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瑩閃爍的觸手輕輕搭在了門扉之上。吱呀一聲。

    房間里沒有任何自然光源，吊燈也沒有一盞亮起。然而隨著橫濱的靠近，桌后的人卻自然而然地顯現(xiàn)出來，像是終于揭開罩布的棺木，即使融于黑暗，也在濕潤的土壤中格格不入。

    太宰治。

    他出奇的消瘦，蒼白的面色讓那雙眼睛更顯灰暗深邃，濃密的眼睫像是沾滿了雨水的鴉羽，沉沉地向下墜落。端坐在桌后的他，猶如遍覽鬧劇的冷漠觀眾，即使微微向前傾身，似乎也對看到的東西不是那么感興趣。

    橫濱站在他面前，微微低頭去看他。它本身自帶著霓虹般的流光，卻沒有一寸映到對方身上。名為太宰治的個體像是一個黑洞，將所有光芒與情緒盡數(shù)收斂吸納，不流半分。

    橫濱看著他，他看著桌面。那里擺著一本書。他的指尖輕輕搭在封面上，因此一切都靜止了。

    “……原來如此，”橫濱說，“是特異點(diǎn)。人間失格真是有趣的能力。”

    橫崎幸彌同樣望著許久不曾出現(xiàn)在他視野中的故人。明明已經(jīng)特意隔離了記憶，復(fù)雜的情緒卻依然在他的胸膛翻涌。他和太宰治是如出一轍的膽小鬼，不敢去面對那些破碎的、痛苦的、迷惘的曾經(jīng)。

    “是我的錯，”他說，“我給他看了太多不該看的。我給了他俯視眾生的權(quán)利，讓他步入了不再屬于人類的領(lǐng)域，徹底失去了做人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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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你的錯，是作者的錯（低頭）

    前半部分是不是還挺甜的……

    我真的很喜歡他們每一個人，導(dǎo)致幸彌受到了巨大的傷害，我才是罪大惡極（抹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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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上夾子了，我瘋狂流汗……這個收藏量增長得也太恐怖了吧！！我都傻掉了，瑟瑟發(fā)抖，我真的沒有想到……心情太復(fù)雜了，而且上了榜單有更新字?jǐn)?shù)要求，希望我，能寫完（閉眼

    以及，因?yàn)榛卦u太多我又進(jìn)入了無法回評的階段，我們明天……明天努力回。

    第六十四章 未來

    “是我的錯，”他說，“我給他看了太多不該看的。我給了他俯視眾生的權(quán)利，讓他步入了不再屬于人類的領(lǐng)域，徹底失去了做人的資格。”

    橫濱沒有理會他的自白，將觸手搭在了書的邊沿。剎那間，無數(shù)個細(xì)小的光點(diǎn)自書向外擴(kuò)散。它們并非穩(wěn)定不動，而是令人暈眩地交錯盤旋。猶如人類仰望了不屬于他們的夜空，這些明滅閃爍的色彩，已經(jīng)足以將普通人逼瘋。

    而太宰治只是坐在那里，任由視野塞滿難以處理的信息。他一個一個地翻閱著平行世界，跨過變?yōu)槲淼慕娲堉椋哌^被白鯨毀滅的橫濱殘骸，路過成為了獵犬的中島敦，終于頗感興趣地翻閱起來。實(shí)驗(yàn)，手術(shù)，獵犬小隊(duì)其他人的異能，一切都是攤開的書，干脆利落地展現(xiàn)在他面前。

    “福地源一郎……”他笑了笑，“我明白了。有森先生那樣的師兄已經(jīng)夠頭疼的了吧，福澤社長真辛苦。”

    沒有人回應(yīng)他，但有個小小的光點(diǎn)主動撞了上來。其中是名為永井荷風(fēng)的青年與他的老師福地櫻癡一同寫作的場景，偶爾福澤諭吉也會帶著學(xué)生上門，與他們一起飲酒。太宰治沉默地看著，半晌，無奈地吐了口氣。

    “我對他們的糾葛不感興趣，”太宰治有些踉蹌地站起身，慢慢走到金屬裝甲隔離的窗邊，“軍警也好，組合也好，死屋之鼠也好，天人五衰也好……知道或者不知道，對我來說并沒有太大區(qū)別。”

    “橫濱會如何，我也不怎么在意。”

    他將窗戶打開了一個極其細(xì)小的，只能透出一線光明的縫隙，微笑著說道。

    “我想要的，唯有毫無負(fù)擔(dān)，沒有意識的死亡。”

    “只是這么微小的愿望……都沒辦法實(shí)現(xiàn)，你可真弱啊。”

    “……”

    撒謊。

    八百兆億個平行世界里，唯有如此，織田作之助才能活下來。殺死森鷗外也好，提前解決mimic也好，甚至陰差陽錯發(fā)動了第四次大戰(zhàn)也好……唯有如此，想要尋死卻要掙扎著奪權(quán)，獻(xiàn)出一切卻再也無法靠近朋友，把控著書直到書的守護(hù)者覺醒……

    他是一個卑劣的，不配為人的怪物。

    “這樣的我，不需要任何拯救。”

    “反而是你……大概被那家伙隱約察覺了吧。”

    “殺了他如何？”

    他說得十分輕易，沒有人懷疑他是否能做到。

    “……”

    “這樣寬容的態(tài)度是不行的喲……”

    從頭到尾，都沒有人挑明過任何事。但太宰治的語氣，無疑是作為一個帶領(lǐng)者，一個領(lǐng)導(dǎo)者，一個父親，去教育、引導(dǎo)另一個存在。

    橫崎幸彌望著他，無數(shù)道視線望著他們。

    “……怎么了嗎？”太宰治突兀地止住了聲音。

    “對不起……”橫崎幸彌代替無法回答的自己說，“我被其他褻瀆的存在發(fā)現(xiàn)了。”

    他慢慢閉上眼睛。

    “我一度非常憎恨你。自說自話著就替我做出了決定，扭曲自己的靈魂和那家伙做交易，換取在我身上留下字跡的資格。”

    “在努力這一點(diǎn)上，你也能去試著做個小說家了。”

    “我無法理解你在想什么。我也無法理解其他人在想什么。‘如果僅有一人可以獲得幸福，不會是我，很抱歉，也永遠(yuǎn)不會是你’，我相信這是一句真切的詛咒和祝福。你指望我放棄為人的資格，這樣就可以永遠(yuǎn)幸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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