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不能

    即便他一直遵循著她的話，還是從沒讓她滿意過，

    那，如果表達(dá)了又怎樣呢?

    他一貫沉默。

    可這一刻，他突然不想再被束縛了。

    很難喝。

    他蹙起眉心，聲音冷冷的，然后垂眸盯著那個少女，惡劣地想看她被打擊后蔫掉的模樣。

    真的嗎?

    倪喃緩慢地眨了下眼睛，然后不信邪地端起他用過的碗嘗了一口。

    略

    太甜啦!

    被齁到的少女吐了吐舌尖，不但沒有蔫掉，反而托著腦袋喜滋滋，果然爸爸還是心疼我的，不好喝也說好喝。

    她到底在說些什么?

    嘰嘰嘰地自說自話，像極了剛剛一直纏著她喵喵叫的小野貓。

    梁侑墨突然覺得自己幼稚至極，居然待在別人家里幫她點評廚藝。

    他沉默著起身，打算離開。

    少女不解地抬頭盯著他。

    恰在此時，小院的圍墻外，傳來幾聲冷硬粗獷的男聲。

    找到了嗎?

    這邊沒有。

    聲源徘徊在大門附近。

    梁侑墨跨出的腳步就那么頓在原地，身體僵直。

    驀地，衣角被一只小手拉住。

    他垂眸，看到少女一臉驚恐和擔(dān)憂，哥哥，你肩膀上好像流血了。

    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梁侑墨瞧見了一片殷紅，漫過他的校服襯衫。

    比他昨晚看到的晚霞還要炫目。

    哦，不止有晚霞，還有母親的手腕上。

    晚霞，從天邊來到了母親的手腕上，現(xiàn)在又染上了他的襯衫。

    通過那把漂亮的餐刀。

    一樣炫目的紅，一樣的絲絲入骨的疼。

    哥哥?

    眼前一片昏沉的黑，突然，他像是被誰抓住了手，倏地沖進(jìn)一片刺目的光亮下。

    他睜開眼，看到少女嚇得杏眼汪著一圈淚，卻仍舊擔(dān)心地抓著他不放。

    啥啥的，像是受了驚嚇呆在原地的兔子。

    卻也是頂柔軟的，讓人不忍心拒絕。

    他坐進(jìn)沙發(fā)里，艱澀地開口，有紗布嗎?

    有!

    聽到他開口，倪喃忙不迭地跳下沙發(fā)去找醫(yī)療箱。

    老舊的木質(zhì)樓梯被她踩的吱呀作響，不一會兒，她就抱著一箱東西回來了。

    梁侑墨坐在沙發(fā)上解襯衫扣子，解到領(lǐng)口第二顆，他停住手，擰眉看向倪喃。

    需要幫忙嗎?

    小倪喃擦著鼻涕，看到他看過來，立馬自告奮勇。

    轉(zhuǎn)過去。

    他不習(xí)慣被外人盯著看脫衣服。

    我包扎技術(shù)很好的!經(jīng)常幫父親

    說到倪承澤，倪喃突然閉了嘴，但是也沒轉(zhuǎn)過身去，固執(zhí)地坐在原地。

    刺目的鎢絲燈泡就掛在頭頂。

    熒黃的光透過少年濕潤的額發(fā)，照進(jìn)他漆黑的眸子。

    漂亮又易碎。

    倪喃從未見過這么好看的男孩子，一時間舍不得移開眼睛。

    梁侑墨見她不知羞地盯著自己，無奈地褪下襯衫露出肩膀，你來吧。

    反正他也不熟練。先前在家里也都是傭人幫忙上的藥。

    女孩沒有騙他。

    她年紀(jì)雖小，可處理傷口的手法卻異常熟練。

    一對小手在他肩膀前揮舞著。

    他刻意不去看，可她指尖上那一小對對稱的小痣，卻難以讓他忽視。

    母親的手上也有痣，只不過長在手掌中心。

    是陳年舊疤造成的，有異樣的凸起。

    每當(dāng)她掐住他脖子的時候，窒息的感覺之下，那顆痣的異樣觸感就異常明顯。

    鬼使神差地，梁侑墨捏住倪喃的小手，碰了碰那兩顆小痣。

    第35章 童年番外

    倪喃不解地抬頭, 卻意外地看到少年沒再冷著臉，而是沉默地咬著下唇，長睫遮掩的眼角閃著細(xì)碎的星星。

    不知為什么, 倪喃從他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十歲的她還不懂這些情緒名為孤獨落寞，只是在看到少年這一面的時候, 她給了他, 對她來說很看重的東西陪伴。

    老舊的木質(zhì)推窗上燈影搖曳，映著屋內(nèi)一對瘦弱的身影。

    少年高挑的身形姿態(tài)緊繃, 小小少女安靜地被他牽著一只手。

    她騰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攬住他的肩膀，學(xué)著電視里安慰的姿態(tài)，一點點輕輕地拍著少年的肩膀。

    自小到大, 倪承澤便一直忙于工作, 很少給她陪伴。

    她每天放學(xué)回家，父親剛好去上班, 上學(xué)去的時候, 父親還沒回來。

    她感受不到來自父親的愛意，只是憑著本能安靜乖巧地寄居在他的屋檐下。

    心中默默期許著，也許哪天睡醒之后, 出差的母親會突然回來, 和父親一起陪著她一起吃一頓晚飯。

    可這小小的愿望六年了還沒實現(xiàn)。

    鎢絲燈亮了一夜。

    流浪的小王子暫時找到了落腳的寓所。

    寓所里的小兔子悄悄為他蓋好毯子，然后開始補作業(yè)。

    次日凌晨，天剛擦亮，老屋里就亮起一盞黃色的燈，不多時, 半開放的廚房里就傳出陣陣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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