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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晌之后,抬腿邁過地面上的喜服,朝著齊國公府而去。 末了,還不忘對著容廷落下一句。 自己處理干凈。 紅蓋頭還未進喜房便被人掀開了,毀了原本的寓意,身上的喜服在沒了另一半之后,顏色也黯淡了不少。 顧衍離開之后,這滿府邸的紅色仿佛瞬間就失去了意義。 容窈一個人將滿院的賓客都送走。 又一人站在府外的紅色燈籠下,看著遠處濃郁得仿佛可以吃人的夜色,輕輕嘆了口氣,退回到了府中,有些吃力地將面前的府門重重給合上。 院內的紅光忽閃了幾下,便徹底滅了。 南苑距離上京城有段距離,需要坐上半日的馬車。 但好在南苑山清水秀,風光旖旎,霧氣緩緩在山翠之間浮動,鳥雀鹿鳴時不時在林間響起,幽靜清雅,只要往這兒一站便消了一路的疲憊,讓人心曠神怡。 馬車不斷停在南苑附近,城內的達官顯貴府中家眷都從馬車上走了下來,面帶笑意地同赴這一場春山如笑的宴會。 他們會在南苑進行半個月的圍獵。 但是對于池渲來說不過是換個地方睡覺罷了。 到了南苑之后便直接進了行宮,對于外頭翠綠的草地,和遠處蒼青的山林看都不看一眼。 她此刻擔憂的是嶺南的戰事,一個月之前顧衍已經率領兵馬前往嶺南御敵了,現下國庫空虛,西域的六百萬兩黃金已經快要用完了。 此戰必須速戰速決。 但是顧衍在嶺南輸得那場仗,輸掉了大靖數年的士氣,且顧衍剛剛從嶺南回來,心中陰影未消,現在再回去真的可以嗎。 池渲現下躺在行宮的軟塌上,表面愜意地閉著眼睛,但手指卻緊張地絞在一起幾乎打了個結,暴露了她此刻的不安和忐忑。 此次來南苑除了皇室之外,朝中大臣也可同來,這一次紀云中罕見地讓幾個紀家小輩也來了,陪著池燼一同狩獵。 池燼和池煬換了干練的騎裝正在慕清洺和紀云中的教導下,拉開手中的弓箭。 池燼的武功雖說大部分是紀云中教的,但慕清洺到底才是太傅,所以眼下有慕清洺在的地方,教導池燼射箭的事情便自然而然落到了慕清洺的身上。 池煬則是在一旁讓紀云中教導。 眼下,他親自教著池燼開弓,將手中箭矢對準了百步外的靶心。 不知是不是池燼悟性很好,還是紀云中已經私下教過池燼了,現下不過是教了兩次,池燼已經可以自己射箭了。 他們所站立的地方是南苑的高臺,可以將整個圍獵場都盡收眼底。 現下眾人都在南苑中游蕩,唯有遠處一道現在就騎馬朝著山林而去的身影,格外顯眼,慕清洺微微瞇起眼睛這才看清楚。 是林敘之。 大多數人來南苑前幾天都會先熟悉一下地形,才會出發狩獵,畢竟此處是山間,哪怕有禁衛跟隨,防衛程度也比不上在皇宮之中。 原本在教會池燼射箭之后,慕清洺便失了興致打算下去,但眼下看著林敘之快要隱在山林間的身影。 平靜的眸子里浮現點點興味。 他隨手拿起一旁的弓箭放上了箭矢,手指將弓弦拉滿,高臺上的大風將慕清洺的袖子吹得獵獵作響,微微合上左眼,長睫服帖地落在下眼瞼。 衣袂翩翩,飄然若仙。 在對準林敘之正在移動的背影后,松手便將手中箭給射了出去。 箭矢破空朝著人影而去。 林敘之騎著馬在山林之中,不能探查到幾百步之外的危險。 只是馬蹄剛剛從樹叢踏過去,便有箭矢帶著凜冽寒氣插在了一旁的樹干之上,若是林敘之再晚上半刻的話,這箭矢射中的便是林敘之坐下的馬腿了。 但林敘之并未察覺,依舊騎馬往前走著,似是在尋找什么。 射出這一箭之后,慕清洺隨手將弓箭放在一旁,神情漠然地抬步下了高臺,便是不去看,他也知道這一箭沒有射中。 若是現在就死了,那多沒意思。 眾人在南苑新鮮了一個白日,晚上早早便歇下了,等到明日的時候再往山林之中去狩獵,而池渲在看完了白日的奏折之后,也合衣躺在了行宮的床榻之上。 屋內的燭火沒有熄滅,能清楚地照出在窗臺上快速走過的人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圍繞了池渲的寢宮。 待到瓷瓶摔碎的聲音傳來,殿門驀地被人從外面推開。 林敘之帶著身后無數的黑衣人闖了進來,殿內搖曳的燭火撒在林敘之的臉上,忽明忽暗照得臉色也陰晴不定。 在被聲響吵醒的瞬間,池渲從床榻上起身,因為光線太過幽暗忍不住瞇了瞇眸子,這才看清楚面前所站何人,眼中忍不住劃過一抹意外。 出聲道。 林敘之? 似乎瞧出了池渲的吃力,林敘之上前走了幾步,湊到池渲的面前,低頭看著坐在床榻上的池渲,床頭放置的燭臺將兩人面上的情緒清楚地照了出來。 林敘之此刻噙著仿佛掌控一切的淡笑,低聲喚了一句。 殿下。 語氣和平日沒什么區別,但沒有彎腰行禮的動作,顯得有些不恭敬。 池渲從一開始意外后,很快又恢復了平時的淡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