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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陷 第109節

    沈知聿低頭,手揣口袋里去拿煙,關上煙盒的時候手指磕了磕。

    “沒。”他只一個字。

    可處理完事情朋友們說他要不回去時,沈知聿又問:“今天你們沒場子?”

    朋友訝異:“什么場子。你一良家婦男怎么還主動提這些。”

    沈知聿淡然吐出一口霧:“沒別的,想靜靜,最近生意難做,煩心。”

    他們笑:“你還難做呢?原來飯桌上跟人極限推拉的時候也沒見你多愁過,不也挺肆意,現在就這。”

    肆意。這兩個字傳進他耳里。

    是啊,他曾經多肆意。

    他知道可能對叢京來說以前青春陪伴的那群人很深刻,都是她耀眼的記憶。可是他只想說,哥哥又何曾沒有過青春,他也年輕過的,只是現在年齡過去了,浪不動了。

    她要是喜歡,他一樣能像景鑠那樣為她離經叛道一次。

    他比別人差嗎,也不見得吧。

    深夜的酒吧,喧囂迷離。

    沈知聿好久沒來過這兒了,圈內聲名鶴起的公子哥,這兩年又平添一種溫潤韻味。單是坐在那兒都像一道風景。

    從坐下開始就不少人過來遞酒,就是搭話,他們這兒有個規矩,遞酒,接了就是允同你的意思,兩人就可以接下來聊聊。可他沒要,有人過來說話,只點了點自己纖長無名指上的戒指,別人也就知道這位有主了。

    眉眼慵色,倒是隨意。

    朋友都覺得他有點怪,泡吧,喝酒,那都是他們這群混不吝的人做的。

    沈知聿可不是那種。

    沈知聿哪怕是原來最浪的時候也都是清風霽月般的風流,他這種天生骨相好的人跟他們不一樣,人家高嶺之花,坐那兒就有人喜歡。

    可談了朋友,哪還見他這樣喝過酒。

    看他端了一杯酒在那出神地看,金淳問:“你喝酒,不怕家里那位說嗎?”

    “她應該不會管我這些。”

    沈知聿說這話的樣子難得有幾分落寞。

    片刻,他又問:“問你一個問題。”

    “?”

    “喝醉是什么感覺?”

    金淳詫異地看他:“怎么了,你是好奇還是沒嘗試過。”

    “問問。”

    “嗯,大概就是頭頂好像在腳底似的,很暈,你想知道就自己試試唄,怕你不敢。”

    沈知聿還真想試,不是說著玩,確實是好奇。

    他年輕時候酒量還成,酒局上能跟人磕到最后的,當然了,這么多年,好久沒那么醉生夢死過了。

    “幾杯能醉?”

    金淳看了眼桌上威士忌,嘶了聲:“先整個三杯試試?”

    沈知聿是行動派,說喝,真的喝了。

    比臉大的杯,端起就那樣面無神色地喝。

    金淳發現他來真的,又攔:“哎,你這,要是跟那位有什么矛盾,正常,小兩口誰沒個心事的,好好說就好了,別這樣啊,到時候小嫂子怪下來,說我們兄弟幾個怎么辦。”

    可沈知聿想干什么哪是他們管得著的。

    他清高,灑脫了那么久,不是誰都能拴得住。

    那酒還真挺烈的。

    剛開始沒感覺,后來后勁才上來。

    像巖漿墜入冰川,兩極天,抬眼都是恍惚。

    沈知聿確實很多年沒醉酒過了,以前顧忌著叢京,她不喜歡他喝酒,他就克制著,裝著溫柔謙和的樣,鮮少沾過。后來在朋友圈子里也很少讓自己出那種洋相。

    可今天沒有節制,他有心讓自己沉下去,不想清醒。

    等大家回過神來時,沈知聿撐著胳膊側靠在沙發上,眉梢慵懶,問什么也不理。

    金淳幾個全有點慌了,喊了幾句知聿,沒人答,甚至眼神都不給人。

    大家商討那誰送回去,今天幾個全沾了酒,又有女伴,哪抽得出空。

    金淳問了沈知聿幾句,他才應:“不用管我。”

    垂著眼,話語都沾染了醉意。

    這真是完了,大家開玩笑歸開玩笑,你一有女朋友把自己喝成這樣算什么,真是實踐出真知,來這感受浮夢一場來了?

    大家篤定肯定是跟家里那位吵架了心里藏事兒。

    最后沒辦法,金淳提議試探著找他家那位meimei來解決,叫人親自來把沈知聿領走。

    叢京是半夜快睡著接到電話的。

    陌生電話,本以為是詐騙電話差點給掛了,想了一秒還是接起。

    “喂?”

    夾雜著倦意但依舊綿綿軟軟的聲音,差點把金淳后頸給激起幾層浪。

    沒見著人,但只聽這聲音他就懂了,她是怎么把沈知聿吃那么死。

    “是、是小嫂子嗎?那個,我是沈知聿的朋友。”

    男人一段話說得很試探禮貌,叢京思緒瞬間就清醒了,慢慢從床上坐起來,聽著對方說沈知聿是怎么跟他們一塊玩,怎么把自己喝醉了,他們沒人能送,只能找她來做主。

    “哦哦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去。”

    回應完掛了電話,她手機上也彈出一個好友請求。

    看到對方發過來的定位,叢京只能去找衣服起床。

    不是說朋友有事出去的么,結果,人去了酒吧還把自己給喝醉了。

    叢京也不知道說沈知聿什么好,有點無奈,又有點好笑。

    叢京披上衣服就出門了,臨了記起自己沒車,想到沈知聿這次回來帶了幾把車鑰匙,她認識其中的標志,挑了個稍微低調一點的出來。

    結果下去一看,沒想到是輛超跑,算是前兩年比較舊的款了。

    叢京還沒開過這種車,不習慣,上去腳擺得都不舒服,cao控臺一些布置也不熟悉。

    但開車總歸找到兩個重要的就行。

    油門和剎車。

    她開著那輛瑪莎拉蒂過去了。

    到地方時下車,別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大一樣,總歸是覺得來了位什么角兒的,其實并不,她這算是借了沈知聿的面。

    進去時,大家都圍在沈知聿旁邊玩,他酒品還算是好,喝醉的反應不是像別人那樣大鬧或是歇斯底里發酒瘋,整個就是很安靜。

    安靜得甚至是有點過。

    本來人就瘦,他那身板就跟衣服架子似的,此刻撐著下顎,眼眸微闔,彌亂光線下,看著像什么誘人清冷的癮君子。

    要是觸碰了,能被拉下淵底似的。

    大家見著叢京,不敢怠慢地唷了聲,即使不熟也都喊:“小嫂子來了。”

    都有眼力見,她過來了,就都不動聲色地退到后邊去,望著。

    面孔溫柔的女人,卻仍有稚意。大家對她那張臉很有印象,好像不管是二十歲還是二十八,總那么年輕漂亮。

    他們幾個到了吧臺前,手指往下低了低,嘈雜的背景dj聲順勢小了些。

    別人不敢靠近,她敢。

    她過去拉了拉他衣服,輕喊:“沈知聿,你醒醒。”

    聽到她聲音,沈知聿才回神地緩慢睜眼。

    看她,像是沒認出來人,又像不知道可以說什么。

    她嘆了聲氣,摻一點責怪無奈的意思。

    “怎么喝那么醉,沒一點節制。”

    航生他們幾個專程找了個位置想看看沈知聿跟他家這金屋藏嬌的meimei到底怎么相處的,場子是他們熟人開的,他們干嘛都挺隨意。

    胳膊往吧臺上一撐,就聽那邊沈知聿喊了聲阿京。

    溫柔的聲,撐著起身,手臂環住她的腰,人就眷戀地貼著她的腰:“寶貝,哥哥好想你啊。”

    “臥,槽……”

    后邊這群男人全部小聲爆出低呼。

    航生回頭問:“你們什么時候見過咱高冷掛的知聿哥哥有這么黏膩的時候嗎?”

    邱卓搖頭:“沒見過,真他媽跟做夢似的。”

    “可不是嗎。我的天,這話別人說很正常,可要沈知聿來說,那真跟見了鬼似的。”

    這得虧是現在沈知聿半醉了不清醒,那要是他清醒了知道自己這幅樣子被他那群兄弟看見,能拿刀子找上來硬逼著他們忘掉的。

    叢京被他抱著走不得,看到他們過來,有點不太好意思,拉開了他的手,和他們打招呼:“麻煩你們照顧了,我馬上接他回去。”

    幾個人客氣著說:“沒事沒事,我們還要跟嫂子說辛苦呢,麻煩你來這一趟,要不介意,你在這坐會兒也成。”

    叢京搖頭:“太晚了就算了。”

    兩邊打過招呼也就算過。

    叢京把沈知聿帶出去。

    喝醉了,倒是也沒那么醉,還能走路,還能說話,一路還有那么點意識知道自己是誰。

    他胳膊搭在她身上,沒完全把體重往她身上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