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
書迷正在閱讀:九千歲養女靠賣萌續命、淪陷警告!白月光又被秦爺貼貼了、團寵大小姐:病嬌大佬颯翻全球、轉生領主后我成神了、這也能通關?[無限]、綠茶在戀綜咸魚后爆紅了、冤家不二嫁、炮灰[快穿]、七零之改嫁前夫發小、姝色獨賞
中年男人頭戴軟裹,像是他府上管事之人。男人趨步迎來,進退舉止都極是恭敬有禮,使君先前交代過某,若是一位蘇姓娘子上門,便請入府。娘子久侯了,請隨某來。 蘇星回深感詫然,還沒細問前情和緣故,他已反身走上了府外一條蔭蔽的岔路。中年男人不急不徐,細心向她解釋,除非公務必需,使君閑忙都住在山溪別院。 那是什么地方?蘇星回不明白,一個刺史不住刺史府,要住在外面。男人但笑不語,似乎極為神秘。 蘇星回跟他到了地方,才知所謂的山溪別院,實際只是一座不起眼的農舍。但推開木柵,湘竹遍植,一條小溪橫穿,幾塊秀石傍溪而立。 她隨行其后,又見諸多豐茂嘉木生在田埂上,云云可蔽天日,田中正有一個青布短衫的男人彎身鋤地。行到盡頭,是一片三間青瓦房的院子,和農田緊相毗鄰。院中支起粗粗鑿就的石案,案上擺放一張七弦琴,一旁白釉茶鐺滾煮沸騰,風吹起,白霧被輕輕吹散。 親眼見到曲徑通幽的這方天地,別有一種意趣。蘇星回頓覺自己眼界淺窄。她被中年男人善意提醒,往壟畝望去,方才鋤地的男人荷鋤而來。 待他出了田壟,中年男人將攔地的籬笆打開。蘇星回認出是多年不見的韓膺,大為吃驚,韓抒意! 有生之年,韓某還能等到十九娘的大駕光臨,實屬三生有幸。韓膺走上來,示意男人退下。他放好了鋤具,在路旁蹭掉鞋底的泥塊,又蹲在溪旁洗手上的泥巴。 韓膺和裴彥麟是莫逆之交。他生于名將世家,父母相繼離世后,他不愿長留朝廷做官,遂得帝王蔭恤,來到靈汝郡做刺史。 他為人仁民愛物,明察審慎,練達法理,地方上鮮有冤錯命案。在任的十年,將靈汝治理得路不拾遺,井然有序,百姓人人稱頌他是賢能的好官。 不想他這樣出身尊貴的世家子弟,會沾染塵土,下田體察民生。 隨便坐吧。相識多年,我就不和你客氣了。 方才他臉上有訝色一閃而過,卻又很快恢復了淡定從容。仿佛蘇星回的到來,是他的意料外,又在意料中。 我和瑞成打了一個賭,賭你會不會來,所以我吩咐了家奴,若是你來了不必遲疑,徑直引來見我。如今看來是我贏了,他欠我一塊歙硯。他明白蘇星回的困惑,不等發問,就先行為她解了惑。 寒舍簡陋,只能委屈十九娘。韓膺笑吟吟地引她入座,向屋里輕喚了一聲,而后他的妻子懋娘走了出來。 懋娘燕居在家,只是素服小妝,但氣色不錯,容色清麗不減。但其實,她前年才失去第二個孩子,孩子早產,還沒成型就死掉了。她和韓膺至今膝下無子,一直郁郁寡歡。也多虧韓膺悉心照顧和調理,這兩年稍有起色。 她沒想到是蘇星回,執手而望,眼眶盈淚,十分的動容,你總算還是來了。我和抒意去白雪庵看你,你總也不肯見,我倆每次都無功而返。抒意卻來勸慰我,你會想明白,等你明白了就會來這里。 蘇星回不禁羞愧難當。其實她一生都沒有來找過韓膺。 想到此處,她的愧心就越深,對不住,是我孤行己意,給大家添了麻煩。 懋娘搖頭輕笑,舉手之勞,何來麻煩一說。十九娘,苦的人不是我們 她想說裴彥麟,頓了頓,終是沒有提及。 你們呀,也別光顧著說話,喝盞茶吧。這里可比神都冷得多。韓膺已經盛好了茶湯,恭請兩位品鑒。 蘇星回形色匆匆,想著還要趕回去,捧著茶實在無心品嘗。 她的分心急躁,韓膺故作不見,只仍穿著他下地的短衫,撫弦彈撥。 他,常來這里?她還是啟唇問了出口。 韓膺按住琴弦,朋友之間,尋常的敘舊少不了。 你沒說真話。我們之間認識多年,有什么是不可以當面澄清的呢。他說話不干脆,蘇星回急得將盞放下。 茶湯傾在石案,懋娘用手帕揩拭干凈,勸道:十九娘別心急,抒意不是那個意思。 也就真假摻半。韓膺笑道,來向我打聽你的情況,是其一。順道和我敘舊,是其二。這樣說,十九娘子可舒坦? 他看似文雅,出口卻異常直白。蘇星回只知被他說得耳尖羞紅,無地自容。 韓膺點到為止,捧起茶道:我送到的信,你要是看過,或許來的更早。 你的信那些信她在雪夜時倉促拆開,滿篇都是韓膺的字跡,像擾亂心魔的咒語,比異國文字看得都讓人頭暈。當時她已心如死灰,哪有心知道寫了什么。 韓膺看穿她內心的萬般情緒,面帶微笑,他知道你不會看他的信,也不想見他,所以轉道來求我。我和他年少相識,共登朝堂,情同手足,于心何忍,便將他的事悉數記錄信上。誰料,你連我的信也不收。真是苦了我這番心意。 蘇星回更是羞愧了。懋娘擔憂會中傷于她,頻頻向韓膺示意,但韓膺只是嘴角含笑。 今年的信,也還是送去了?片刻之后,蘇星回小心問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