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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笙若有所思。 姓鄒。 他對朝廷的官員不太熟悉。 若是赫連衡在,可能還知道這個鄒家,是何許人。 “哎……別這么兇。” 一旁的男人打了個酒嗝,醉醺醺地靠過來,要摟他的肩膀。 “小美人兒,我看你剛剛從芙蓉樓出來,戴著面具……是他們家的小倌兒?” 今日花燈節,芙蓉樓里的姑娘小倌兒都戴了統一的面具。 也算是應了個景兒。 赫連笙的面具是攤子上隨便買的,紋樣并不同。 但是天色昏暗,喝醉了的鄒宏濟顯然注意不到這個細節。 他打量著面前身量纖細的少年,手上似乎還有剛剛碰到他手腕時滑膩的觸感。 再加上對方露出的精致的下半張臉,他已經斷定: 這是芙蓉樓藏著準備過些時日掛牌的極品。 赫連笙回過神,嘆了口氣。 “今天心情好。”他道,“給你個機會。” “現在滾……” “你可以保住你的一條胳膊。” 至于碰過他的那條,是肯定要打骨折的。 鄒宏濟這輩子沒碰到有人敢在他面前說這樣平靜又狂妄的話,愣了一愣,酒都醒了一半。 他瞇起眼,打量著面前淡淡地看著他的少年,沒感覺到生氣,反而覺得帶勁兒。 他沖家奴使了個眼色。 幾個家奴會意,提了棍子就要上前。 赫連笙垂著眼,漫不經心地看地上的影子,在心里默數: 三。 二。 一。 影子到了近前,他嘆了口氣,正要掏腰間的令牌,耳邊突然響起了個清冷的聲音。 “住手。” 他怔了一怔,抬起眼。 月色下,男人一襲藍衫,身姿挺拔如竹。 他的眉眼俊秀,鼻梁挺拔,一雙薄唇緊抿,臉上俱是淡漠之色。 這一點淡漠讓他驟然變得有些孤高,卻依舊氣質高華。 就像…… 天上掛著的那輪孤月。 “你們在干什么?” 他皺了眉,看向周圍拿著棍子的家丁。 他看起來溫文爾雅,卻有股不自覺就讓人信服的氣場。 赫連笙回過神,饒有興趣地看著對方用眼神斥退了周邊蠢蠢欲動的家丁。 與此同時,他聞到了一點香。 那是男人身上傳來的,一點清茶似的味道。 被他這么一打岔,鄒公子的酒算是徹底醒了。 赫連笙眼睜睜地看著他怒火中燒地打了個酒嗝,然后沖到了男人面前,卻被一只手制住了手腕。 然后,鄒公子就變成了一條被制住卻還在瘋狂蹦跳的魚。 這個場景實在是太過好笑,以至于赫連笙非常不客氣地笑出了聲。 他一笑,男人就看了他一眼。 不過很快,他就收回了目光,溫聲道: “要我報官,還是親自上門,去告訴鄒大人你今天做了什么?” 被制住的人看著他,目光露出了些許恐懼之色。 他咬著牙:“你……” “我說到做到。”男人淡淡地道。 鄒公子的臉色由紅轉白。 最后,他不甘地道: “……我不動他就是了,你放開。” 男人頓了頓,放開了他。 然后,他走到了赫連笙面前。 “沒事吧?”他問。 語氣很輕,是溫和的安撫。 赫連笙看著他眼底露出的關切,準備從墻上起來的動作頓了一下。 “有。”片刻后,他勾了勾嘴角,道,“手斷了。扶我一下?” 顧淵:“……” 他看著對方明顯完好的雙臂,遲疑了一下。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就要俯身: “我送你去醫……” “開個玩笑。” 赫連笙這回是真的笑了,直起了身。 這個笑極為晃眼,顧淵怔了一下。 下一秒,他聽到少年開了口:“你認識他?你們是朋友?” 顧淵頓了頓。 “不算認識,不是。”他道。 這是實話。 他跟鄒宏濟沒有交集。 唯一的交集,就是他聽說過對方欺男霸女的名聲。 對方愿意收手,是因為認出了他。 “我想也是。”赫連笙輕聲道,“那我覺得不過癮,親自教訓他一下,你不介意吧?” 顧淵怔了一怔。 還沒等他思索出這句話的意思,少年就把他的話當作了默認,摘掉面具—— 露出了一雙漂亮得近乎妖異的異瞳。 “把他給我丟湖里去。” 他把一塊令牌丟給了不遠處的仆從,輕聲吩咐。 仆從聽到前面的話,先是不可置信,然后,金色的令牌就落到了他們的手上。 看清上面字的剎那,他們就顫抖著跪了下來。 “七,七殿下……” 赫連笙從來下的都是命令,并沒有要和人討價還價的意思。 說完這句話,他就不再搭理他們。 因為……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叫什么名字?” 他看著顧淵,輕聲問。 片刻后,他等到了他的答案。 “顧淵,字行舟。”對方道,然后頓了頓,“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