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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他答應我,在我之后,不會再娶旁人。但是后來……” 后來,她的心上人當了皇帝。 “然后?!彼创叫α诵?,“他的承諾就變成了,不立后?!?/br> 北殷族是異族,當初皇帝要立她為后,朝野上下皆是反對之聲。 后來,是獨孤雅主動退讓了一步。 赫連笙恍然。 “蔣皇后是太后的內侄女?!彼?,“后來……” “后來太后仙逝,蔣家貪污一事敗露,蔣氏便失了榮寵,這是后來的事情。”獨孤雅道,然后笑了笑,“小笙,你看,現在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那一年她因立后而負氣離宮,卻仍舊心存了幾分希望。 那個時候,她就該明白的。 皇帝可以為了安撫外戚立后,就可以以同樣的手段給予北殷榮寵。 生在帝王家,從來就沒有純粹的感情可言,只有永恒的制衡與利益。 赫連笙垂下了眼眸。 “您覺得……”他道,“他對您是真心的么?” 獨孤雅沉默了一瞬。 “或許吧?!彼?。 “也或許,是我不愿意承認,當初看走了眼。” 她笑了笑。 她想要的是一心一意待她的好夫君,或者,至少單獨面對她時,能夠卸下心防。 但是她的夫君,好像……始終在把自己當成高座之上的帝王。 只是事到如今,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你像我。”她道。 赫連笙手指一頓,露出了一個很勉強的笑:“您不是一直說,我像父皇?!?/br> 他不打算把他和顧淵的事情告訴獨孤雅。 以前是怕她笑話,現在是怕讓她徒增擔憂。 “你那股聰明勁兒像他?!豹毠卵拍坏氐?,“表面上什么都裝不懂,心里門兒清,我們北殷的直來直往你是半分沒學到,有的時候,我看你就氣得牙癢癢。” 赫連笙失笑。 “但是在感情上?!豹毠卵趴粗?,嘆了口氣,“你也是一根筋。” 赫連笙放在身側的手指一頓。 少頃,他抿了抿唇,別開了眼。 * 最終,獨孤雅還是沒有問赫連笙,他和顧淵之間發生了什么。 赫連笙安靜地呆在玄鶴宮,恍惚間,仿佛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那個時候,他還沒一直追著顧淵跑,每日睜開眼想的,也不是顧淵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最多的樂趣就是逗赫連衡。 對了…… 他想。 也不知道赫連衡現在怎么樣了。 那個蠢貨。 說不定現在正在府上急得團團轉。 想到這,他勾了勾唇。 然后,他想到了那一日,顧淵的眼神。 他從前其實很怕看到顧淵的眼神,因為怕看到里面可能存在的厭惡。 可是當這份厭惡真的擺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卻沒有想象中那么絕望。 藥是誰下的,其實并不難猜。正是因為猜出來了,他才覺得可笑。 顧淵說得對。 他是該反思自己。 他們是相伴一起長大十幾年的兄弟,彼此信任,堅不可摧。 是他硬要摻和進去,打攪了人家義兄弟百年好合?;蛟S,如果不是他,顧淵那個在他口中乖巧內向的弟弟,早就和他喜結連理。 至于…… 為什么已經認定了他是那樣的人,還要花費時間跟他虛與委蛇。 大概是他倒貼得顧淵煩了,人家想了個法子,為了一勞永逸吧。 想通了這些,他便不再多想了,安安心心地等著解除婚約的旨意下來。 一天過去,他沒等到。 三天過去…… 半個月過去,玄鶴宮的門開了。 秋風已經起了。 玄鶴宮院子里的那棵老樹葉子已經掉完,枯黃的葉子落了一地,風一吹,就是沙沙的響聲。 一院子的仆人各司其職,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 寂靜的院落內,桑桂念完圣旨,將圣旨交給獨孤雅后,沖她和善地笑了笑: “貴妃娘娘,這段日子受苦了。” 獨孤雅也笑了笑:“圣上可查清了?” “查清了。”桑桂道,“娘娘與殿下于二皇子一事并無干系,北殷前些日子已經重新派了使臣前來交涉,現如今,應該是談成了。” 獨孤雅臉上的笑容不變:“那挺好。” 說罷,她轉過身,便回了房。 桑桂留在原地,臉上的笑容還來不及收回,頗有些尷尬。 好在,一旁的赫連笙打破了寂靜。 “桑公公?!彼馈?/br> 他歪著頭,“我那道旨意什么時候下來?” 桑桂一怔,少頃,他遲疑著道: “未曾聽聞……” 赫連笙愣了一愣。 “顧淵呢?”他問。 “顧大人最近在工部當差,忙著南方水患一事,殿下若是想回……” 赫連笙“哦”了一聲。 “忙著呢。”他道。 難怪沒時間請旨。 “沒事了?!彼溃肮埢匕??!?/br> 桑桂趕緊拉住了他:“殿下……” 赫連笙回首,疑惑地望向了他。 “是這樣。”桑桂輕聲道,“圣上前些日子,迫不得已委屈了娘娘,心里十分愧疚。這幾日病著也心神不寧。老奴知道娘娘心里有氣,殿下還是勸著點娘娘,若是得了空,還是……還是去圣上那里看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