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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該開心還是難過,哭和笑都很勉強。 不管昨晚過的是喜是悲,是圓滿還是缺憾,等到第二日早朝,即墨卿還是得穿著那身官袍進宮去,只是今日步伐說不出的緩慢,比平日的他像是少了三魂兩魄一樣。 到了中書省,他才剛剛坐定,便迎來了開年的第一件事務。 空白的圣旨在他面前展開,他作為中書省的中書舍人,職責便是幫著陛下擬詔,但今日在耳邊說起的是。 陛下有旨,讓齊國公擔任此次的主帥,擇吉日出征北疆。 話已經帶到了,剩下需要在筆尖潤色的事情,就要交給即墨卿這個執筆人了,而即墨卿呆坐在原地,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卻是看也不看那圣旨一眼,立馬從案幾后面起身,抬步就朝著后宮而去。 池燼那邊他求不到。 他只能去求池渲。 一大早剛剛送走了齊國公,池渲不過是趴在案幾上小憩了一會,外頭的天光便逐漸放亮,即墨卿剛一進宮得了消息便從中書省來了殊華殿外。 她抬頭看著跪在不遠處的即墨卿。 此刻外頭風雪極大,鵝毛大雪從天上落下來像是能將人給埋起來,但她看著跪在外面的即墨卿,除了嘆口氣之外,不知道該怎么去勸對方。 就在池渲看著即墨卿出神的時候,計酒從身后走了過來,湊到池渲的耳邊輕聲道:容姑娘來了。 她以為容窈來找自己是為了即墨卿的事情,可是在聽清楚容窈的訴求之后,她眼中也忍不住劃過一抹意外,皺眉看著容窈道。 即墨卿怎么辦? 容窈搖搖頭,眼中滿是無助,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 我顧不得這么多了,他從死人堆里爬回來見我,我總不能告訴他我喜歡 說到這里,容窈的聲音戛然而止,隨后攏了攏眸光,收起外泄的心神對著池渲道:阿渲!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伸手抓著池渲的手腕,語氣已經帶上了祈求的態度。 她還未從容窈剛剛所言中回過神來,此刻被容窈抓住手這才反應過來,將自己的手掌輕輕蓋在容窈的手背上,安撫道。 不過一樁小事,何談謝。 容窈輕輕點頭,擦了擦眼角便要轉身離開,只不過在離開的時候身子一頓,轉過頭來眼角含淚地看著池渲道:你幫我勸勸他吧。 或者給他撐一把傘,一刻鐘就好。 她現在已經沒辦法再和即墨卿見面了,只能拜托池渲,話音落下之后,容窈便在計酒的跟隨下從殊華殿后殿而出,嬌弱無骨的身子邁入雪虐風饕之中,似是下一秒就要被撕碎,卻頭也不回。 避過了前面的即墨卿,朝著宮外走去。 從容窈的身影上收回視線來,她將眼神放在殿外的即墨卿身上。 風雪越下越大,卻黏不到人的身上,只是將即墨卿身上的溫度一降再降,白絨絨的雪花此刻似乎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即墨卿,半點的溫熱都給不到即墨卿。 而在殊華殿,池渲執著一把素色油紙傘而出,身上除了常服外只披了件御寒的斗篷,走到即墨卿的面前,將手中傘朝著對方的身子傾了傾,輕聲道。 這件事情是齊國公進宮求本宮的。 聞言,即墨卿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但還是說道:那臣就請殿下收回成命。 她抓著手中傘骨,低頭看著即墨卿冷靜地說道:你若是擬旨的話,過了新年你便可升為中書令,若是不擬便是抗旨不遵。 不要說中書令了,便是現在這個官職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她沒有在勸即墨卿,只是將這件事情的利害都挑明了告訴對方。 聞言,即墨卿沒有半點遲疑就開口:臣不擬。 她垂眸看著即墨卿,聲音跟寒風中卷起的冰片一樣,不含一絲一毫的溫度。 你這是在自毀前程。 即墨卿跪在飛雪之中紅得刺眼囂張,他低斂眸光,脊背卻筆直挺立,在即墨卿的身上瞧不出任何人的影子,有的只是他自己的堅持,唇角微揚帶著涼薄的笑意。 我在乎的從來就不是前程。 他若是在乎前程的話,早就不顧齊國公的阻攔執意學武習兵法了,或者說他想要的不止是他一個人的前程,他想讓他所在意的人都還能有一個前程。 聞言,池渲沒有再說話,只是抓著傘骨站在即墨卿的身前給他擋去寒雪,即墨卿掀起眼皮,卻再也囂張肆意不起來了,看著池渲道。 殿下不怕著涼嗎? 她平視著前方的風景,頭也不低地說道:一刻鐘。 窈娘讓我給你撐一刻鐘的傘。 即墨卿扯了扯被風雪凍僵的唇角露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之后,便不再說什么了。 池渲本就體寒加上身上的衣服稱不上厚實,等從殿外回來之后,嘴唇都被凍得有些發青了,眼睫不可遏制地輕輕顫抖著。 見此,計酒連忙端著熱湯迎了上去。 喝下一口熱湯緩了緩之后,她再也壓制不住心頭的擔憂,看著計酒問道。 慕風遠怎么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