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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渲頰上的鮮血還未擦拭掉,現在就已經干在了臉上,而慕清洺的青衫上也布滿了數不清的血點連成片,生生將青衫給染成了黑色。 現在他們兩個,說不出誰比誰更干凈一些。 清雋淡漠的面容微微仰頭,長睫將月華阻擋在外,半蟾斜倚山巔,給為世間萬物都籠上了一層神圣的銀輝,卻洗不清他和池渲的滿身血污。 一直等到了上京城,回到殊華殿,池渲都沒有擺脫昏迷狀態。 慕清洺將池渲放在了熟悉的床榻上,但除了羽睫顫動了一下之外,半點睜開的跡象都沒有,他伸手將池渲胳膊上的繃帶解開。 身上帶血的衣服已經換下去了,現在他們又變成了那個長公主殿下和當朝太傅。 胳膊上猙獰的傷口已經結了痂,恢復得還算不錯,但就算是痊愈了也會落下大片的傷疤,他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藥粉,低頭給池渲細細包扎傷口。 殊華殿放置的冷香丸從未讓池渲如此舒心過,就在她打算就這么借著昏迷睡一覺的時候,聽見慕清洺的聲音傳來。 太醫給殿下號過脈了,身子并無大礙,殿下打算什么時候醒過來? 說完這句話之后,慕清洺將池渲的袖子放下來蓋住了層層的白色繃帶,隨后將池渲的胳膊輕輕放在了床榻之上,看著池渲的胳膊緩緩陷入柔軟的衾被之中。 他知道池渲這幾日是在裝昏迷。 也知道為什么裝昏迷,不過是覺得心虛不敢面對他罷了。 長睫輕攏眸光,將視線聚焦在池渲的臉上。 就見話音落下之后,池渲的羽睫開始瘋狂顫動,顯然是已經聽見了,卻像是打定主意一般不肯醒過來。 見此,他輕嘆一口氣,無奈道。 我不怨你。 聞言,躺在床榻上毫無反應的池渲這才悠悠轉醒,掀開眼簾的第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床榻旁低頭看著她的慕清洺,可還不等她開口說什么,就聽見慕清洺幽幽落下了后半句。 殿下騙我也是應該的。 見此,池渲當即翻身朝著床榻內側滾去,打算離慕清洺越遠越好,卻被慕清洺眼疾手快地一把攬住了腰肢,禁錮住了身子。 她剛想將慕清洺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一根根掰開,就聽見身后傳來慕清洺沉郁的聲音。 在殿下眼里,臣還比不上沈不驕值得信任是嗎? 清眸中涌上歉然,她心中嘆一口氣,隨后轉過身子來面對面看著近在咫尺的慕清洺,輕輕垂下羽睫,小聲道了一句。 我錯了 她抬頭對上慕清洺的眸子,不給對方再開口的機會,雙手放在慕清洺的肩膀上將對方拉向自己,嘴唇輕柔地覆蓋上慕清洺的。 原本只是一個安撫性的親吻,卻在氣息勾纏的瞬間便變了味道,隨著親吻的加深,已經不需要池渲將慕清洺拉向自己了。 胳膊放松地放在慕清洺的肩膀上,袖子從手腕上垂落下來,露出了被層層繃帶包裹的小臂,她微微歪頭,顫動的羽睫覆蓋在被炙熱氣息灼燒的臉頰上,或許是因為那點心虛還未退散去,她不敢抬頭去看對方。 慕清洺緩緩將池渲放在床榻之上,垂下視線,半闔著眸子炙熱又專注地看著閉著眼睛的池渲,欲色漸濃,他將池渲纏在自己身上的手抓了下來,修長寬大的手掌扣住池渲的手指,似是給池渲精心做了一個囚籠。 云鬢散亂,花容漸艷。 可就在慕清洺剛剛將手指放在衣帶上的時候。 殿外突然傳來宮人的聲音。 奴婢見過陛下。 還不等慕清洺反應過來,池渲便將他給推開了,末了還用手中袖子擦了擦泛著瀲滟水漬的唇角。 然后,她就看見慕清洺的眸子沉了又沉,心中頓覺不妙,但她來不及解釋什么,池燼就從外殿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紀云中。 此次池渲離開去北疆,池燼是當真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很難看見池渲了,眼下聽見池渲回宮的消息,心中大喜。 當下顧不得其他事情,第一時間就來了殊華殿。 池燼進了殊華殿之后,便到了池渲的床榻邊,細細詢問池渲這一趟去西域可碰見了危險。 慕清洺則是一言不發,垂眸子站在原地,將眼中的情緒遮擋了個嚴嚴實實,瞧不出半點悲喜厭怒來。 紀云中站在一旁,瞥了一眼慕清洺道。 慕大人這次怎么會和殿下一起去西域? 話音落下的瞬間,就見慕清洺掀起長睫,眼神帶著冷凝的寒霜,朝著紀云中看了過去,毫不留情面地開口道。 我的去向何時需要向紀大人報備了? 紀云中被慕清洺懟得喉頭一哽,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慕清洺是太傅兼尚書令,官職在他之上,確實不用向他報備。 但平日相交,也都會給彼此留了幾分情面。 不想今日這般冷冷地便譏諷了過來。 就在紀云中有些茫然地回想自己是哪惹到慕清洺的時候。 慕清洺撂下這句話之后便直接抬步離開了,連池渲和池燼都沒有知會一聲,瞬間紀云中又像是抓到了把柄一樣轉頭就要狀告慕清洺,卻被池渲給攔住了。 此次去西域是陛下的意思。 聞言,池燼立馬心領神會,用力點點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