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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辛苦聶大人了。 聶懷昌臉上帶著笑容,連連擺手謙虛道:哪里哪里,是盧大人的計策好。 兩人一邊互相推辭著,盧瑜的眼神突然落到許久未開口的慕清洺身上,開口道:子慕,此事也多虧了你。 聞言,慕清洺這才回過神來看向盧瑜,盧瑜將手中茶杯放在一旁桌子上,眉頭微皺,對著他解釋道:此事瞞著你,也是怕你露出馬腳。 盧大人心思縝密,是子慕愚鈍。他垂下眸子,自貶道。 話音剛剛落下,他又再次開口,語氣有些擔憂:但聶大人和您在朝中關系密切,殿下若是想要調查的話,恐怕很容易就能查到。 言外之意,是詢問若是池渲看穿了他們的計策如何。 這個回答不用盧瑜開口,一旁的聶懷昌便開口替盧瑜回答了:此事就算殿下知道了也無妨。 聞言,他轉頭看著聶懷昌忍不住詢問道:為什么? 若是池渲此刻收回了旨意,那他們的計劃豈不就落空了。 那些長華道死掉的人,就算我們都知道那是池桉的暗衛,可說出去也沒有幾個人會相信,在上京城的百姓眼中,那些人就是被池桉慫恿無辜喪命的百姓。 只有將池桉在長華道當街問斬,才能平息民憤。 因為謠言一事,殿下剛剛失去了民心,現如今這個機會她不會放過。 說話間,聶懷昌難免有些自得。 慕清洺垂下眼皮,將所有的情緒藏在了長睫下,出聲附和道:原來如此。 殿下若是不殺池桉,勢必會引起民憤,若是殺了池桉,便坐實了她并非大靖皇室血脈的言論,此計就算殿下看透了也無妨,她無路可走。 明知不可為,卻只能如此為之,此計是為陽謀。 慕大人,且就等著安王人頭落地的消息傳來吧。 慕清洺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笑意,抬頭對著聶懷昌輕輕點頭,表面輕松自在,但放在茶杯上的手卻是微微收緊。 等即墨卿從宮中回來的時候,長華道附近已經圍滿了百姓,全部伸長了脖子看著那個站在斷頭臺的男人。 這個人是從前的安王殿下,也是現如今的死囚。 在即墨卿路過長華道的時候,剛好劊子手中的刀落下,人頭頓時滾落在地,鮮血噴涌而出,人群中發出一陣陣的驚呼,卻不是在惋惜,而是在好奇和興奮,還有少數的暢快。 池桉的人頭從高臺上滾落下來,圍在面前的人群頓時四散開來。 塵土混合著鮮血糊了這個親王的一臉,看起來格外惡心,池桉臨死的時候都沒有閉上眼睛,渙散的瞳孔盯著即墨卿離開的身影。 在臨死前,池桉是后悔的,但是已經晚了。 在長華道人頭滾落的瞬間,圍觀中的人群中便有一個小廝快步朝著尚書府跑去,將這個消息告訴給了盧瑜他們,彼時桌上的清茶剛剛換上新的。 大人,大人!砍頭了! 小廝的語氣中還帶著看見刺激場面的興奮。 在話音落下的瞬間,一旁的侍從出聲斥責這個因為興奮口不擇言的小廝:說話說清楚點,什么叫大人砍頭了?! 小廝這才意識到話中的不對勁,伸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后腦勺,好在盧瑜并未怪罪他。 而在話音落下的瞬間,慕清洺手中的茶杯突然打翻在地,杯中guntang的茶水和茶葉打濕了慕清洺的半邊身子,一時間吸引去了所有人的視線。 看著此刻有些狼狽的慕清洺,聶懷昌適時開口。 慕大人這是? 茶杯太燙,一時間沒有抓住。 慕清洺這個說辭滴水不漏,他們手中的清茶確實是剛剛煮好的,聶懷昌和盧瑜也就沒有起疑。 在說完這句話之后,他站起身來對著盧瑜微微彎腰作揖道:家中還有要事,清洺便先行告退了。 話落,在得了應允之后,他抬步便出了正堂,那一身的茶葉到了尚書府外慕府的馬車前才抖落掉。 聶懷昌和盧瑜坐在正堂內,望著慕清洺離開的身影,等到對方的身影徹底消失看不見的時候,聶懷昌這才轉頭對著盧瑜打趣道。 慕大人今年不是還未成家嗎?哪里來的家,哪里來的要事? 盧瑜端起一旁的茶杯,一邊輕輕吹涼手中的熱茶一邊緩緩道。 慕風遠夫人的娘家侄子今年進京要參加會試。 池桉是在下午的時候被砍頭的,到了晚上這件事情就已經被人們忘得差不多了,長華道的鮮血早就清理干凈了,沒留下半點的痕跡。 從宮中出來的馬車經過長華道,朝著公主府而去,半點血腥味都嗅不到。 池渲坐在馬車內,伸手輕揉著眉心,面露疲憊之色。 她搬到宮外的公主府,是主動脫離禁衛的保護,讓池桉覺得容易下手,現如今池桉已經死了,她大可不必繼續回公主府,但今晚還是鬼使神差地回來了。 下了馬車之后,她提起裙擺朝著府內走去,回廊兩側都掛滿了燈籠,幾乎是一步一個燈籠,將這個人氣極淡又十分漆黑的公主府,照得通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