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家族正堂里，歐陽如煙拉著風肅的手跑進家族，嬌羞地對坐在上方的英武男子說道：“爹，他叫風肅，是我喜歡的人。”

    英武男子就是歐陽家族第七任家主。大堂里還有其他幾位長老，他們的神情特別凝重，此時看見風嘯，其中一個長老驚叫起來。

    “是他！”長老指著風肅叫道：“家主，就是他殺了我們家族的人。”

    歐陽家主和其他長老銳利地掃視風肅，歐陽如煙驚慌地抱著風肅的手臂，顫抖地說道：“爹，你們在說什么呀？我怎么聽不懂？”

    “如煙，你剛才說，他是你喜歡的人？”歐陽家主冷冷地看著風肅：“你拒絕了孟家的求親，就是因為他？一個魔修？”

    歐陽如煙抱著風肅的手臂松了松，她疑惑地看向風肅，茫然地說道：“風肅，我爹和長老在說什么呀！我一個字都不明白。”

    風肅幽幽地看著歐陽如煙，溫潤的臉上浮現復雜的神色。他淡淡地說道：“獸族想要修煉成為人形，就必須用大量的精氣。我整天呆在歐陽家族，當然會吸取歐陽家眾人的精氣。這種修煉方法屬于邪功，所以他們稱我為魔修。不過……我沒有殺歐陽家的人。”

    “證據確鑿，還敢狡辯。”長老憤怒地吼道：“我們的族人親眼看見你吸了歐陽家族人的精氣，被你吸了之后，他們全死了。”

    “我沒有做過的事情，不想和你們爭論。”風肅溫柔地看著歐陽如煙，說道：“如煙，你相信我，我沒有殺他們。”

    歐陽如煙早就松開他的手臂。她不停地后退，臉上浮現痛苦的神色：“你吸了他們的精氣，這個沒錯吧？”

    “嗯。”風肅淡然地點頭：“你希望我成為人類，只有這個方法能夠讓我成為人類。如煙，我所做所為，皆是為了你。”

    “不要拿我做借口。”歐陽如煙憤怒地吼道：“明明是你不對，還拿我做借口，你讓我太失望了。風肅，你怎么可以做魔修？”

    “如煙，你不希望我變成人類嗎？昨天，你明明很高興。”風肅哀傷地看著歐陽如煙。

    “我……”歐陽如煙不敢面對那雙深情的眼睛，她抿著嘴，輕輕地說道：“我是很高興。每次需要你陪在身邊的時候，你總是不能變成人類。我也希望你像個真正的人類那樣可以隨時陪著我。然而……你是獸，是我的靈寵，我們之間的距離是種族，那樣太遙遠了。”

    “所以，這樣不是很好嗎？”風肅繼續說道。

    “可是……你也不能殺人啊！更何況，他們是我的族人。”歐陽如煙憤憤地瞪著他，眼里閃爍著恨意。

    風肅呵呵地苦笑。他臉色沉了下來，表情變得特別陰沉，那雙紅眸泛著危險的光芒：“你——不相信我？！”

    歐陽如煙心里發虛，畏懼地后退幾步。大長老擋住她，她躲在他的身后，弱弱地說道：“你讓我怎么相信你？魔修是邪惡的！”

    “終究……還是會變成這樣。”風肅冷冷地說道。

    此時的他再不見平時的溫潤儒雅，整個人透著冰冷的邪氣。原本他穿著白衣，因為歐陽如煙最喜歡他的溫柔和體貼。然而此時，他的衣服變成了黑色，整個人透著從地獄里爬出來的黑暗。他怨憤地瞪著歐陽如煙，哈哈地狂笑著，笑聲中帶著絕望和苦澀。

    “如煙，我的好如煙，這就是你對我的感情，那么薄弱，那么無情，永遠不如你的族人重要。”風肅冷道：“你不是說，不管我是什么，你都會喜歡我嗎？你永遠不會離開我嗎？如煙，你的愛就這么淺薄嗎？”

    歐陽如煙看著面前的男子，心里慌得不行。她躲在大長老的身后，看著他發狂，看著他與她的父親和長老打斗。

    他們從房間里打到房間外，鮮血在四處濺開。五個絕世高手與他激烈戰斗，他又初化人形，當然不可能勝利。然而他不愿意離開，一直與他們不要命地戰斗著，仿佛想要宣泄自己悲傷的情感。歐陽如煙看著他渾身鮮血的樣子，心里又懼又怕。

    “我……這是怎么了？”歐陽如煙抹了一把眼角，那里有晶瑩的液體流淌下來。“我在難過……我不想這樣……”

    這時候，風肅猶如血人般搖搖晃晃地站在那里。他深深地看著歐陽如煙，臉上浮現譏嘲的笑容：“如煙，你滿意了？”

    “不要打了。”歐陽如煙擋在歐陽家主和幾位長老面前：“我相信他，他沒有錯，族人的事一定有其他原因，請再調查一下好嗎？”

    “如煙，你要考慮清楚，他是魔修。”歐陽家主冷冷地說道：“就算他不是魔修，憑著他是靈獸這個身份，你們也不能在一起。”

    “爹，請尊重我們的感情好嗎？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可以當作沒有生過我這個女兒。我想跟他在一起，不管他是什么，我都喜歡他。”

    “你不后悔？他是魔修，以吸收別人精氣為生，你就不怕他發了狂，對你不利？”歐陽家主冷冷地說道。

    “我不怕。就算真有那一天，也是我自己的選擇。更何況，我相信他不會這樣對我。風肅是一個非常溫柔的男子。”歐陽如煙轉身看著風肅，眼里閃爍著溫柔和深情：“風肅，對不起，我剛才讓你傷心了。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或許是太意外了，所以……”

    “不是……”風肅打斷歐陽如煙的話，呵呵苦笑起來：“不是太意外，而是你本來就不是她，所以……你沒有她的狠心。”

    風肅的話說完，歐陽家主和幾位長老消失，風肅身上的鮮血消失。歐陽如煙的腦袋一痛，有什么東西抽了出去，再次回過神時，她知道了一個事實，她不是歐陽如煙，而是上官紫璃。至于剛才的事情，根本就是一個叫歐陽如煙的女子的記憶。

    只不過，在最后關頭的時候，上官紫璃根據自己的思想和意識做了新的選擇。事實上，真正的歐陽如煙拋棄了自己的愛人。

    第542章 夜鳳衣的得到（一）

    上官紫璃實在無法把面前的男子和剛才看見的溫潤男子聯系起來。記憶中的風肅溫柔善良，就像她帶回來的七月，然而面前的他更像是前世入魔的夜鳳衣，整個人透著肅殺和戾氣。此時，他的眸子里閃爍著痛苦的神色，表情再次變得猙獰起來。

    上官紫璃不會同情他。在愛情的世界里，沒有人值得同情，那是男女雙方的選擇。若是因為愛而不得，就要殺光所有的人，那也太喪心病狂。歐陽如煙放棄了他們的愛情，是她對不起他。他可以報復她，但是不應該把其他人牽扯進來。

    “夜鳳衣在哪里？”上官紫璃冷冷地看著他：“我希望你能遵守承諾。如果你言而無信，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風肅抬頭看著她。他的眼里有釋然，也有更加悲痛的神色。他輕輕地說道：“如果……我愛上的是你，結局一定會不同吧？”

    上官紫璃抿嘴，淡淡地看著他，說道：“如果你愛上的是我，結局會更加凄慘，因為我不會回應你的感情。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與愛人分別，而是從來沒有得到過自己喜歡的人。曾經相愛過，至少還有美好的回憶補充心里的空缺。”

    “或許，你是對的。”風肅的眼里閃過恍然之色。“這些年來，我只記得她的無情和絕裂，很少記得她曾經帶給我的幸福和快樂。我看著她從一個小姑娘長成美麗的少女，幸福了十幾年。然而因為她無情的那一瞬間，就徹底地恨上了她。我是不是真的錯了？”

    “這是你的事情，我又不是你娘，犯不著關心你的一切。我再問一遍，夜鳳衣在哪里？你要是再浪費我的時間，就不要怪我了。”

    風肅沉默地看著她。他的眼里閃過尖銳的神色，帶著惡魔般的笑意。他輕輕地說道：“你真的想看見他嗎？”

    “廢話！如果不是想找他，我會進入這個禁地嗎？在歐陽家族的眼里，你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殺魔。我又不是活膩了，專程進來聽你的愛情故事。”上官紫璃不耐煩地說道。

    “是嗎？但愿，等會兒你也能說這樣的話。”風肅臉上的笑容擴大。他揮了揮衣袖，兩人換了一個場景，他們的面前有個山洞。

    上官紫璃不解地看著風肅。后者指了指山洞，意思不言而喻，那就是她想找的人在里面。她走進去，尋找夜鳳衣的身影。

    山洞的空間不大，一眼就能看見整個山洞的面貌。她看見一塊巖石上躺著一只紅色的小狼，卻沒有找到夜鳳衣的身影。

    風肅緩緩地走進來，看見上官紫璃茫然的表情，頓時肯定了心里的猜測。他邪笑道：“不要告訴本魔，你不知道他的真身是什么？”

    “真身？”上官紫璃皺眉，眼含不解。

    風肅指了指巖石上的小狼，帶著看好戲的表情說道：“你心心念念的小情人就是它，那是一匹紅月狼。你叫他夜鳳衣，難道不知道夜家的本命獸是紅月狼嗎？只不過從來沒有聽說夜家的人還能幻化本形，看來你這個小情人的來歷很不簡單，居然能夠現出形體。”

    上官紫璃震驚地看著紅月狼。那不是……曾經跟著她同床共枕的紅月狼嗎？原來它就是夜鳳衣那廝所化！

    也就是說，她早在很久以前就被他吃干抹凈了？！

    “夜——鳳——衣！”上官紫璃氣憤地躍過去，將紅月狼提起來，憤怒地瞪著他說道：“你還敢裝無辜，信不信我將你烤成rou干？”

    夜鳳衣睜開迷茫的眸子，疑惑地看著上官紫璃。此時的它不是什么冷酷少主，而是一只毫無還擊之力的萌呆小靈獸。

    上官紫璃看見他的眼神，氣焰頓時降下了不少。不過想到以前的事情，她的臉頰燒得利害，心里更是氣得不行。

    “你老實交待，以前裝成紅月狼的時候是不是經常占我便宜？是不是把我看光了？是不是故意躺在我的懷里不走？”

    上官紫璃提著夜鳳衣的尾巴，越說心里越生氣，還帶著她自己沒有察覺的嬌羞和惱怒。

    夜鳳衣的身體非常虛弱。每次他幻化回來的時候就是身體虛弱的時候，所以不管她怎么折騰他，他都沒有反應。

    風肅愕然。這與他想象中的情況不同啊！難道那個女人不是應該糾結對方是獸而不是人嗎？以前如煙經常說的那句話就是——你為什么不是人類呢？人類與靈寵在一起，那種感覺真的很奇怪。然而，這個女人想到的卻是與他算舊帳。

    “夜鳳衣……”上官紫璃發泄后，將夜鳳衣抱在懷里，輕聲說道：“你是不是很難受？你的心臟需要時間修復，歐陽家的人卻把你逼進了這里，還遇見了那個變態殺魔。如果你的心臟有什么問題，我一定要讓歐陽家主給我一個交代。”

    “你……李家的丫頭……”風肅叫著上官紫璃。

    “我姓上官，不姓李。我娘姓李。”上官紫璃淡淡地說道：“夜鳳衣怎么會這么虛弱？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呵！這小子實力不弱，哪怕重傷也沒有讓我占到便宜，我能對他做什么？”風肅冷笑道：“上官丫頭，難道你不介意他是獸形嗎？”

    “我為什么介意？我還能變成獸形呢！要不要變給你瞧瞧？原來你是打著這個主意，想要看我們互相殘殺是嗎？真是抱歉，讓你失望了。”上官紫璃冷漠地說道：“不管夜鳳衣是什么樣子，只要他不做對不起我的事情，魔也好，神也好，我都不介意。”

    “我輸了……輸得徹底。”風肅幽幽地說道：“如果當初她對我的心性有這樣堅定，也不會讓我痛苦了這么多年。”

    “我通過了你的考驗，是不是應該放我們離開了？還有歐陽家的大長老，希望你一起放了。”上官紫璃淡淡地說道。

    風肅回過神來，陰沉地說道：“我得不到的，也不會讓你們得到。我倒要瞧瞧你們是不是真的情真意切。”

    第543章 夜鳳衣的得到（二）

    上官紫璃將夜鳳衣抱在懷里，冷冷地看著風肅，充滿戒備地說道：“你想做什么？”

    風肅朝上官紫璃伸出手，她懷里的夜鳳衣不受控制地飛向他的位置。上官紫璃撲過去，想要奪回他，卻看見風肅的手心冒出魔火，而魔火正對著夜鳳衣胸口位置。她不敢亂動，眼眸陰冷如冰。只要風肅敢有動作，她就會沖過去撕殺，哪怕結果是兩敗俱傷，也絕不會退縮。

    “你通過了考驗，可是他還沒有。”風肅陰笑道：“你說，如果他入了魔，是不是會對你一如既往的溫柔和癡情呢？不要忘記了，你的身體里有神力，那對魔族而言是好東西。若是他和你整天呆在一起，會不會恨不得吃掉你，讓你徹底地與他身心合一呢？”

    “……”上官紫璃想到那個場面，臉色變得蒼白。如果真的變成那樣，與前世有什么區別？難道他們之間只有那樣的結局嗎？

    明明這一切已經不同了，可是為什么總有人想要將他們打回原點？或許，這又是天意弄人？

    “你想做什么？”上官紫璃抿著嘴，冷道：“就算你這樣做，對你有什么好處？”

    “沒有好處。只是……開心而已。”風肅哈哈笑道：“你不覺得有意思嗎？兩個人相愛，慢慢地變成仇人，從相愛到相殺，很好玩對不對？我痛苦了一輩子，早就抽不開身了，與其這樣渾渾噩噩地活著，還不如玩點有意思的游戲。”

    風肅說著，將魔火打入夜鳳衣的身體里。黑色的魔火一點一點地滲入它小小的身體里，它的表情非常痛苦。然而驕傲如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反而用安撫的眼神看著上官紫璃。上官紫璃想要從風肅的手里搶過來，可是他的一句話讓她徹底地不敢動作。

    “上官丫頭，你要是亂動，讓他走火入魔，那可與我沒有關系。”風肅冷冷地說道。

    “你對他做了什么？”上官紫璃心急火燎地看著他的舉動。

    “不用擔心，他暫時死不了，只是把我上千年的修為送給他而已。”風肅邪笑道：“他以前修煉的是魔功，但是并沒有真正地入魔。如今，他是真正的魔道。上官丫頭，世人皆知魔物嗜血，你說他會不會傷害你呢？”

    風肅說完，將最后一縷魔力傳進夜鳳衣的身體里。他身體里的魔氣消失后，整個人變得無力。

    頭頂上的小角消失，眼眸恢復成原來的淡紅色，猙獰的臉形重新變回溫潤的模樣，只是眼里充滿了憂傷。

    上官紫璃看著他的變化，心里無端地覺得不安。一個人入魔前和入魔后差別這么大，夜鳳衣吸走了他的魔力，他會不會也變成那樣？

    她緊張地蹲在夜鳳衣的面前，想要碰觸他，然而他的四周有濃郁的魔氣還沒有吸收干凈，所以根本碰不了他分毫。

    “這就是你想要的？自私自利的人，難怪得不到真正的愛情。”上官紫璃抬頭，冷冷地看著奄奄一息的風肅。

    “難道你不想知道嗎？如果他對你的感情是真實的，就不會受到魔物的控制。如果他受控了，只能說愛得不夠深。早點認清這樣的感情不是更好？免得你受到更深的傷害。”風肅輕輕地笑道。

    上官紫璃握緊拳頭，手里的史幽劍感覺到她的情緒，火焰熊熊地燃燒著。然而，她收斂心里的殺意。

    風肅奄奄一息，離死不遠了。她何必浪費自己的力氣對付一個快要死的人？

    她現在應該把精力放在夜鳳衣的身上。他昏睡不醒，不知道醒后會變成什么樣子。

    “如煙，是我殺死的。”風肅躺在那里，一個人自言自語，根本不在乎上官紫璃有沒有聽進去。

    上官紫璃聽見這句話，握著劍柄的手顫了一下。雖然她還是沒有看他，但是他的話一字一句地鉆進她的耳朵里。

    “我以為，用魔修的方式變成人形，就能夠和如煙永遠在一起。然而殺死如煙的那一刻，我明白自己錯了。魔真的可以控制人心，將一個人心里最邪惡的想法勾出來，從而擴大，再擴大，慢慢地蔓延到自己的整個身心，讓自己成為魔物。殺了如煙，就是我成魔的開始。”

    “所以，你把魔功傳給他，就是想讓他殺死我。這就是你說的，你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上官紫璃冷嘲地說道。

    “有了我的魔功，他的實力連升幾個階段，就算與歐陽家的老東西決一死戰也沒有問題，難道這樣不好嗎？”風肅呵呵笑道。

    上官紫璃不想再理那個瘋子。當他決定修煉魔功的時候就注定了他凄慘的人生。不，應該說，從他愛上歐陽如煙那刻開始，他凄慘的人生就開始了。從歐陽如煙的記憶可以知道，她對風肅并不是真愛，只是習慣他在身邊陪著自己而已。那是一種依賴，并不是愛情。

    他們認不清這個事實，讓整個事情變得那么糟糕。一人早夭，一人遁入魔道無法輪回。

    夜鳳衣，為什么覺得……總有一雙手阻礙我們之間的相處呢？或許，我們真的有緣無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