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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發現今夜他的話變多了,正感到驚奇,又聽見裴彥麟開口,我可以給你馬,但前提是不要貿然行事。我在朝值守,不得擅自走開,沒辦法從早到晚跟著你。 他無視蘇星回臉上的那些詫異,朝外吩咐一聲。馬車在嘈雜聲中緩緩向前進,他的手還抓著蘇星回的纖腕。 蘇星回動彈不得。 為何這般急切?他問。 裴彥麟微瞇著眼望來,蘇星回眸光一閃,不禁要懷疑是不是被他洞察了內心。 心里煩亂,感覺有事發生。她隨口扯了一個謊。 沒有確鑿的證據表明有人會在溫泉宮舉事,僅憑她的一面之詞,不會有人相信。她也不敢宣之于口,屆時如果并沒有發生這場禍事,那造反的豈不成了她。 蘇星回也是有口難言。 裴彥麟松開了手,路面顛簸,想是上了河堤,他的掌心改為扶在蘇星回的后背。 你認為噩夢給了你警示,無法平息心中的恐懼,要親自尋求安穩,我不會橫加阻撓。回溯十年,這樣的擔憂無可能出現,但眼前形勢大變,我只能說抱歉。關隴地區的氏族自顧不暇,裴家也成了一盤散沙,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卻不同。你是蘇家之女,離開裴家,與我交惡,圣人念及先公烈公的功績,會網開一面。你保全自己,無需卷進這些紛爭。他呼吸急促,言辭誠懇。 兩人初次交心,卻是面對這般境地。 你要我眼睜睜看著丈夫兒女赴死,獨自茍活于世嗎?恕我不能。蘇星回靠近他的身體,摸索到了蹀躞帶,靜默無聲地將手指緩緩貼在他的腰側,我不可能獨活的。 裴彥麟在昏暗中望來,喉嚨微動,目光殷切。壓制著長久以來隱忍于心的沖動,在這一刻竟有潰敗之勢。 他掌心愈漸guntang,透過衣裙燙到了蘇星回心里。蘇星回朝他一笑,他心底的熱已遠勝于此,于是閉目憩歇。 車輪碾碎了上元春夜的喧囂,燈火遠去,一路唯有不可言說的寂密。停在蘇家時,蘇星回還稍顯訝然,倒也沒多問。 裴彥麟命侍從牽來他的騮馬,路上小心。 好。蘇星回挽過韁繩,點頭應下。她走到門前,又扭過頭。 裴彥麟還站在夜色的一片濃蔭下,月輝白如青霜,覆了他一身,孤寂清冷。蘇星回緊握住韁繩,遠遠看了他好幾眼,終是推門進屋。 隔日,曉光昏沉,寒風吹衣冷。 蘇星回穿了件翻領胡服,帶了少量的行裝。她單騎趕路,出了京畿道再往北,快馬走了近兩天兩夜,在正月十八這天的傍晚到達溫泉宮山前的行館。 作為朝廷官宦臨時落腳的地方,行館占地不大,房間也狹仄質樸。但此次要在溫泉宮為圣人祝壽,別無他選,至今這里已經住了三家遠道而來的節度使家眷。 河內郡夫人在行館乍然見到分別許多年的外甥女,喜極而泣,動容萬千。兩人相擁著垂淚了一陣,嬤嬤來勸,才不舍地放開。 河內郡夫人緊緊握著蘇星回的手,讓她坐在身旁,仔仔細細地打量。見她孤身一人,又望了望門外,才驚覺異樣,緣何沒與三郎來? 河內郡夫人是個慈眉善目,心地柔軟的婦人。張媼還分外擔心,舅娘知道了她和離會傷心難過,蘇星回細想,這樣大的事也極難瞞住,索性從頭到尾地坦白了。 舅娘,我正要和您說。蘇星回娓娓地和舅娘道來。 河內郡夫人年紀到底大了,心腸更軟,憂心更重。她只聽著外甥女簡短的幾句話,便掖著帕子頻頻抹淚。 我的十九娘受苦了。你阿娘去的那樣早,我教養你,視你如己出,去敦煌時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這回好不容易能來,原想著壽誕過后就來看你。 老人情不自勝,臉上一片淚痕肆意縱橫著,蘇星回擦了又擦,哭笑不得,我不好也就罷了,如今好了,舅娘反倒還要繼續傷心,豈不是我的罪過了。 想起你受了裴家多少氣,我這心里就疼。 河內郡夫人捧著帕子,眼睛哭得通紅。嬤嬤勸不住,給蘇星回遞眼色。 蘇星回心領神會,挑揀幾件高興的事來哄她。河內郡夫人漸漸收起眼淚,挽著她的手,讓她和自己一同用了晚膳。 西北的事務繁冗,她舅舅令狐燮時刻防御,邊陲重地,抽身不出,這一趟神都之行就由河內郡夫人代勞。 河內郡夫人在先帝時期曾教養過公主皇孫,得到先帝和圣人的無數封賞,至今也頗得臉面,行館上下包括其他節度使的家眷,對她是恭敬有禮,一應飲食用器也都以她為先。蘇星回和她同出同進了數日,也受到了格外的禮待。 正月二十三日,楊柳翻綠,天氣回暖,輦轂儀仗如期駕臨至溫泉宮。蘇星回隨河內郡夫人一眾女眷共迎圣駕。 山麓前黃塵漫天,轉轂連騎,只見金盔銀甲的神策軍和禁衛執銳開道,烏泱泱一片。又是央央龍旂遮天蔽日,大纛獵獵翻卷。 駿馬蹄疾,一行行裝飾富麗的華蓋香車闐闐駛過塵囂,逶迤前行,它們警衛著六馬并駕的彩畫玉輅駛向了溫泉宮,沿路撒下隱隱轔轔的車聲,一眼望不到盡頭。 蘇星回穿著大袖春衣,一頭烏發松挽,隱沒在彩衣麗服中耳聽八方。她看到年輕的郡王皇孫們騎在高頭大馬上,仰首伸眉,意氣風發,也看到公主誥命們乘坐的油絡畫安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