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石英砂巖礦床

    沈五發現的是石英砂巖礦床, 各類石英砂巖都有，涵蓋面積甚廣。根據沈五的推測，這地下還有水晶。

    石英砂巖弄碎經過水洗, 酸洗再水洗的過程，能夠得到含鐵量相對較少的石英砂。這種石英砂, 是用來做玻璃最好的原料。沈濃看著裸露在外的巖石, 河沙里石英砂的含量可沒有這個高。最好的原料都送到了眼前, 沈濃也不想再往外推。

    他看向山下的海面, 如果海邊的其他部落也同意來做工的話, 那提取玻璃原料石英砂也就不怕沒人手了。

    現在就是想辦法怎么讓海邊其他的部落愿意來幫忙做工了。

    跟著沈五繼續往山里走，沈濃也沒閑著。

    魚部落的獸人還需要喝藥，沈濃按照系統給的方子開始找草藥。中午的時候，沈濃直接從商城買了rou和饅頭，三人吃飽后開始繼續爬山。等沈五勘測完, 將一些有用的點畫在木板上做好標注, 沈濃的草藥也找齊全了。

    天色也不早, 再不下山天就要黑了。三人不再耽誤，順著原路返回, 抵達山腳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不過各個部落的火堆燃的比往日都多, 他們還在幫著海部落找人。

    沈五直接回了沈二給安排的宿舍，位置沈二在聊天平臺給他發過了。

    擇牽著沈濃的手，帶著他在黑暗中朝著住所走去，“祭司往邊上走。”擇將沈濃往右側拉了一下，沈濃低頭看去, 發現剛剛的位置有一顆小石頭。

    “擇, 你現在還怕黑嗎？”沈濃語氣隨意的問道。

    擇步伐微頓, 握著的掌心收緊，沉默片刻后搖頭，“不怕了，覺醒后在晚上視力比白天會更好。”

    沈濃見擇緊張的模樣，撲哧一聲笑出聲，他與擇的眼睛對視，調笑道：“那以后晚上換你牽著我，我晚上的視力可沒白天好。”

    擇唇角上揚，低頭親親的吻了一下沈濃的眼睛，“好。”

    二人回到住處，發現門口站著個蓬頭垢面，手里撐著個木棍的老人。

    木部落和羽部落的獸人對于衛生要求很高，他們的頭發除了睡覺以外，都是要扎起來。

    身上也是洗的干干凈凈，穿著魚皮衣，這人肯定不是他們木部落或是羽部落的獸人。沈濃看了一眼老人手中的木棍，想起之前見的各個部落祭司，不管老少手里都會有這東西。

    他走上前去，詢問道：“魚部落祭司？”

    魚水見到沈濃心中升起巨大的感激之情，他放下木棍就要單膝跪下，行以祭拜獸神時才會有的最高禮儀。

    沈濃知道這是獸世祭拜獸神時會行的禮，他不認為自己能和獸人心中無所不能的神明一樣，這禮他可受不住。

    沈濃伸手扶了一下，將人帶進屋里，“魚部落的獸人們后續還要喝湯藥治療，藥我已經采齊了，正好你和我進去，我按照量分好后，你帶回去給他們熬了喝。”

    魚水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才能表達對木部落祭司的感激，跟著沈濃進屋。

    “喝水。”屋里的火坑光線有限，不過沈濃還是瞧見了魚水起皮的嘴唇，他倒了一碗水放在桌上，讓魚水喝。

    水對于魚水來說是最珍貴的東西，那碗rou湯被他喂給了受傷的獸人們，九個人一碗rou湯，每人喝到嘴里也就一兩口。

    要是多了他也不敢喂，海水可不能多喝。

    魚水舔舔嘴巴，盯著桌上的水只覺得口干舌燥更甚。最后實在是忍不住，他已經好久沒有喝過這么多的水了。

    咕嚕咕嚕一陣猛灌，一碗水很快就見底。喝完后魚水咂咂嘴，嘶，這海水的味道不對啊。怎么還有點甜甜的感覺，不是應該很咸，喝完嘴巴難受嗎？

    沈濃坐在火坑不遠處借著火光分草藥，熱的一腦門子的汗。心里想著，這次去邊緣部落交易了不少的蜂蜜還有蜂巢。等這邊事情安排完回木部落后就把蜂巢熬出蜂蠟，做蠟燭用。

    他聽到魚水喝水的聲音，知道對方渴狠了，“桌上的陶罐里還有，想喝自己倒。”

    魚水對著沈濃的背影鞠了好幾個躬后，才小心翼翼的用雙手抬起陶罐往碗里倒水。又一碗水下肚后，魚水覺得自己就像是干涸許久的魚，快要渴死之際被丟回水中，活了過來。

    放下碗后，魚水抹抹嘴，感嘆道：“沒想到這海水竟然會有比溪水還好喝的一天。”

    也不知道這木部落是用的什么方法，讓海水變得這么好喝。不過他也沒有詢問的意思，海邊能喝的水很稀缺，海部落掌控著山里的溪流，就讓海邊所有部落聽命于他們。

    木部落能讓海水變得好喝的辦法，有多重要，他最明白不過。這么重要的東西，他知道自己問了人家也不會說，也不該多問。

    沈濃聽到魚水的感嘆，手上分草藥的動作不停，接話道：“不是海水，是地下水。”

    魚水一愣，脫口而出道：“地下水？這是什么水？”他從未聽過他們海邊還有這種水。

    說完后魚水就后悔了，他連忙解釋，“我不是有意要問水源…”

    “和你說了也沒什么，找地方打井成功引地下水也是個技術活，得我木部落有經驗的獸人才能做。”沈濃將分好的草藥用大葉子包好，只分了九包，那九個獸人一人一包，“這些草藥煎兩次，一次分兩頓，早晚各一頓，喝兩天。如果不會煎，就讓木部落獸人幫你，他們會。剩下的我明天分完讓人給你送去。”

    魚水接過草藥包，他能感覺到木部落的祭司對他跪下的舉動有些不自在，便改成鞠躬。不過，老者對他鞠躬沈濃依舊覺得別扭。

    魚水起身準備要走，沈濃突然想起魚水喝完水后說的話，他喊住對方，“先等等，我想確認一下，之前你一直覺得我們這喝水都是海水？”

    “是。”魚水點頭，又道：“不僅是我們部落，其他所有小部落都是這么認為的。”

    “你們是認為我們沒有能喝的水，寧愿餓死也要聽海部落的話不來做工。”沈濃覺出里面的意思，“所以，是海部落供應各個部落能喝的水是嗎？”

    魚水點頭認同，他的目光移到木桌上裝著水的陶罐，將他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訴沈濃，“木部落祭司你說的沒錯，我們海邊每個部落都聽海部落的，不敢有絲毫反抗，根本原因就是因為水。

    海部落掌管著山上的溪流，所有部落想要喝水，就必須聽海部落的。

    我們海邊部落所有部落的獸人都以為你們這喝的是海水，所以即便你們說管吃管住也不敢輕易的違背海部落祭司的話。

    所以想要其他部落違背海部落，幫木部落做工，也只要靠水就行。”

    沈濃了然，怪不得這些獸人寧愿餓死也不敢來他們這做工換口rou吃。

    那這事可就好辦了。

    魚水心里憋著事，之前要是直接走了，不說也就不說。可剛剛他給木部落祭司分析的那番話，也讓他明白，魚部落若是加入木部落，以后海邊部落沒人敢傷害他們。

    “木部落祭司，我想讓魚部落加入木部落。”魚水最終還是將話說了出來。

    沈濃雖然對魚水的選擇有些驚訝，但并不覺得奇怪。

    他們這要水有水，要吃的有吃的，這魚部落先是獸人差點餓死后是被海部落一把火燒光了整個部落，族長和厲害點的獸人戰士還差點全都燒死。

    “嗯，行啊。”沈濃點頭同意。

    魚水咧嘴一笑，眼角的魚尾紋層層堆疊。他用手臂擦一下眼角，火光之下，渾濁的眼睛此時亮的驚人。

    沈濃看著魚水的眼神，心頭一跳，這眼神…他突然想起羽寂之前和他說過，一個部落如果有祭司的話是不能主動并入其他部落的。

    除非祭司死了，部落也沒有新的祭司。

    沈濃想說些什么，但他有些卡殼。眼前老人的神情眼神，和他的老師在危險時讓他逃命，自己赴死時的模樣如出一轍。

    “等等，魚部落現在還有祭司，不能加入別的部落。”沈濃注意到魚水的神情更加堅定，連忙道：“你可以和我結契，讓魚部落作為木部落的附屬部落。”

    魚水整個人僵硬在原地，成為木部落的附屬部落？怎么可能呢？他是不是聽錯了？

    “我們魚部落，很弱小。沒資格成為附屬部落…”雖然魚水很想這么做，可是他們部落這條件，哪里夠格成為大部落的附屬部落？

    沈濃笑道：“這有什么，我不在意強不強。只要做事努力認真，沒什么壞心思就可以。”

    魚水聞言又是點頭又是擺手，“好！結契以后魚部落就是木部落的附屬部落。我們部落所有獸人都會努力做事，不會有壞心思！”

    魚水的晶石是隨身攜帶的，也沒別的地方藏。沈濃對于結契流程已經熟的不行，完成之后，擇正好提著水進來。

    沈濃分藥的時候，擇就出去燒水了，想著等沈濃忙完后就可以好好洗個澡睡覺。

    魚水裝好晶石，拿著草藥包高興的離開。他心里的大事解決，渾身輕松舒暢，得趕緊回去把這好消息告訴魚葉。

    ——

    翌日清晨，沈濃找來魚水，讓他帶著些魚部落獸人回去。假裝要重建部落，實則是等著其他部落獸人去詢問，將木部落有能喝的水一事散播出去。

    魚水撐著木棍走的四平八穩，之前頹然的老態消失大半，他拍著胸口保證一定將事情辦好。

    “祭司，祭司，魚部落那邊有動靜了！”沙部落的獸人一路跑回部落，給他們的祭司傳消息。

    沙部落祭司連忙問道：“他們看起來怎么樣？是不是很不好？”

    那獸人想了一下后堅定的搖了搖頭，“他們看起來可好了，全都是笑著的。而且身上還干干凈凈的，頭發也不像草窩，全都變短了，看起來還挺好看。”

    沙部落祭司不是很相信，“你不會是看錯了吧？”

    “沒看錯祭司。”那獸人又想起什么，對沙部落祭司說道：“我還看見他們拿著一節竹子往嘴里灌，跟喝水似的。祭司，難道竹子里面真的有水可以喝？不然我們也去山上弄點竹子水喝，大家都很久沒好好的喝些水了。”

    沙部落祭司陷入沉思，獸人后面的話他聽在耳中，并不認同。

    又不是不知道竹子里面是什么樣，那里面是空的，怎么可能有水。就算有水也是后來裝進去的。

    不過，他們喝的水是哪來的？那個外來部落給的？可沒聽海部落的獸人說允許外來部落可以使用溪水啊，難道魚部落也跟著外來部落開始喝海水？他們不要命了嗎？

    沙部落祭司匆匆起身往魚部落走去，回話的獸人趕緊追上。

    “魚水！魚水你在哪？”沙部落離魚部落很近，兩個部落平日里相交也比其他部落好。沙部落祭司是真的擔心魚部落為了解渴不管不顧的喝海水，這不是要命嗎？

    魚水聽到熟悉的聲音，從山洞里探出頭，他本來洗干凈的臉上也因為在燒的漆黑的山洞里呆這么一會，不知蹭到哪里去，沾了一鼻子的灰。

    “沙木你怎么來了？”魚水驚喜道。

    沙木圍著魚水轉了一圈，打量著老友。發現還真如族人回報的一樣，整個人看起來非常好。沙木甚至覺得魚水比以前任何時候看起來都要好，真是奇了怪了。

    轉回到原點，沙木余光撇見地上綠色的竹子，他想起自己來為的是什么，拍著魚水的肩膀嘆息道：“魚水啊，我們當初是一起當上了部落的祭司，這么多年過去，你該不會不知道海水喝多了，會死人吧？”

    魚水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知道啊。”

    “你知道怎么還喝！”沙木指著地上的竹筒，一臉擔憂，“你說你在外來部落的這兩天喝了多少海水？”

    魚水知道沙木是擔心他，心里也很感動。那天魚部落被火燒，他被羽部落獸人托起的時候，看到海部落的獸人押著沙部落獸人，不讓沙部落救他們。

    想著木部落祭司交代的事情，魚水轉身拎起竹筒遞給沙木，“你喝喝看。”

    沙木嘴上不饒，說著不喝海水，手還是伸出去接過竹筒仰頭喝了一口。在湊近竹筒口的時候，沙木就聞出了味道不對，水入口后，更加證實了他的想法。

    竹筒里的不是海水。

    “你這水是那個外來部落給的？他們該不會是偷了海部落的溪水吧？你快別和外來部落來往了，等海部落祭司和族長找到，趕緊去認個錯。要是被海部落知道外來部落偷他們水，你看海部落能饒過他們！”沙木急的不行，恨不得現在就沖去木部落把里面的魚部落獸人全都拉回來。

    “你看你嘴干的。”魚水抬起竹筒底端，讓沙木再喝些。沙木不干，這水多不容易得啊，喝一口就行了，哪能喝多。

    魚水笑了起來，蒼老年邁的聲音聽著卻精神十足，“木部落沒偷海部落的水，他們找到了另一種能喝的水叫地下水。這水可比溪水干凈，喝著還甜絲絲的。我這兩天光喝水都喝飽了，你喝，我要是渴了去木部落喝就行。”

    沙木知道魚水沒必要騙他，也不管什么地下水地上水，仰頭就喝光了一竹筒的水。

    真解渴！

    跟著沙木跑過來的獸人看著竹筒直咽口水，眼睛都看直了。魚水也給了一竹筒的水給那獸人，“喝吧。”

    獸人不敢接，沙木看著年輕獸人干的裂開的嘴唇，點點頭，“接著吧。”

    “哎！”那獸人激動的接過水，喝了一口后就蓋了起來。

    魚水見狀奇怪道：“你不是很渴嗎？怎么就喝一口？”

    沙部落的獸人一只手撓撓頭皮發癢的地方，另一只手把竹筒圈在懷中，護的緊緊的生怕掉地上了，“帶回去給我阿父阿母還有弟弟meimei喝，他們也好久沒喝水了。”

    魚水聞言將地上的七八個竹筒全都拎起來遞給沙木，“你帶回去給族人喝吧，雖然不多，但沒人也能喝兩口嘗個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