前周璃溫聲道謝,聽得顧霆尉心里直癢癢。心里盤算著明日得帶著山珍海味,打著看周老三的幌子再來上一次。

    周璃端了湯藥回到周喬的屋里,床上的人兒已經醒了。

    “喬兒你醒了!”周璃快步上前將湯藥放在一旁,小心地將周喬扶起來靠在軟枕上,“怎么樣,傷口還疼嗎?你可嚇死jiejie了!”

    周喬只覺腰側有些疼,倒也能忍,“jiejie,我怎么回來的?”

    “你和蘭澤公子墜崖了,獨顧公子一人將睿王護送回來。我們折返去尋,在崖下的山洞找到了你們。喬兒,你才回來多久便又是軍演又是墜崖,這般危險……”

    周璃說到此處聲音哽咽,眼里滿是擔憂。

    周喬趕緊逗她:“jiejie放心,我帶著你從廟里求回來的護身符呢,閻王爺可不敢收我。對了,戰蘭澤,哦還有睿王,他們如何了?”

    “蘭澤公子無事,睿王還在宮里,情況到底如何還不清楚。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好好養著,刀傷可不是小事,更何況還淬了毒。替你醫治的劉大夫說,若非蘭澤公子替你敷了藥,你這傷是輕是重尚未可知。”

    “啊?”周喬愣愣地低頭看了一眼,昏睡間是感覺有人解了她的衣裳,敢情是真的?

    周璃看她神色有異,忙說:“你別怪蘭澤公子,事發突然哪里還顧得上禮數,他是真心救你,也答應不會將此事說出去,喬兒乖,可不許去蘭澤公子那里鬧。”

    周喬現下根本聽不見周璃在說什么,一想到戰蘭澤那雙素來只與詩書琴樂相伴的手,不僅扯開了她的腰帶,還撫上了她腰側……傷口處當即傳來一陣酥麻,一張臉蛋紅了個透。

    “喬兒?”周璃趕緊探她額頭,“這,這是又發熱了。”

    “沒沒,jiejie可別去找那劉乾大夫了,他熬的藥天下第一苦。我……就是有點累,睡一覺就好了。”

    “那把藥喝了再睡好不好?”

    周璃殷切地看著她,周喬只好苦著一張臉把劉乾開的藥一口飲盡,這才縮進了被窩,心里打著七八個轉轉地睡去。

    深夜,平陽宮。

    臨舟靠在床頭,宮女將藥碗收好,安靜地退了出去。退出來忽然看到門口的人影,嚇得險些摔碎手上的碗。

    “見過蘭澤公子。”

    “睿王醒了嗎。”

    眼前之人俊逸挺拔,叫人心動。可偏又周身冷峻氣息,一雙黑眸掩著戾色,叫人不敢與之對視。

    宮女低著頭,聲音很小:“回公子的話,王爺已經醒了,剛服過藥。”

    戰蘭澤沒再說話,越過她推門進了正殿。

    臨舟聽見進來的腳步聲,懶懶道:“我這傷著,就不來迎了,恩人自己過來吧。”

    見戰蘭澤走過來坐下,臨舟挑眉:“蘭澤,這回是你救了我的命,咱們兩清了。”

    戰蘭澤不理他逗笑打趣,只問:“你父皇打算如何處置?”

    臨舟避開他的視線,“什么如何處置?不過是些亡命之徒,臨死前想拉個皇子墊背罷了。統統殺了便是。”

    “軍演之事是四皇子提的他卻沒來,明知軍演必有損傷卻無太醫隨行,潛入名蕭山刺殺不成,又在回程之路伏擊,試問除了皇后又有誰能做得如此狠絕。”

    戰蘭澤此言一出,整個殿里一片安靜。

    臨舟沉默許久,終開了口:“刑部在被俘的活口身上搜到了令符。持令符之人能出入名蕭山,能出入上京城,甚至能出入皇宮。眼下二哥就在宮中不難查證,我自不會害自己。剩下的四皇子手上是否有令符一查便知。”

    他笑了笑,“但父皇叫人殺了那刺客,留下句好好休養便走了。想來這便是他的處置。”

    “蘭澤,此番若無周喬前來相護,若無你的回春丸,我只怕是真的要命喪名蕭山了。”月光透過窗縫映灑在臨舟臉上,半黯半明。

    “我披著天下人艷羨的皮子茍延殘喘如此之久,終是逃不過一個死字。既如此,”床榻上面色蒼白的男子勾起唇角,“我便把他們最想要的東西搶來,叫他們去死吧。”

    戰蘭澤看他良久,最終起身,“既已決定,便知沒有回頭路,你好自為之。”

    “蘭澤,你會幫我嗎?”

    戰蘭澤背影停住,卻未回頭,“王爺高看了,區區質子朝不保夕,何以助王爺奪權。”

    身后臨舟蒼白一笑:“你若是朝不保夕,那這宮里可就沒人活得下去了。蘭澤,聽說你今日還救了周喬,這算不算老天爺都在助我?”

    蘭澤蹙眉:“你若真在意她,就別將她扯進來。”

    “晚了,蘭澤。”

    臨舟咳嗽幾聲,“咱們那位母儀天下的皇后是什么人,你我心里都清楚。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周喬不嫁四皇子,于皇后而言就是敵人。她母族沈家在朝中根深蒂固,不是周顧兩家能抗衡的。”

    第24章 試探

    從名蕭山回來這幾日,周小將軍被拘在府里,不僅不讓出門,連伸手搬搬重物都要被攔下,十幾個女使婆子圍著勸,唾沫星子都快把她給淹了。終于,宮里來了帖子。列國的皇子使臣在北晉待了月余,也到了各自回國之時。“喬兒你慢點。”周璃見她一躍上馬,不由擔心:“你傷還沒好利索呢,快些下來,別讓jiejie擔心。”周喬抱著韁繩不放手:“jiejie可別擔心了,我這傷口都結痂了,可若是再不讓我四處走動,我就要閑出病來了,這可不好治!”“周老三啊周老三,你jiejie說話你就聽著,做什么非要她擔心啊?”顧霆尉人影未現聲先到,騎著那匹飛鴻駒懶懶散散地晃了過來。周喬看見他就覺得膩。這幾日顧霆尉往周府跑得勤,還次次都是打著看望軍中要員的幌子,而最終那帶來的釵環首飾可口點心,都是盡數送到了jiejie那里。周喬拿到手的,回回都是劉乾開的藥,苦得她想起來就覺得舌頭發麻。“顧公子來了,”周璃笑得溫柔,“顧伯父和夫人沒有同路嗎?”一見周璃笑了,顧霆尉心里如春風刮過,長腿一邁就下了馬,走近還沒等開口就聽周喬嘲諷道:“jiejie沒看出來啊,人家這是繞路來的。顧府在東邊咱家在西邊,顧伯父和夫人自然照著往常的路入宮啊。”顧霆尉瞪她一眼,周喬反倒不罷休,“看什么看,我現在傷也好了,日后少來我家,叫旁人瞧見了說我jiejie閑話你擔待得起嗎?”顧霆尉本想在周璃面前裝出一副好“姐夫”的樣子,奈何這“妻妹”牙尖嘴利就是不肯饒人。他睨著周喬幽幽道:“我同你jiejie可是光明正大沒有過半分逾矩,不像有些人,同那蘭澤公子山洞獨處還緊緊相擁,嘖嘖,不就是瞧著人家生得好看,又孤身一人在北晉好拿捏嗎?真是擔心蘭澤公子清白不保。”周喬眼角一抽,“我那時受傷了!要擔心也該擔心他有沒有對我做什么才是!”顧霆尉神色夸張:“戰蘭澤對你做什么?想得太美了吧。”周喬翻身下馬就要打架。周璃也不明白這兩人見面就掐,在胡疆七年是怎么熬過來的。她忙攔住周喬:“喬兒小心些,扯著傷口可是生疼。”周喬眼睛滴溜溜一轉,…

    從名蕭山回來這幾日,周小將軍被拘在府里,不僅不讓出門,連伸手搬搬重物都要被攔下,十幾個女使婆子圍著勸,唾沫星子都快把她給淹了。

    終于,宮里來了帖子。列國的皇子使臣在北晉待了月余,也到了各自回國之時。

    “喬兒你慢點。”周璃見她一躍上馬,不由擔心:“你傷還沒好利索呢,快些下來,別讓jiejie擔心。”

    周喬抱著韁繩不放手:“jiejie可別擔心了,我這傷口都結痂了,可若是再不讓我四處走動,我就要閑出病來了,這可不好治!”

    “周老三啊周老三,你jiejie說話你就聽著,做什么非要她擔心啊?”顧霆尉人影未現聲先到,騎著那匹飛鴻駒懶懶散散地晃了過來。

    周喬看見他就覺得膩。這幾日顧霆尉往周府跑得勤,還次次都是打著看望軍中要員的幌子,而最終那帶來的釵環首飾可口點心,都是盡數送到了jiejie那里。周喬拿到手的,回回都是劉乾開的藥,苦得她想起來就覺得舌頭發麻。

    “顧公子來了,”周璃笑得溫柔,“顧伯父和夫人沒有同路嗎?”

    一見周璃笑了,顧霆尉心里如春風刮過,長腿一邁就下了馬,走近還沒等開口就聽周喬嘲諷道:“jiejie沒看出來啊,人家這是繞路來的。顧府在東邊咱家在西邊,顧伯父和夫人自然照著往常的路入宮啊。”

    顧霆尉瞪她一眼,周喬反倒不罷休,“看什么看,我現在傷也好了,日后少來我家,叫旁人瞧見了說我jiejie閑話你擔待得起嗎?”

    顧霆尉本想在周璃面前裝出一副好“姐夫”的樣子,奈何這“妻妹”牙尖嘴利就是不肯饒人。

    他睨著周喬幽幽道:“我同你jiejie可是光明正大沒有過半分逾矩,不像有些人,同那蘭澤公子山洞獨處還緊緊相擁,嘖嘖,不就是瞧著人家生得好看,又孤身一人在北晉好拿捏嗎?真是擔心蘭澤公子清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