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寶級女配2[快穿] 第12節
讓她代寫信? 得了吧,心情本來就挺沉重的,不去添堵。 于是王杏芳那邊等著寫信的人隊伍排得老長,梁汝蓮這邊冷冷清清,無人問津。 王杏芳寫完一封,活動活動發酸的手腕為她抱不平:“哎哎,梁汝蓮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有原因的,她人很好,寫的字比我好看的多了,她還會畫彈道圖,懂不?就是子彈飛行的痕跡。” 士兵們配合笑笑,子彈飛行的痕跡誰不會畫,不就一條直線嘛,有啥稀奇的。 梁汝蓮也沒辦法,換自己也會這么做,家信那么隱私的事,誰愿意讓一個討厭的人代寫。就在她準備放棄找點別的事做時,竟然有客上門,還是位壓根沒想過的。 賀向國大馬金刀往桌子前的板凳一坐,生怕被人聽不到,扯著嗓門道:“梁同志,替我給俺娘寫封信。” 梁汝蓮有點摸不清他的來路,說撐腰吧,不像,說寫信吧,誰寫信那么大聲。 賀向國輕咳一聲,開口念:“娘,最近身體好吧,俺寄去的錢別舍不得花,兒子現在是排長呢,以后賺的錢會越來越多,你現在身份特殊,是排長他娘,整天摳摳搜搜的算什么話,等我當了連長,就把你接過來......家里今年收成咋樣?下雪了沒?” 梁汝蓮寫的飛快,適當潤色下,沒察覺哪里不對。 旁邊沒輪到的士兵有人起哄:“賀排長,別只想著娘啊,媳婦呢?你就不給新媳婦說幾句話親熱的話?” 隔著一張桌子,梁汝蓮看的清楚,賀向國黑黝黝的臉龐忽然紅了,不過太黑,不近距離真發現不了。 賀向國哼了聲:“給她沒什么說的。” 一名和他關系不錯的班長看不下去:“賀排長,可不能這樣,嫁給咱們這樣的人和守活寡差不多,一年到頭陪不了幾天,嫂子容易嗎?替你照顧老娘cao持家務,你倒好,連句話都沒有,小心嫂子寒心和你離婚。” 賀向國一臉傲嬌:“她敢,那都是她應該做的,邊防軍人咋了?沒有我們守護,她能過上好日子?” 這話險些引起公憤。 話是這么說,替祖國站崗,可那是大家,媳婦是小家,性質不一樣,在場結婚的,哪個不對媳婦愧疚? 先不說別的,萬一生個病,一個女人家的,心里得多難受啊,他們對得起祖國,但真對不起媳婦家人。 眼看要因為這個話題引發一場大辯論,另一位排長開了口,不屑大聲道:“別嚷嚷了,都停吧,老賀這人就嘴硬,給你們講,他老婆的照片就在枕頭下面,有次我起夜,你們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 眾士兵紛紛來了興趣。 排長瞥了眼一副要殺人表情的賀向國,慢悠悠道:“他呀,在親老婆的照片!” 一片哄堂大笑,賀向國臉成了塊大紅布。 梁汝蓮把寫好的家信放進信封,忍住笑故意道:“賀排長,寫完了,您還有別的指示嗎?” “沒了。”賀向國擺擺手卻沒走,屁股在凳子上扭來扭去,不時偷瞄一眼眾士兵,一直等大家注意力散了,才扭捏低聲道,“梁同志,其實你是個好同志,昨天的表現很棒,聽連長說你不走了打算留下來,嗯,我相信你是真心改過......” 梁汝蓮任他絮叨也不打斷,靜靜等候。 她發現,賀向國比她之前了解的還有趣,也是,一個對待戰友肝膽相照的漢子,對老婆又怎么會差呢? 沒話找話說了半天,賀向國表情越來越掙扎,最后似乎用盡了所有勇氣,身子探過來,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開了口:“梁,梁同志,還得麻煩你件事,我想給我媳婦單獨寫封信。” 梁汝蓮早就猜到了,面色鄭重點頭,又忍不住好奇問:“之前你讓誰寫?” 這位能撐起片天的鐵血漢子被戳破小秘密,活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蚊子般哼哼:“周凱麗。” 說完又趕緊低聲補充:“你別多想,我是排長,手下的兵蛋子都是單身,讓他們看見不好,再說一個大老爺們,整天兒女情長的像什么話。” “沒錯。”梁汝蓮一本正經鋪開信紙,同樣小聲道,“您放心說吧,我以軍徽保證,甭管您說啥,絕對不會告訴第二個人,包括王杏芳。” 賀向國剎那間的表情活像遇到了知音,悄悄向梁汝蓮翹起大拇指。 這下,他終于完全放心了。 給媳婦寫信不像其他人,比如父母喊爹娘,這個時代最常見的稱呼某某同志,親密點的稱呼小名,還有結了婚的,直接孩他媽。 梁汝蓮拿起筆,靜靜等候。 然后手一抖,把紙劃破個洞。 她聽到的稱呼是:“寶。” 梁汝蓮:“......” 憑她小世界的閱歷,見過無數癡情男女的經驗,這名賀向國的愛人名字絕對不叫寶,而是愛人之間的昵稱。 太違和了。 賀向國把話說開,徹底不要臉了,他黑紅的臉活像抹了層蜜,笑的比花還花:“寶,俺想你,每一天每一夜都想你,晚上醒來想你,早晨醒來還是想你。俺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遇到了你,如果不當兵,俺肯定一輩子哪里都不去,天天陪著你.......俺對不起你,婚假沒結束就回來了,俺知道你不怪俺,寶,你太好了,臨走前俺娘狠狠捶了俺好幾下,說這么好的媳婦......” 這大概是,梁汝蓮這輩子聽最動人的情書。 沒有華麗辭藻,淳樸的像一片土地,像靈魂從胸腔跳出來,在那里靜靜述說。 戰爭要開始了。 都說和平是無數先烈用生命和鮮血換來的,可往往忘記,英雄背后的人。 梁汝蓮眼睛酸澀,眼淚終于無聲無息滑過,她是唯一知道結局的人,或許賀向國也能感覺到吧,他先是軍人,是排長,再是兒子是丈夫。 他知道,自己絕對會犧牲。 先保護好疆土,趕走侵略者,還有手下幾十個兵。 能為這群英雄們做點什么? 全封信從始至終,沒提一句要上戰場的事,除了思念就是匯報自己的情況,所有的家信都這樣,報喜不報憂,不能讓親人擔心。 萬一真回不來,有遺書呢,該說的,該叮囑的都在里面。 可遺書就是遺書,當死亡真正來臨,不可能沒有遺憾。 還那句話,即使如愿當上狙擊手,梁汝蓮沒有把握讓所有人都生存下來,一個人無法改變一場戰爭。 他們最大的遺憾會是什么? 眼前鮮活的臉孔,等親人再見時,陰陽兩相隔,一個冰冷的骨灰盒,幾件遺物一封遺書,還有軍功章,可這比起失去的,算的了什么? 手下的筆仿佛活了,有了自己的主意。 一行小字出現在信的末尾。 “寶,俺暫時回不去,你和娘來部隊探親吧。” ·第 14 章 未經部隊和個人同意,私自向家屬發出探親邀約,估計全國任何一個部隊都沒有發生過這樣的案例,絕對算嚴重違紀。 但梁汝蓮顧不得那么多了,反正原身違紀不是一天兩天了,虱子多了不癢。 賀向國認識不了多少字,他就是把腦袋摘下來拍著想,也想不到信末尾以自己的語氣多了這么句話。但不可否認,如果現在老天能滿足他一個愿望,絕對是再見寡母和愛人一面。 他要好好看一眼寡母,撫摸幾下那皺紋白發,然后深深烙印在記憶最深處,深到上了黃泉路也不會忘記,來世兒子不當兵了,好好孝順您。 自古忠孝兩難全。 他要對愛人說,盡快把他忘記,找個好人家嫁了,這輩子欠的情,注定還不上了。 沒有人知道,他不是結婚難,是不愿意結婚。 那些個相親對象,條件看著不錯,長相也不錯,但實際上看上他排長的身份,或者以后能隨軍,其實心里壓根沒看上他。 嫌棄他是個粗人。 老子就是個粗人,怎么了? 那就不結婚好了,反正他的工資足夠讓母親過的很好,實在不行學著城里人雇個幫忙的。 直到遇到了寶。 兩人相親第一面,她害羞低下頭一瞬間眼里的光,像家鄉春天的第一縷風,暖暖的,在他心里悄然埋下顆種子。 她真心喜歡自己。 就像他對她一樣,戲劇里說的那樣一見鐘情,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個人在等待和一個人的相遇。 賀向國感覺,哪怕自己不是排長,還是那個一貧如洗的鄉下漢子,寶肯定也會毫不猶豫嫁給他。 不知道什么時候,賀向國眼眶紅了,他不怕死,為祖國而死死的光榮,從穿上軍裝那刻起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他真想,再見上母親愛人一面,那樣才走的沒有遺憾。 身為排長,他自然有資格在臨上戰場前讓親人來部隊探親。 可是他不能啊。 手下那么多人呢,誰沒父母親人,誰不想見,都來了,那不亂套了嘛。 “就這些吧。”賀向國用眼皮硬生生夾斷滑出的淚,他聲音沙啞了,站起身不忘扯著嗓子喊,“梁同志寫的字真好看,哎,你們這群沒見識的蠢貨,等著后悔吧。” 梁汝蓮似乎沒聽到,手里薄薄的信,這一刻重的讓人無法呼吸。 人類為什么要有戰爭? 一直等有人輕輕喊了聲:“梁jiejie。” 有賀向國在先,又有吆喝,有士兵來寫信了。 一個看起來完全是個孩子的年輕士兵。 “你好,馬上幫你寫,你叫什么名字?”梁汝蓮把酸澀甩掉,原身記憶里不認識幾個人,她抬頭看了怯生生的小戰友,沒忍住疑惑,“你多大了?” 小戰友也就一米七,瘦瘦的,頭剃的板兒青,眼睛水汪汪的,像頭沒長大的小鹿,滿臉稚氣。 放在后世,說初中生都有人信。 “梁jiejie,我叫李強,今年十九了,可沒瞞報年齡。”小戰友似乎聽過太多類似的話,皺著眉頭嚴肅道,“我家里窮,小時候吃不飽飯,所以個子矮。” 說話還帶著奶音呢。 “好的,李強同志。”梁汝蓮溫柔笑笑,拿起筆,“給誰寫信?” “給俺爹。” 小戰士李強挺有儀式感,說完端正身子,雙手放在膝蓋,像是匯報般目視前方:“爹,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又胖了兩斤,班長說,我長得比圈里的豬都快。對了,前天豬殺了,連隊包的豬rou野菜餡餃子,可好吃了,我吃了兩大盤——給你說個稀罕事。” 說到這里,他不好意思看了眼梁汝蓮。 “包成花朵的餃子你沒見過吧,好看的我都有點不敢吃,我們連隊有個大領導的孫女,她包的,戰友們說,她跟著御廚學過呢,她人也長得漂亮,就是.......” 梁汝蓮:“.......就是啥?” 當著她面說她,也是沒誰了。 小李強不好意思撓撓腦袋,嘿嘿笑了:“就是不會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