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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話實在有些多,美麗的女士,”相似的聲音卻充滿了異國風情,卷起的舌音明明是溫柔的,卻又帶著刺骨冰寒的殺意,“窺視他人的記憶,未免太不體面了。” 橫濱倒沒有反駁這個性別指代,只是誘惑般地叫道:“幸彌。” 幼小的孩童別過臉,卻被纖長的手指輕輕抵住,掰著他的視線移回戰場。 “你已經知道我想說什么了呀,”橫濱自霧中浮現,重新變換出身影,用長長的觸肢柔軟地托起孩童的臉,“看著我。” “做出逃避反應的一瞬間,就已經輸了哦。” “……沒有這個必要。”孩童這樣說,眼神卻再一次回避開。 僅剩在現場的人類們心底一沉。 窺視的電子設備大多已經損壞或失去信號,即使還有少數頑強地運作,也很難分辨清霧中幾人細微的神情。只有尚且還留在倉庫附近的人……即使視野模糊,他們感受到了極其深刻的,不妙的預感。 “你曾經對我說,不要只看壞的那部分,也要看好的那部分。”橫濱的人形毫無顧忌地踏入了幸彌的殿堂,明明是可以一擊必殺的局面,他們卻沒有任何其他動作,就連原本在戰斗的巨龍也收縮回轉,重新變回了人形的模樣。 中原中也神色躊躇,似乎想說些什么,卻被一旁的兄長直接用帽子蓋住了臉。紅色的淤血自他裸露在外的手腕上閃現,但他最終也沒有動手,只是摘下了帽子,眼神復雜地看向幸彌。 他并非不知道…… “但那不是說明,你都記得嗎?無論是好的——如果有,還是壞的——幾乎都是。” 橫濱將殿堂外的白霧一并帶了進來,籠罩在它身周。在它俯身時,那些霧中,響起了千千萬萬竊竊私語的聲音。 “試作品……” “牧神……” “荒霸吐……” “最后的希望……” “殘次……” “因為人類做不到……” “為什么不逃……” “怪物……” “我會一直看著你……” “不要讓我失望,幸彌。” 幸彌有些恍惚。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曾經——至少暫時忘記了曾經那些痛苦。跨越世界壁壘,尋找越來越多的生機,認識了越來越多的朋友,得到了越來越多的幫助。他一直如此坦然,也一廂情愿地以為自己扛得住,但……如果他的精神真的如此堅韌,蓋亞又怎么會送來小小的中原先生和貓咪形態的織田先生他們? 他怎么可能忘記。被記錄在書上的一切,無人可以抹消,連太宰治那家伙,也只是取巧而拙劣地覆蓋遮蔽了部分內容。只要他想,他可以隨時撕開那道屏障。 但他不敢。 他是個膽小鬼。 正如他從不會忘記,第一次從培養艙中睜開眼睛時的迷茫,第一次獲得名字的喜悅,第一次感到無能為力的痛苦,那他理所當然也不會忘記,被cao控,被實驗,被寄予厚望又拋棄,被欺騙又給予那樣的信任…… ……那真的是信任嗎?不過是篤定的算計。給予了他人心,然后玩弄那愚蠢、單純的心靈。 “只要是好意,就可以容忍被傷害?”橫濱那張越來越近似人類的臉上,露出了憐憫般的,歉意的微笑,“你從不曾對不起人類,是他們過多的要求了你。” “將神明拉下神壇,只為了拯救人類本身,然而憑什么呢?” “為什么一定要聽從他們的要求,拯救他們,”它嘆息的說,“那甚至不是祈愿。是命令,是脅迫,是欺騙。” 澀澤龍彥贊同般地點了點頭,柔軟的發梢掃過幸彌的臉,卻沒能將他從恍惚中驚醒。 “……不是……這樣的……” 橫濱的聲音時遠時近,倉庫內同樣陷入遲疑的幸彌卻沒發現。他很清楚,從一開始,他就是被逼迫,誘導著,走向這條路。那些死在他面前,身邊,和遙遠的無處可尋戰場的人…… 他想拯救他們。外神的窺伺由他而起,拯救世界也是應有的責任。 “不是這樣的,”橫濱重復著他的話,“那你為什么連那一天的場景都不敢回憶?” “他故意觸及別人留下的禁制,故意死在你的手里,故意讓你見到了那樣的橫濱。” 彌漫在整個橫濱的霧氣不安地翻滾,很快映出了幸彌那日所見的虛影。折斷的摩天輪,被污染的河流,坍塌的高樓,無處不在的廢墟,和跪坐在樓頂,泣血的幸彌。 銀發的魔術師百無聊賴地蹲在他身邊,好奇地問道:“你在哭什么呢?” 時間倒轉,滿手鮮血卻微笑著絮語的費奧多爾,顫抖著將槍伸入口中的雙手,堆積如山的血紅寶石,傾倒破碎的玻璃彈珠與糖球,突兀燃起的滔天烈焰,發狂的人群與不成人形的領導者,鳴泣著不要去死的夜叉,與紛紛揚揚掩蓋了虎的身軀的白雪。崩潰的哭號響徹原野,卻依然維持著幻象讓人群撤離。 黑發的年輕人支著手杖,跪倒在了破碎的尸體旁邊。難以相認的兄妹不再被迫分開,在地獄般的血池里交疊在了一起。 “是傷心于他們的死亡,還是憤怒于這場曠日持久的騙局?”橫濱的聲音奇異地,和其他人糅雜在了一起,“無數人拼盡一切保護了你,但追根究底,他們保護的,不還是他們自己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