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寶級女配2[快穿] 第96節
魏東英緊緊拉著母親胳膊:“娘,我去找輛馬車,叫上父親,我們一起走吧。” 洋人還不知道真相,還有機會,讓父親悄悄溜出來,出了縣城,天高皇帝遠,洋人根本不知道去哪里追。 也不用去外祖母家寄人籬下,隨便找個小地方,有積蓄,他長大了,可以養家。 魏東英越說越激動,甚至開始憧憬起來。 亂世中,沒有什么比一家人平安更重要。 縣令夫人笑得越來越慈祥,不停點頭:“好,等我們在外祖母家匯合后,好好商量去哪里安家。” 魏東英急了:“娘,一起啊,我不會自己走的。” 縣令夫人愁的嘆口氣,沒時間了,她又不能像畫本里寫的那樣把兒子打暈,沉默片刻認真道:“你爹不會走的。” 魏東英宛如當頭挨了一悶棍,囁嚅半天,說不出什么來。 他怎么把這個給忘記了。 他走了,父母走了,洋人查出真相,大概率遷怒無辜百姓,以父親那個老頑固一貫的風格,怎么會走呢? 魏東英喃喃道:“那,那怎么辦?” 反正他做不到眼睜睜看父母送死。 “萬一,萬一我和你父親遭遇意外,我們最大的希望,兒子好好活著,兒子如果一起死,我們死不瞑目。”縣令夫人知道必須要把事情說透了,雖然血淋淋的殘忍,但必須做,“到時候,記得幫我們報仇,殺洋人,多殺,皇帝老兒?哼,沒啥指望了。” 兒子不肯獨活,可她生了他,有權利自私一次。 有的時候,活著真的不如死了。 縣令夫人溫聲道:“這只是萬一,我和你爹又不是傻子,有機會肯定活著,你和鄉親們走了,洋人一時半會查不到真相,過段時間,可能就忘了,對了,我看那意思,你爹好像有利用的價值。” 這時,外面有人急匆匆進來催促:“快,快走吧,洋人到酒樓了,再晚來不及了。” 縣令夫人深呼口氣,說出她這生對兒子的最后一句話:“汝蓮是個好姑娘,如果你小子有福氣娶到人家,包袱里那兩只玉鐲,當是我的見面禮。” 說完,她轉身往外走,大聲道:“你是大人了,有自己的主意,真想剮娘的心,就跟著來吧。” 魏東英硬生生停住腳步,聲音幾乎滴出了血:“我聽娘的話,去外祖母家,娘啊,你們一定要來,如果你們不來,我保證,必將手刃仇人,給你們報仇!” 眼淚,糊了縣令夫人滿臉。 另一邊,洋人去往酒樓的路上,忽然竄出出好幾個衣著破破爛爛的乞丐,他們手里舉著點心等各種禮物,見洋人過來立刻跪下磕頭,大聲喊著什么。 索恩沒聽懂,但能看出,對方沒有惡意。 李公公趕緊翻譯:“他們說,歡迎洋人老爺,旅途勞頓,準備了點薄禮。” 李公公感覺古怪極了,乞丐?拿著點心? 這是搞啥呢? 魏問訓同樣不解,濃眉緊皺。 因為豆腐西施之死,整個縣城百姓無不恨極了洋人,乞丐,大概率受到人指示,這么做的用意何在? 索恩哪里有過如此待遇,來了興趣,命令李公公:“問問他們為何這么做。” 乞丐的回答出乎所有人預料。 “縣令大人平常對我們非打即罵,希望洋人大人接管縣城管轄權,讓我們過上好日子。” 魏問訓:“......” 他娘的滿嘴毛火車,他什么時候打罵過? 索恩來的匆匆,沒了解魏問訓的名聲,還以為就像見過的很多官員一樣呢,他若有所思看了眼魏問訓,命令士兵接過,但沒吃。 繼續往前走,忽然出現白發蒼蒼的老婦人,跪在地下哭的泣不成聲,嗚哩哇啦說著什么。 不用索恩吩咐,李公公抬手哄人:“哎,你這個老東西,告狀不是這么告的。” 魏問訓認出了老婦人——豆腐西施的婆婆。 索恩又來了興趣:“她有什么事嗎?” 華夏簡單的話他能聽懂,但剛才的乞丐再到老婦人,說話含糊,聽不清。 “啟稟洋人大人,我兒媳之死其實不完全因為遭到調戲,而是,而是........”豆腐西施婆婆抬起頭,一張老臉滿滿的絕望,“大人啊,里面有內情,老婆子可否只講給你聽。” 她忽然口齒清晰了。 索恩聽懂了,事關威廉兩人之死,他毫不猶豫走過去,主動蹲下,溫和道:“老人家,快起來,你別害怕,有我在,誰都傷害不了你。” 豆腐西施婆婆似乎感動壞了,眼淚汪汪,顫巍巍站起身,大概年齡大了,身子搖搖晃晃。 眼看要摔倒,索恩沒多想,伸手扶人。 老太婆不知道多久沒洗過澡,身上都餿了。 索恩皺眉,剛要把人推開,忽然小腹傳來劇痛。 他意識到什么,不敢置信低頭,看到了把染血的剪刀。 ·??第 88 章 西施豆腐婆婆其實也就六十多, 但這個時代的人均壽命低,看起來已經很老了, 像只不堪重負的老狗, 倒下可能就起不來。 沒人想到,她能做出行刺洋人的事。 某種程度來說,比魏東英更震撼, 后者年強力壯會武術, 有自保能力,而她,等于送死。 她還有個孫子啊, 她死了,孫子怎么辦? 可別人不是她。 兒媳去世的這段時間里, 她成宿成宿的睡不著, 兒媳剛進門, 兒媳生孩子, 看著她從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慢慢變成婦人。 她對不起兒媳呀。 兒子死后,以兒媳的條件本可以再嫁個不錯的人家, 比如魯捕頭, 可她統統拒絕, 一心帶著孫子守寡。 一個女人, 能做到這樣子,到頂了。 得知兇手被殺, 她對著老天連連磕頭, 老天開眼了,該死的洋人。 她決定為那位不知名的恩人立個牌位, 一代代傳下去, 她死后, 交給孫子,孫子還有孫子,從此只要香火不斷,恩人的香火就不會斷。 今天上街,看到成排的洋人去了縣衙,沒多會,她便知道洋人的來意了,要找到恩人殺掉。 說不上什么原因,她回家拿了把剪刀,一直跟隨尋找機會。 上午時分,街道人來人往,被洋人吸引圍觀的百姓不知道有多少。 無一人說話。 安靜的,似乎能聽到鮮血順著剪刀滑落的滴答聲。 西施豆腐婆婆干癟的嘴唇浮出笑意:“兔崽子,我草你十八代祖宗。” 可惜,她力氣小,沒有趁手的武器,那剪刀,殺不了洋鬼子。 也夠了。 一條不值錢的老命,換皇帝都不敢動的洋人的那么多血,到了地下,有臉見兒子兒媳了。 索恩夠硬氣,沒叫,愣了下后一腳把老太婆踹飛,然后倒退兩步,快速摸出手qiang,連續兩槍。 一切太快了,快到除了兩個當事人,包括魏問訓,陪同衙役內的任何人來不及做出反應。 老太婆老臉上出現兩朵慢慢綻放的鮮紅花朵,估計她這輩子都沒帶過這么好看的花,她唇角帶著笑。 這個動亂的年代,大部分反抗,是從底層開始的。 他們不是為了國家,為了自己的小家,為了親人。 死的幾乎無聲無息,除了小部分人,無人記住。 李公公刺耳的尖叫打破沉默:“護駕......護洋大人,有刺客~~~~” 洋人士兵早已圍上來,他們懂的簡單的救護知識,一名士兵撕開索恩衣服,裹上紗布,殺氣騰騰看向周圍百姓。 宛如大難臨頭的鳥,不用吩咐,人群立刻各顯神通,轉眼間沒了人影。 飯是吃不上了。 剪刀沒要掉索恩的命,但刺的多深不好說,要找大夫。 魏問訓命令衙役帶路,自己留下來處理現場,他輕輕蹲下。 鮮血,從老太婆臉上流到地下,還在流,像條瘦弱的小溪,頑強留下道蜿蜒的弱弱痕跡。 第一次見,還是老太婆告狀,告洋人害了她兒媳婦。 如果當時處理,她不會死,不會走到這一步。 她死,他有推不掉的責任。 魏問訓輕輕合上那雙含笑的老眼:“老人家,對不住了,你放心走吧。” 說完,他低聲命令身邊的隨從:“去告訴夫人,悄悄厚葬,老人家的孫子,如果找不到合適的親戚領養,就接回家來吧。”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快家破人亡了。 縣令夫人全部家當給了兒子,錢倒是還有點,她嘆口氣,褪下手腕的玉鐲扔給隨從:“按照老爺說的去辦吧,孩子就算了,親戚不要的話,找戶好人家領養吧。 因為索恩受傷,洋人士兵全部跟隨去了醫館。 縣令夫人沒說兒子走的事,換上正常的衣服找到人,柔聲道:“老爺,要不我們走吧。” 魏問訓皺眉:“我有公務在身,你先回家,忙完后我早點回去。” 縣令夫人笑著搖頭:“我說的是,咱們離開寧縣吧,找個小山村,過平平安安的日子。” 接著下意識換了副語氣:“老爺,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我害怕。” 類似的話,魏問訓聽了幾十年,但這一次,似乎哪里不同,他仔細盯著那雙已經有點渾濁的熟悉眼睛,那里面,果然有著不同往日的波光。 想想也是,接連的命案,洋人來者不善,害怕正常。 “夫人,有我呢,咱不怕。”魏問訓不知為啥,很想抱一下,但禮義廉恥讓他打消這陌生的沖動,用少有的語氣柔聲道,“現在還不能走,兩名洋人被殺,朝廷肯定壓力重重,索恩找不到兇手決不罷休,剛才又當街遇刺,我若走了,對不起天恩吶。” “你對得起了,你昔日的同門,哪個像你還是個小小的縣官?其中原因不用我多說吧。”縣令夫人但凡有一點希望都不會放棄,她知道這話扎心,甚至會惹的對方震怒,“兒子說你愚忠,我看不假,忠于朝廷沒錯,可現在的朝廷,值得嗎?魏問訓,非得搭上我們一家的性命才知道后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