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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所站立的位置越高心中便越自私,容不下旁人。 哪怕池渲已經退居驪山行宮,將手中朝政交出去了,但朝中紀云中一派的人還是跟上了驪山行宮。 勢要將池渲徹底弄死,才會對池燼沒有威脅。 比起一步一叩首虔誠恭敬的慕清洺來說,狼子野心的紀云中動作明顯要快上許多。 在徹底被絞死之前,她爬到殿門附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面前的殿門給合起,確定慕清洺不會看見之后。 這才放心地閉上眼睛。 仿佛只是個眨眼的間隙,當年尚在襁褓中的嬰兒,便已經長成了六歲的孩子。 即墨璟快步從自己院子中走了出來,靴底沾了些許還未掃干凈的浮雪,身上穿著緋色的衣袍外頭罩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在兜帽和衣擺縫了毛茸茸的兔毛。 眉眼越發像即墨卿,細嫩白皙的臉蛋上掛著紅暈,瞧著俊俏又乖巧。 他彎腰對著院內的張心芙和容廷行了一禮,喚道。 見過父親,張娘子。 便快步去了外院。 今天是大年夜,府上的人都知道即墨璟的習慣,除了清明中元之類祭拜的節日會去看即墨靜之外,每逢生辰和大年夜都要去山上一趟。 眼下府外早就備好了馬車。 即墨璟揚起小臉來,對著馬車外的車夫行了一禮,乖順地瞇著眼睛笑著說道。 麻煩福伯了。 即墨靜的墳冢立在上京城外,尋了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是在半山腰處,等即墨璟邁動著雙腿爬上去,已經在這個嚴冬中累出了一身熱汗。 臉頰變得紅撲撲的,額前的碎發也打濕了不少。 但他依舊甘之如飴。 將祭拜的東西都擺放整齊之后,即墨璟跪下叩了叩頭,這才頂著額頭上的浮雪,眼神落在了墓碑的名諱上,帶著依戀喃喃道。 璟兒今日來看娘親,娘親今晚也來夢里看看璟兒好不好? 我聽舅舅說,娘親的眼睛不便。 我換上了緋衣,連寢衣也換了,門框上也掛上了紅燈籠,娘親定是不會找錯的。 不遠處的車夫看著即墨璟跪在墳前小小的身影,忍不住唏噓地嘆氣。 每次來祭拜即墨靜,即墨璟都會說上半天的話。 誰也不知道即墨璟為什么和一個從未見過面的人會有這么多話。 臨下山之際,即墨璟湊到了墓碑跟前,說悄悄話般地小聲說:他們都說我穿緋衣和舅舅長得很像,但我覺得我比舅舅好看多了。 語氣中滿是得意。 娘親不信就來看看我。 晚上各色各樣的花燈掛滿了巷頭巷尾,朦朧的光線將世界萬物籠罩起來,呈現一種不真實的夢幻。 美好到了極點。 本來今晚是該在府中度過的,但是架不住即墨璟非要出來,府上只有即墨卿一個清閑的人,看孩子的事情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只是即墨卿不過是買個花燈的功夫,轉頭就看不見即墨璟的身影了。 當下皺起眉頭在人群中尋找起來。 璟兒! 即墨卿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又被嘈雜的聲音壓了下去,若是即墨璟此刻認真聽的話是能聽見的,只是他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兔子花燈上。 面前站著個比他年齡小上一些的小姑娘,個子也要矮上一些,身上穿著芙蓉色的襖子,頭上戴著漂亮的小絨花。 長得很是可愛漂亮,此刻無助地捻著自己的衣角,鼻尖臉頰微紅,淚水將眼睫給打濕成一綹綹的,正可憐巴巴地看著手中已經暗下去的兔子花燈。 悶悶地癟癟嘴委屈道。 哥哥,花燈壞掉了 即墨璟接過對方手中的兔子花燈,檢查了好一遍之后這才發現只是里面的火苗滅了,重新點燃就可以了。 他將外頭的燈罩拿開,從腰間拿出火折子來將花燈給點燃,隨著重新燃起的燈火,原本委屈可憐的小臉也在瞬間揚起笑容,眼角的淚都未干。 雙眼散發著崇拜的光,稚澈的眸子仰頭看著即墨璟,毫不吝嗇地夸贊。 哥哥好厲害! 兩人站在人群外,小心翼翼地捧著手上的花燈。 臉上掛著最純粹滿足的笑容。 見哄好了小姑娘,即墨璟側頭看著她詢問。 你爹娘呢? 他是看見小姑娘一個人在這里拿著花燈哭,就走了過來。 容熙輕輕搖頭,眼神從花燈上收回視線,抬頭看著即墨璟奶聲奶氣道:我沒有爹爹,我只有娘親。 娘親讓我在這里等著她,可是我等了好久。 見此,即墨璟的神情微微動容,伸手摸了摸容熙的腦袋安撫道。 沒事,舅舅跟我說過,人生下來都是有父母的,現在雖然不能在你的跟前,但一定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守著你。 容熙歪了歪頭,水眸中滿是懵懂,顯然是有些聽不懂了。 她只是單純回答即墨璟的問題,并不知道即墨璟說得這些話的意思。 緋紅色的衣服在人群中最顯眼,等即墨卿好不容易找到即墨璟的時候,卻發現即墨璟好像不需要他了,像個大人模樣一樣陪在個小姑娘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