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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陸稚玉瞧見轎子中的遼袖。 車簾半卷,露出遼袖一張嫵媚明麗的側臉,白嫩的小臉暈出淡淡緋紅,胸前比旁人格外豐腴些,芙蓉面細柳腰,嬌弱精致,像只美人瓷瓶,碰一碰便碎了。 婢女撐來一柄油紙傘,問陸稚玉:小姐,您在看什么? 陸稚玉輕輕一笑:那位遼姐兒,雖然是鄉下來的,生得比爹爹的外室還美呢。 婢女眼眸一轉,小姐將她跟那個妖媚的外室比較,心底并非是在意,恰巧是太不在意,高門嫡女對于腳下螻蟻一視同仁的漠然,高位者不自察的輕視。 婢女笑道:聽說她從鄉下來的,不通文墨,就會念自己的名字,初來京城時鬧了好多笑話呢。 陸稚玉合上書卷,眉眼淡淡:爹爹養的那個小外室,不也是大字不識一個的粗俗女人么,對于她們而言,年輕貌美便足夠了。 陸稚玉不在乎,她真的不在乎遼袖有多美。 爹爹的外室難道不美嗎?見到主母還不是嚇得老鼠見了貓似的,況且,她未來的夫君是淮王殿下,比起爹爹出色千百倍,這樣的男人身邊怎么可能會少女人。 到時候,哪怕文鳳真不開口,她也會溫柔大方地將遼袖抬為妾室,這是她作為一個高門嫡女的氣度,不過聽說遼袖已經訂了皇親,看來是沒機會了。 陸稚玉竟有些遺憾,遼姐兒看起來柔弱無依,最是好拿捏的。 在她眼里,裴青禾尚有三分威脅性,畢竟她背靠涼侯府和信國公府,只是她頭腦不清楚終究成不了氣候。 而陸稚玉從小便十分清晰,京師貴族的姻親最講究門當戶對,冒著風險娶一個低微的女人,輕則影響家族三代人,重則萬劫不復。 淮王府外,首輔家的小廝正等回信兒。 遼袖在給光陰喂生rou。 她自然也看到了陸稚玉,前世文鳳真的中宮唯一人選。 若遼袖沒有見過文鳳真斯文守禮的模樣,或許還會認為自己在他心底有一絲痕跡。 文鳳真面對她時從不守序,隨心所欲,酷愛捉弄,面對那些貴女時,簡直是儒雅隨和,正人君子! 她也想通了,或許因為她身份低微,所以她不配得到尊重,他也覺得沒有必要裝吧。 方才宋公子的邀約,她說要考慮一會兒,將此事回稟老祖宗后,老祖宗竟然很高興,有意讓她多接觸宋公子。 遼袖聰敏,明白了老祖宗的用意,眼眸頓時清亮,這些時日一直困擾她的迷霧拂去,逐漸露出另一條路。 宋公子是高官之子,老首輔派系遍布朝堂,文官集團大半門生出自他手筆,話語權極大,說不定真能從禮部解決掉這門婚事。 而且宋公子生得溫厚和善,笑起來牙齒潔白整齊,平易近人,一絲架子也沒有,天生讓人有種信任感。 他年輕英俊,政績斐然,又關心百姓,尊重女子,聽說首輔府家風和睦,這樣的正常好男人,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最要緊的是,跟他相處時,她沒有感到一絲不自在。 宋公子是很為他人著想的人,若是從小沒有得到足夠的愛意與善意,熏陶不出來他這樣和善隨性,澄澈明朗的心性。 她正思索著,光陰忽然咬了她的手背一口,哎呀!少女吃疼地一聲驚呼,卻舍不得打光陰,只郁悶地拍了一下它的腦袋。 少女的皮膚最嬌貴,立刻腫痛了一塊兒,雪地里洇漬了胭脂。 遼袖吩咐雪芽道:去回門外的奴才,就說明日梨林,我會赴約的。 遼袖一面擦藥,一臉想著另覓良婿這回事, 明日赴約梨林,是不是要穿得好看點呢,少女正想著,一張嫩生生的臉像抹了漿果,眉眼艷麗,碧衫無意露出了一小截纖細的皓腕。 前世她小心揣摩文鳳真的心思,穿他喜歡的軟白繡梨長裙,少女五官本就生得妖嬈,渾然去雕飾反而愈發動人心魄,櫻唇柔軟,一聲聲懇求他。 雪膚紅唇的大美人伏跪在地,眼底盈盈水光,可憐巴巴。 陛下,求您把雪芽還給臣妾吧,臣妾再也不跑了。 再一抬頭,坐在榻上的年輕帝王,眉眼間攜了輕佻與戾氣,抬了抬手指。 這衣裳,不好,像咒朕死了似的。 穿上回生日朕送你的那件。 少女嚇得戰戰兢兢,他要她穿另一件衣裳,說是衣裳也不準確。 哪里是正經心衣,不過數百顆水色上乘的碧玉珠子連綴而成,冰涼沁潤,圓滑翠綠,一顆顆露珠似的,垂落在少女胸間,貼近皮膚,冷得人顫顫巍巍,當啷碰撞在一起,搖擺四散,什么也遮不住。 遼袖羞怯得低下頭,雙手抱臂,夜風輕拂過一陣涼意,顫栗不安,面色漲得通紅,幾乎要被欺負得哭出來。 烏發鋪散在清瘦的肩脊,纖弱鎖骨下的豐腴無法令人忽視,體態輕盈,身上沁著名貴的書卷墨香,殷紅與雪白,一瞧便知錦繡堆里嬌養出來的人。 年輕帝王嘴角淡淡笑意,捏了捏她的耳垂。 袖袖,其實,朕覺得你不穿最為好看。 * 遼袖羞愧地閉緊嘴唇,睫毛微顫,被他逼迫穿那種心衣的日子,她再也不想過一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