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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是普通朋友 第28節(jié)

    邱賀就是之前找周織澄辦離婚的那一屆狀元,他高中的時候,還追過姜黎,姜黎沒多看過他一眼。

    “他年初離婚后,又開始找我發(fā)春了,賺點錢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鬼德行了。”姜黎說到這,有些疲憊,“他大概覺得,只有他愿意犧牲出一百萬彩禮娶我,還說他雖然二婚,也愿意花這么多錢。”

    周織澄笑了下:“我哥也愿意啊。”

    那頭沉默了會:“澄澄,我和你哥分了。”她繼續(xù)說,“我不能跟縣里任何一個男人扯上關系,不然就永遠甩不掉我媽了,她會一直利用我,去找其他人要錢,邱賀昨天在我同事面前,說他施舍給我媽錢,真不知道他哪來的臉來邀功,傻鳥一個。”

    周織澄當然站姜黎:“那就不要周秉澄,你不要傷心,反正也享用過了。”

    姜黎很輕地笑了聲:“不傷心。”她說著,尾音卻漸漸小了,深深地吸了口氣,忍住了淚,“我哪里有時間傷心,我要工作,要賺錢,明天早上八點有晨會,九點去項目現(xiàn)場值班答疑,中午吃完飯就要出差去隔壁城市走訪核實,還有兩份實習律師寫的材料明晚截止審核。”

    聲音卻有些哽咽了。

    她說:“澄澄,我怎么就這么難過呢?我怎么就過不好生活呢?”

    周織澄沒說話,靜靜地陪她流淚,結(jié)束通話后,她給邱賀發(fā)了條微信,罵他:“傻逼。”

    自以為是人上人、卻依舊這個點還在努力搬磚的大廠金融男邱賀很快回復了:“周律師,你是什么意思?”

    周織澄面無表情再罵了一次:“傻鳥,傻叉。”

    然后,直接拉黑了他。

    邱賀也算是她之前的客戶,正常來說,她是不能罵客戶,也不會拉黑客戶的,但這人實在是欠罵。

    隔天是周日,周織澄的懶覺睡得很香,何開倫的電話吵醒了她,他震驚道:“澄澄,你干嘛罵人啊?邱賀說我不處理你,他就要去律協(xié)舉報你。”

    周織澄翻了個身:“去吧。”

    邱工人是氣了一個晚上睡不著了吧,大早上就開始投訴她。

    周織澄笑了,神清氣爽地起床吃早飯。

    蔡梅煮了鍋邊糊,又一大早炸了油條和三角糕,鹵了一鍋雞爪和茶葉蛋,因為趙延嘉上次說喜歡吃阿嬤搓的湯圓,她還特意給他做了,他還說過,他想吃南日特色咸粽子,聽說里面包的都是海鮮大料,要不是早上時間來不及,蔡梅恨不得立馬包粽子給他吃。

    江向懷看著趙延嘉混得風生水起,竟有了危機感。

    那邊的趙延嘉還什么都不知道,嘴甜得不行:“阿嬤,我第一次吃你煮的東西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比周阿公煮得還好吃。”

    蔡梅假裝謙虛:“怎么會?你周阿公以前是廚子呢。”

    “你這是愛的味道,不摻雜一絲工匠氣息。”

    “那下次阿嬤再給你做,吃不吃佛跳墻?阿嬤還有個拿手絕活,面線糊,好吃到你把舌頭都吞了。”

    “吃,我也會做飯,下周日,我早起過來給你做早飯。”趙延嘉笑,“西式早餐,咱也洋氣一回!”

    蔡梅聽得還真的挺感動的,她的親孫女親孫子都沒說過要給她做早飯吃。

    江向懷看得心情復雜,他猶豫了半天,也走過去:“阿嬤,我也給你做飯。”

    周國華拿著蒼蠅拍過來,狠狠地拍了下他的肩:“離我家老太婆遠點。”

    第41章 開倫雙子星

    何今嶼今天周日輪休不上班,劉俊又去找他老舅公索要一千元賠償,嚇得老舅公打電話找他求助。

    他進周家院子的時候,江向懷他們正坐在蔡梅的身邊。

    蔡梅早飯后去買了十來個光餅,回來就讓周國華把去年釀的青紅酒拿出來配光餅,釀青紅酒剩下的紅糟則用來做光餅夾的紅糟rou,又鹵了豆腐干,用剪刀剪斷rou,夾進光餅里,再淋上濃稠的湯汁,相當美味。

    蔡梅見何今嶼來了,讓何今嶼先坐著,她去店里拿飲料過來給他喝。

    她走后,就剩幾個男人圍著裝光餅的籃子坐,氣氛有點怪異。

    趙延嘉正在剪手上的倒刺,他剛剛吃完一個光餅,發(fā)現(xiàn)食指上有倒刺,周阿公沒找到指甲剪,便從店里拿了把新剪刀給他。

    他剪完一抬頭,就看到他哥的情敵坐了下來,他把剪刀放下。

    江向懷笑了下,跟何今嶼打招呼:“何醫(yī)生,你好,我是江向懷。”

    何今嶼溫和地笑:“江律師,久仰大名,我叫何今嶼。”

    自我介紹完后,兩人又都沉默了。

    趙延嘉替他們尷尬,如坐針氈,撞了下一旁的陸合,低聲問:“要不要出去走走?”

    陸合懶得走:“我刷視頻。”

    見趙延嘉還在扭來扭去,他不耐嗆聲:“你屁股長痔瘡了?要真不舒服,這里就有個醫(yī)生。”

    趙延嘉給了他一拳頭。

    周日店里的生意會忙一些,客人也多,所以周織澄也在店里幫忙。

    江向懷沒話找話,干脆問起何今嶼他老舅公的事情。

    何今嶼陳述了一遍。

    江向懷的觀點跟周織澄是一樣的,酸筍嚴格來說,不屬于法律上定義的供食用的源于農(nóng)業(yè)的初級產(chǎn)品,因為酸筍加入了鹽等,已經(jīng)改變了其自然形狀和化學性質(zhì)。

    他平靜地開口:“酸筍如果想要合法銷售,就必須由食品企業(yè)或有證的作坊來制作。”

    也就是何今嶼老舅公的確不能銷售自家所制酸筍,劉俊雖然缺德,但投訴酸筍是三無產(chǎn)品并不違法。

    何今嶼神色略微凝重:“我舅公根本不懂這些,老人家閑不住,才拿家里的東西去賣,也沒賺幾個錢,就是圖開心,一千塊我能替舅公賠給劉俊,就是擔心舅公知道后傷了老人心。”

    江向懷不善安慰,自然沒說什么,他垂著眼眸,看著正冒著熱煙的紅糟rou,拿起了一個光餅,用刀切開,學著蔡梅的樣子,拿剪刀夾起rou和豆腐干,再淋上湯汁,他咬了一口熱騰騰的光餅夾,味道還不錯。

    趙延嘉一開始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直到他余光掃到了江向懷手中的那把剪刀,想阻止,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哥咬下了那個光餅夾。

    何今嶼欲言又止:“江律師,你好像……拿錯了剪刀,右手邊那把是蔡阿嬤用來剪rou的,左邊那把,是他剛剛剪了手指甲的。”他指了下趙延嘉。

    江向懷神色微微僵硬,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手里那把剪刀,嘴里還沒吞下去的光餅夾瞬間惡心得讓他想吐。

    他黑漆漆的瞳眸冷冷地掃向了趙延嘉。

    趙延嘉一把站了起來:“不是,哥,冤枉啊!我沒剪手指甲,是剪倒刺!”

    “趙延嘉!”

    趙延嘉繞著院子逃跑了起來:“救命,要殺人啦。”

    周織澄知道何今嶼來了,就從小賣部過來,她遠遠地就見江向懷在不停地刷牙漱口干嘔,一旁的趙延嘉像做錯事的小學生一樣低頭面壁思過,嘴角卻控制不住地快咧上天了。

    “……”

    周織澄徑直走到何今嶼面前,問道:“是不是劉俊找你舅公了?”

    何今嶼點頭。

    周織澄道:“我之前一直聯(lián)系不到他,那今天就去解決吧。”

    趙延嘉收到他哥的眼風,立馬道:“周律師,我也要去,陸合說他也想去。”

    陸合幾不可見地扯了下唇角,竟然也沒否認。

    于是,何今嶼的小車很勉強地塞下了這么多人,后排坐三個,副駕駛坐一個,正常來說,唯一的女孩子肯定是坐副駕駛的。

    但周織澄的手剛碰到副駕車門,趙延嘉就在她之前,拉開了車門,坐了上去,并且快速地系上了安全帶。

    何今嶼怔怔地盯著他,不知道他這是在干嘛。

    趙延嘉厚顏無恥,面不改色:“不好意思,何醫(yī)生,我暈車,嘔,嘔……”

    陸合看到他這夸張的演技,就眼皮抽搐,如果他沒記錯,趙延嘉是會玩賽車的,還暈車?

    周織澄只好坐在后排,擠在江向懷的身邊。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到了鄉(xiāng)下后,趙延嘉主動申請出戰(zhàn)劉俊,順便帶上了陸合。

    這就是個小案子,法律分析上也沒什么緩轉(zhuǎn)余地,就看他們倆能不能讓劉俊不要這一千塊了。

    陸合以前做的工作,就是替資本家服務的,跟公平正義半點沾不到邊,資本家也不需要公平正義,只需要他的利益最大化,當然,給資本家服務也要依據(jù)法條寫出來一個個法律意見,而現(xiàn)在,卻要以德服人。

    他們到舅公家的時候,劉俊還在跟老舅公說:“你這賣腌制品本來就是違法的,我也不是故意來搞你的,我也是個普通消費者,就是想買個酸筍吃,誰知道你是三無產(chǎn)品呢?”

    舅公坐在門檻邊上,眉眼耷拉著,粗糙的手指微微顫抖,沉默地抽煙,他剛從地里回來,腳上踩著解放膠鞋,褲腳挽起,露出了一截黑瘦的腳踝,旁邊是零散的兩三個煙頭。

    他啞聲:“什么三無?我都聽不懂,村里多少年都是這么賣的!”

    “多少年這么賣,不代表就是合法的,以前他們還買媳婦呢,你難道也要說這合法嗎?”劉俊抖腿看著舅公,“你還去找了那個周律師啊,她是不是沒跟你說,幾年前她阿嬤賣三無產(chǎn)品,也是我舉報的,后來她還不是賠給我一千塊?我這都是合法的,按照法律的,她那種學得半桶水、法律都背不下的律師,你也信啊?”

    他聲音不屑:“在縣城里,厲害的都是法官檢察官,律師都是考不上才去當?shù)摹!?/br>
    陸合最見不得這種人瞧不起律師了,他面無表情地走過去:“你這外行人說話也是挺幽默的,職業(yè)道路的不同選擇,在你這還分高低貴賤了?”

    劉俊扭頭,知道那些律師來了,火氣更大:“我也不跟你們多說,反正我現(xiàn)在的訴求就是,我愿意私了,只要一千塊,不然我就去法院起訴。”

    趙延嘉不在乎:“那你去吧。”

    他們這類的打假人就是利用大部分人考慮到訴訟成本高昂且害怕浪費時間精力后依舊敗訴的心理,逼迫大家用一千塊錢私了。

    劉俊對法院起訴流程很了解,他也不怕,冷哼:“不就寫個訴狀嘛。”

    趙延嘉也擺爛:“不就寫個答辯狀嘛,正好練練手,上上電視。”

    他也沒看劉俊,只對著陸合說:“反正我們來工作,做的就是這個,不怕時間成本,想起訴就來哈,爺最不缺的就是錢,也不怕金錢成本。”

    “你有錢,那你一千塊都不給?”劉俊斜眼。

    陸合皮笑rou不笑,只說:“我從南日縣人民法院那邊查到,你已經(jīng)起訴過上千家商戶了,有不少案件都被法院駁回了訴訟請求,但你下次依舊還會反復向法院起訴類似案件,并以此來獲得和解賠償,謀取經(jīng)濟利益。”

    他語氣微頓:“我們不會直接給你這一千塊錢,在南日縣,個人銷售少量自制腌制品、水果、蔬菜,都很常見,我相信法官審判時會考慮到情理問題,我們最壞的結(jié)果也就是支付給你一千元,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法院這次再駁回你的訴訟請求,你會是什么下場嗎?”

    氣氛組組長復讀機趙延嘉囂張道:“對啊,什么下場!”

    劉俊冷笑:“敲詐勒索?”

    趙延嘉:“原來你知道啊,如果你只有這一次的酸筍訴訟,那說你敲詐勒索還有點勉強。”

    陸合接著道:“但是,你已經(jīng)起訴過一千多個商家,已經(jīng)構(gòu)成對訴訟權(quán)利的濫用,影響司法機關工作秩序,且利用商家的恐慌心理而勒索大數(shù)額錢財,涉嫌敲詐勒索罪。”

    他看了眼劉俊,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說,我們現(xiàn)在也在利用你的恐慌心理?不過,我們既沒有迫使你交出財物的行為,也沒有強索你財物的目的,是構(gòu)不成敲詐勒索罪的,我們的刑法,也不存在威脅恐嚇罪。”

    劉俊的臉色終于浮現(xiàn)了淡淡的慌張,他緊緊地皺眉。

    趙延嘉跟陸合一唱一和:“你是在想,像我們這樣單純威脅他人,涉嫌哪個罪名嗎?”

    劉俊嘴硬:“我沒想,也不想知道。”

    “那我想告訴你,是尋釁滋事罪。”趙延嘉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