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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念春,被識破了。 默默端起案幾上的酒杯,鼻尖滿是馥郁的荔枝甜香,咽進嘴里是酸酸甜甜的果子酒,喝了一杯緩緩,陳念春才開始同窕娘坦白。 就是我一直以為我同他是兩情相悅,但我發現他可能根本就不喜歡我。陳念春一手托著腦袋,一手拿著溫熱的酒杯,聲音有些惆悵。 怎么可能呢?窕娘分明是不信,那日謝郎君替你擋箭可是許多人都看見的,若不是心悅你為何要替你擋箭。 長長的嘆了口氣,若是她自己做個局外人也肯定不信,城墻邊縱身擋箭,雙雙墜河,可不是生死相隨的一對絕命鴛鴦。 就是這樣,他救了我是真的,沒有那么喜歡我也是真的。 陳念春的臉上是顯而易見的落寞,窕娘看她的臉色也不再多說了,拍拍她的肩膀,沒事,天下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可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為慶賀你大難不死,我也送你一份大禮。 說完拍拍手。 不出片刻,一隊手捧各色樂器的伶人便魚貫而入。 窕娘附耳貼在陳念春頰邊,這可是最近繁春樓里最紅的南曲班子。 陳念春睜大眼睛,這一隊伶人先不說彈奏的水平如何,光是賣相就絕對能知道為什么能成繁春樓最紅的南曲班子了。 這一隊人里有男有女,有嬌俏嬌憨的琵琶女郎,身邊是長身玉立的吹簫郎君,奏琴的是姿容清冷的羽冠郎君,擊磬的是一身火紅笑容熱烈的胡人少年郎 男男女女各個姿容出挑,高的瘦的豐腴的,甜美的熱烈的清冷的,應有盡有,聚在一起,不說讓人神魂顛倒,讓人頭腦昏昏絕對輕而易舉。 窕娘臉上帶著笑,看著陳念春驚訝的模樣,悄悄給侍女打個手勢。 第35章 雪漫頭 桃紅見時辰差不多了, 就披上斗篷騎馬去謝府,她是新來的,相熟的也只有陳念春院子里的下人, 在外院并不相熟, 有些拘謹的向馬廄里侍馬的老翁要了一匹馬。 老翁一頭亂糟糟的白發,看她是個文文弱弱的小丫頭正眼都不帶看她, 自顧自的刷馬,被她問得煩了,才不耐煩的打法給她一匹棗紅色的小母馬。 怕這個小丫頭被摔死, 老翁難得好心的叮囑一句,騎語音未落就被一陣飛揚的塵土覆蓋。 老翁看著飛馳而去的棗紅色小馬和馬上飄揚的鮮紅色斗篷, 有些發愣, 乖乖,現在的小丫頭真了不得啊。 許是許久都沒摸過馬, 今日這一趟騎得飛快,等到了謝氏府邸才過了半個時辰,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將韁繩交給謝氏府邸門口迎上來的仆從。 等進了府,在門房出通報過后來迎接她的就是謝惜時身邊的驚蟄,高挑的身段,細細白白的臉蛋,上唇邊緣有一顆小小的痣。 桃紅姑娘看什么呢?驚蟄好奇的摸摸自己的人中, 問她。 桃紅指了指驚蟄上唇邊緣的那顆痣,我阿娘說這叫好吃痣, 長這顆痣的人最貪吃。 聽到桃紅這話, 驚蟄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 哎, 我就是嘴巴管不住。 走在大雪紛飛的庭院,連廊兩邊的燦爛白雪飛舞似海邊濺起的浪花,今日的歲寒院更有人氣,往常大氣都不敢出的仆從們今日臉上也都掛起了笑容。 看著似乎心情特別好的驚蟄,桃紅從隨身帶著的小包袱里取出包的嚴實的紙包,拿在手上,問驚蟄,今日謝郎君可好? 驚蟄笑容燦爛,昨日郎中說我家郎君若是今日不醒怕是有性命之憂,本來我們都憂愁的覺睡不著飯吃不下的,哪知今日晨起我家郎君就醒了。 那當真是恭喜。桃紅頰邊露出兩只小巧的酒窩。 驚蟄問,你家小姐為何遲遲未曾來看看我們郎君。 喏,這不是我家小姐親手做的糖果,我們家小姐為了做這個糖果手都被燙出水泡了!桃紅高高端起手上的紙包。 單純的驚蟄傻乎乎的點頭。 靠近謝惜時的屋子,桃紅先是站在屋檐處拿著糖等待,驚蟄先進去通報,他進去了卻沒再出來,招呼她的是看起來臉色不太好的谷雨。 桃紅也不理他,垂著眼睛就邁進溫暖的屋舍。 謝惜時正坐在案幾邊看書信,臉色蒼白如紙,手邊放著一碗黑褐色的藥汁,還冒著騰騰的熱氣。 謝郎君,這是我家小姐今日一早特意為您做的橘子糖。 謝惜時的眸中泛起暖意,唇角帶著笑,輕咳一聲,示意驚蟄把糖拿過來。 一包不過少少的十數塊,褐色的糖塊,還因為熬煮時受熱不均勻有些細密的小氣泡,含進口中是帶著些微苦澀的橘子甜味。 病中愈發顯得清冷單薄的清俊郎君垂下長而密的眼睫,視若珍寶的品味著做得有些簡陋的橘子糖,手下的書信被潦草的堆到一邊,剛寫完的筆墨暈染出淡淡的墨痕。 谷雨的臉色還是不大好,等到謝惜時差不多把一粒橘子糖吃完,端起桌上的藥碗慢悠悠的一勺一勺飲藥。 喝了一半,去取東西的驚蟄端著一只紫檀木匣從偏廳里出來,謝惜時便放下勺子,語調溫和的同桃紅說,你把這個給你家小姐帶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