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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洺就昏倒在太和殿前,那一身紫袍被微風吹起,露出那張煞白難耐的俊顏來,池渲身上的朝服還未換下。 她坐著轎攆在太和殿面前路過,遠遠地便瞧見了昏倒在地的慕清洺,幾乎是同一時間,心頭劇痛襲來,有鮮血自唇角落下來。 計酒看見這一幕,當即驚呼道。 殿下!您吐血了! 臉色因為突如其來的劇痛而變得慘白無比,此刻心頭越疼,池渲臉上的笑意便越濃,勾起一個毫不在意的笑容,隨后拿出帕子胡亂擦拭了幾下唇角的血跡。 自慕清洺身上收回視線來,便對著計酒吩咐道。 無妨,走吧。 但是轎攆還未回到殊華殿,便被左辭給攔住了,左辭的臉色有些難看,走到池渲的身側低聲道:安王妃進京了。 這么快?池渲的聲音中有一絲意外。 不過轉念一想,安王妃從九曲出發來上京的消息,雖然是昨天傳來的,但是消息傳來是要時間的,安王妃不知道幾天前便從九曲開始出發了,所以此刻到了上京城之后也沒什么意外的。 既然來了,便讓她進宮見我就是了。 聲音依舊漫不經心。 但是左辭卻搖搖頭說:安王妃抱著他們沈家逝去將士的牌位,現在在長華道上大鬧,要讓殿下給她一個說法。 聞言,池渲微微蹙眉,輕嘖了一聲。 這宮門我鎖住了? 左辭搖搖頭。 明明可以進宮來,偏偏在長華道前鬧事,這個安王妃也挺會扮可憐的。她輕輕搖頭,眸中興趣卻甚濃,對著計酒吩咐道。 那便出宮去會會這個沈不驕。 池渲的話剛剛落下,勾起的唇角處又落下一縷血絲,計酒見此再次開口驚呼:殿下,你又吐血了! 計酒皺著眉頭關憂。 今日這是怎么了?吐了這么多次血,要不要去喚太醫? 她依舊不在意,用剛剛的帕子輕輕擦拭唇角,勾起一個笑容,這次笑容比之前都要真切,連帶著眼尾都微微瞇起,看起來格外開心,滿足道。 是有人想我了。 這句話,聽得計酒一頭霧水,但是左辭卻是明白的。 當下皺眉,看著池渲,眼中有些擔憂。 眼下的長華道,就在池桉曾經被斬首的地方,圍滿了百姓,而在那些百姓的中心,則是跪著一個身穿麻衣喪服的女子,模樣稱不上嬌美,卻也是五官端正,眉眼間有一種罕見的凜然英氣。 沈不驕出身將門,性子秉性不似那嬌生慣養的小姐。 她跪倒在地,身前還抱著親父的牌位,聲聲控訴道:我們沈家為了大靖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我三個兄長一個弟弟都死在了戰場上。 現如今大長公主為了奪權,不分青紅皂白地斬殺了我的夫婿,徒留下我們孤兒寡母,茍活于世。 我們沈家滿門忠烈,現如今只剩下我一個,我沈不驕今日在此求求諸位,替我們孤兒寡母討一個公道回來。 沈不驕聲淚俱下地控訴池渲,但是一旁圍聚的百姓并沒有因為沈不驕的一番話而變得憤慨激昂起來,沒有人比他們長華道的人更加清楚池桉是怎么死的了。 大殿下殺了池桉,也是為了給他們那些無辜慘死的百姓一個說法。 人群中有幾名婦人,對著沈不驕勸道:王妃娘娘,您還是回去吧,安王犯的是謀逆罪,大殿下殺了他,也是給我們百姓一個說法。 對對對,安王他殘害百姓,死不足惜,現如今走到這種地步,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此言一出,人群中有不少人附和。 但是現在沈不驕的模樣太過凄慘,眾人一時間也不敢說太重的話,就在眾人都勸導沈不驕回去的時候,人群中不知誰突然喊了一句。 大殿下來了! 眾人連忙讓出一條路來給池渲,池渲身穿青裙,從人群后面走過來,步履生風,裙擺飄緲,雖說那一身清冷氣質顯得高不可攀,但還是讓人心生親切之心。 她垂眸看著地上的沈不驕,一身孝服,面容憔悴,發若枯草,說不出的狼狽,隨后視線放在了沈不驕胸前抱著的牌位上,看著上面沈霆的名字。 還未來到長華道的時候,她便聽見了沈不驕的哭訴聲,明明是為了池桉進京來討公道的,但是句句卻離不開她那滿門忠烈的沈家。 思至此,池渲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她伸出手,遞到跪坐在地上的沈不驕面前。 想要伸手將沈不驕攙扶起來。 沈不驕沒想到池渲會是這個態度,當即呆愣片刻,隨后身子往后挪了挪,一臉警惕地看著池渲問道:殿下這是做什么?難不成想要殺了我? 快到正午時分,刺耳的陽光探出頭來,又被池渲給擋住了,為沈不驕投下一片陰影來。 為她擋住那炙熱的日頭,低頭看著沈不驕,露出一個不那么疏離冰冷的笑容來。 池桉是怎么死的,周遭百姓應當給告訴給姑娘了,本宮就不再多說什么了。 沈姑娘不是要一個公道嗎? 她將自己的手朝著沈不驕的面前遞了遞,輕聲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