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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 言笑晏晏的少女變成一副可怖的骷髏, 被人剔干凈了皮rou, 便是再多的佳肴,也填不滿這幅空殼子了。 鈴兒被人按在地上,生生地割下一塊塊的皮rou。 那總是布滿笑意極容易滿足的眸子,終究是怕了,卻也只能一次次在利刃下絕望地痛呼,喚著池渲。 殿下! 她瞧著那正在遭受酷刑的鈴兒,快步朝著對方走過去,但是剛剛邁開腳步,就被鐵鏈子狠狠拽了一下,勒得腳腕劇痛,也讓她摔在了地上。 她抬眸再次望去,那倒在血泊中的少女突然換了個身形,變成了熟悉無比的身影,她望著那倒在血泊中的慕清洺,眉頭緊緊皺起。 慕清洺穿了一身紅衣,但是和朱紅色的官袍不同,雖然同樣是紅色,但是這個顏色只單單看上一眼心里便覺得歡喜喜慶。 現如今喜袍染血,再歡喜也被悶在了心口,悶得生疼。 慕清洺臉色蒼白,臉上是死灰色的悲慟,眼眶通紅,嘴里呢喃。 阿瑾 阿瑾? 她皺起眉頭,看著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慕清洺,心中在想著阿瑾是誰的時候,突然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下。 她轉頭看去,便對上了一張和藹親切的慈婦臉,面前的場景也發生了轉變,不再是死氣沉沉的宮殿,而是一間被人布置得格外喜氣的房間。 她身著吉服,現如今正坐在梳妝臺前,妝容精致,眉眼如畫,像是要出嫁的新娘子。 婦人將一根簪子插進了她的發髻中,笑著說:姑娘發什么呆?待會公子便帶著人上門迎親了,等過了慕府的大門,姑娘便是慕府未來的夫人了。 她望著銅鏡中的自己,看著那個站在自己身后無比熟悉,卻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名字來的婦人,秀眉緊緊蹙起。 她是慕府的丫鬟,和公子兩情相悅。 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她該高興的。 可還不等那銅鏡中茫然的新娘勾起自己的唇角,外頭傳來了嘈亂的聲音,刀光劍影間,將那精心布置好的喜字給砍成了兩半。 一群拿著利刃尖刺的匪人從外面闖了進來,這府上的下人根本就攔不住那些人。 她只覺得脖子一涼,鮮血便涌出了出來,身子重重倒在地上,她伸手捂住脖子,卻怎么也堵不住那往外汩汩冒出的鮮血。 在她合上眸子之前,已經聽見了那熱鬧非凡敲鑼打鼓的迎親聲,但已經和她沒有關系了。 失去意識之前,想的是。 慕清洺接不到她,該怎么辦啊。 在那迎親隊伍停在門外的瞬間,那敲鑼打鼓的聲音漸漸消了,響起的是一聲悲痛萬分的喊叫,她瞧著慕清洺從馬上下來,往日波瀾不驚的眸子,此刻滿是慌亂。 連爬帶滾地抱住了地上那具依舊溫熱卻沒了呼吸的尸體。 大喜大悲間,鮮血從唇角涌了出來。 她進宮的時候,是被人敲暈了送進去的,所以才不知道那日送她進宮的是何人,但這次看清楚了,依舊是那個慈婦人,上次送她上花轎,這次送她進宮。 那婦人跟禁衛說了幾句話之后便離開了,到了馬車前回話。 馬車上端坐著個人,被掩去了大半的面容,她瞧不見那馬車中人的真容,只能從那撩開布簾的手指上瞧出幾分熟悉來。 是,慕清洺。 她聽見慕清洺,喚那個婦人,孫媽。 公子 她嘴里喚著這個陌生的稱呼,猛地從睡夢中醒過來。 整個屋內只有她一個人,身上驚出的冷汗還未消下去,她面前空蕩蕩的房間。 恍惚間,有種被全世界拋棄的錯覺。 急促的呼吸暫時還不能平復下去,她望著面前的帷帳,伸手輕揉眉心,但是剛剛抬起手來她便發現了不對勁,伸手把蓋在胳膊上的袖子撩起來。 露出了那遍布在胳膊上的傷疤,同時也露出那涂抹在傷疤上還未完全被吸收的藥膏,鼻翼間是淡淡的草藥味,她望著那些藥膏,眉心微蹙。 這種蠢事,不會是計酒做的。 而就在她愣神的功夫,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計酒端著熬好的湯藥走了進來,在看見已經醒過來的池渲之后,先是一愣,隨后一喜快步走了過來。 主子醒了,身子可還有不適的地方? 她并未回答計酒的問題,而是放下胳膊讓自然垂落下的袖子遮蓋住那些傷口,隨后看著計酒詢問道:我昏迷的這段時間,可有人來見我了? 見此,計酒將手中湯藥放在一旁,歉疚地對著池渲說:是慕清洺,屬下沒有攔住他,請主子責罰。 在慕清洺三個字從計酒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就像是觸碰到了某種機關一般,她想起慕清洺抱著她墜湖,最后又丟下她一個在湖底的事情。 心中恨極。 當下便掀開被子,計酒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腰上劍就被池渲拔了出去。 計酒抬頭看去,便見池渲拿著劍,披發赤足就要往外走,她愣了愣神,旋即反應過來,追了出去詢問道:主子這是要去哪? 去慕府,剁了他。 她沒回頭,丟下這句話之后,便朝著公主府外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