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月打量著這間臥室，沒有看到任何能彰顯臥室主人愛好的裝飾物，只有寫字臺上擺著幾個十來寸高的泥塑，一條是馬士提夫犬，一條是杜高犬，剩余兩條也全都是世界聞名的兇猛好斗的惡犬。

    周行從寫字臺下拉出一張椅子，在椅子上坐下，道：趙文荃，放下你的電腦，問你幾個問題。

    趙文荃只是掀開眼皮瞟了他一眼，置之不理。周行直接走過去，把他的平板電腦拿走。

    趙文荃惱了：你干嗎?

    周行拿著平板電腦坐回椅子上，說道：你得學(xué)會尊重人，更要學(xué)會尊重警察。

    趙文荃輕蔑地冷笑一聲，又在床上摸自己的手機(jī)，但沒找到。

    他的手機(jī)被周行取走平板電腦的時候順手帶走，周行晃晃手里的一部最新款蘋果手機(jī)：在找它嗎?

    趙文荃：還給我!

    周行把他的電子產(chǎn)品全都放在桌子上，道：你配合我的工作，它們很快就會回到你的手上。

    趙文荃用力摔了一下枕頭，靠在床頭上又拿起一本漫畫書翻看。

    周行問出此行的第一個問題：9月15號晚上7點(diǎn)左右，李紫暇有沒有到你家來過?

    趙文荃翻了一頁漫畫書，很不耐煩：問我媽，我不知道。

    周行：我現(xiàn)在問的是你。

    趙文荃：我說了，不知道!

    簡月突然問：你和李紫暇的關(guān)系怎么樣?

    趙文荃抬眼看向她，眼神詭異。

    簡月抱著胳膊靠在墻上，笑道：她很漂亮，學(xué)習(xí)成績又好，性格也很開朗，和你的二哥趙文郡還是很好的朋友。我問過她的朋友們，喜歡她的人有很多，不光是女同學(xué)，還有很多男同學(xué)也喜歡她。

    趙文荃：關(guān)我屁事。

    簡月：我想知道你對她的感覺，你認(rèn)為她是一個怎樣的女孩兒?

    趙文荃露出譏笑的表情：老大家仆人的女兒，一身的窮酸病，賤骨頭。

    簡月彎起唇角：你不覺得她青春靚麗、陽光明媚，是個招人喜歡的女孩子嗎?

    趙文荃挑起眉毛：我承認(rèn)她很漂亮，她像蝴蝶一樣漂亮。

    簡月：如果有一天這只蝴蝶落在你的肩膀上，你會對她做什么?

    趙文荃沉默不語，眼神一陣暗過一陣，臉上露出天真又殘忍的笑容，像是一個孩子在撕扯一只螞蟻突然，他轉(zhuǎn)頭看向床頭柜，那里放著一只玻璃瓶，瓶子里斜插著一根樹枝，樹枝上停著一只蝴蝶標(biāo)本。是蝴蝶被殺死后被做成的一個美麗的標(biāo)本。

    簡月沒有從趙文荃的口中得到答案，但是當(dāng)她看到瓶子里蝴蝶標(biāo)本時，她已經(jīng)猜到了答案。

    門外突然傳來貓叫聲，離得非常近，似乎就在隔壁。周行仔細(xì)聽了一下，確定貓叫聲從斜對面一扇緊閉的房門內(nèi)傳出來，便問：你養(yǎng)貓了?

    趙文荃不回答，他跳下床走到簡月的面前，臉上仍是幼童般天真的笑容：你過來，我讓你看我的蝴蝶。

    簡月跟著趙文荃走到那間房門外，趙文荃用鑰匙打開門，門一開，簡月就聞到一股血腥味，而當(dāng)她看到門里的景象時，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這是一間書房，但書桌被拉到墻邊，書房正當(dāng)中豎著一個十字形木樁，木樁上套了一套成人的衣褲，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假人。假人身上的衣褲被犬牙撕咬過多次，已經(jīng)襤褸、殘破，書房木制地板上條條縷縷地分散著血跡，還有幾只貓狗的血色爪印，一只渾身雪白的貓?zhí)稍诘匕迳希胫荒X袋被犬牙撕碎，身上也被咬出血洞，它仍在呼吸，大張著嘴，血還在從它的嘴里往外冒。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祝褪悄菞l從狗販?zhǔn)种匈I來頂替小多的德國黑背，德國黑背的臉上也被貓抓了幾道，它趴在不遠(yuǎn)處緊緊地盯著氣息奄奄的白貓，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沾了血絲的口水從它的嘴里滴落到地板上。

    簡月記得這只貓，前一天，這只流浪貓藏在草叢中，趙文荃大叫著讓德國黑背咬死它，當(dāng)時被周行阻止了。但是誰都沒想到，這只貓被趙文荃捉回家中，關(guān)在房間里，最終還是訓(xùn)練德國黑背咬死了它。

    趙文荃：我成功了。

    簡月回過頭，看到一張少年因?yàn)榧佣撼黾t暈的臉。

    趙文荃歡呼著：我終于成功了!

    簡月再次回過頭，仿佛看到地上那只白貓變成一具少女的尸體，她就靜靜地躺在那里，身上布滿犬牙的咬痕，血跡斑斑，傷痕累累。突然之間，她感到一種巨大的、難以言狀的悲傷。

    第32章 我不討厭你

    你覺得人和蝴蝶，有什么差別?

    沒有差別。

    沒有差別嗎?你可以把蝴蝶裝進(jìn)瓶子里，但是你不能把人裝進(jìn)去。

    沒錯，但是我可以把人關(guān)進(jìn)房子里。

    別墅門前甬道邊栽了一排香樟樹，正對門口的樹蔭下擺了一張長木椅，簡月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看著院里那個被挖出土壤的、殘破的游泳池。警方在那里挖出了一具狗的尸體，還有一把水果刀。法醫(yī)檢驗(yàn)過水果刀，發(fā)現(xiàn)了和狗尸一致的血液，以及在刀柄提取出兩枚指紋，分別屬于吳芳芳和趙文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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