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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宜修捧著茶盞,小口小口嘬著,她半斂眸,似是對來者有些畏懼。 陸家眾人也皆露出或是嫌棄、或是敏感、或是戒備之色。 陸瑾之行至走廊時,給自己洗腦一番。 都說酒后容易忘事,他就裝作什么都不記得,不就行了? 如此一想,陸瑾之如往常一樣,款步邁入了堂屋。 他掃視眾人,無人抬眼與他對視。 陸瑾之的眉心微不可見的蹙了蹙,行至老太君跟前,行禮,祖母。 老太君兀自飲茶,仿佛沒聽見。 陸瑾之怔了怔,這又看向了蕭氏,母親。 蕭氏一想到自己的好兒子醉酒后,對仇人之女那副色瞇瞇的樣,此刻沒法原諒他。 蕭氏也垂眸喝茶。 陸瑾之緩緩站直了身子,整間屋子,俱無人搭理他。 眼下的情形已十分清晰明了: 他被擠兌了。 第四十章 陸瑾之是家主, 他若不自行離開,沒人能驅趕他。 陸瑾之兀自落座,但他身側的案幾上并無茶盞, 千秋居的下人就連茶都不給他倒了。 好歹陸瑾之只要不醉酒,無論何時都能穩住他自己,一派穩重自持之態。 堂屋安靜極了, 只有偶爾發出的瓷器碰撞的聲音。 陸瑾之望向了家中性情最為溫和的陸淵。 沒記錯的話,他昨日將二哥的情史扒出來了, 還慫恿二哥去將昔日白月光娶回來。 捫心自問,他都是為了二哥好。 陸瑾之堅定的認為自己沒錯,他道:二哥,你今日氣色甚好。 陸淵的劍眉微微輕挑, 擱置下手中茶盞,沒有抬眸, 語氣平緩,但聽上去并不溫和,勞煩四弟牽掛了。 家主還不夠忙么? 好端端的扒別人情史作甚? 陸淵已近而立之年, 情情愛愛是十來歲時才有的悸動。 陸瑾之倒好, 昨日把他的事脫口而出, 眼下,闔府上上下下,俱知曉了。就連隔壁那周公子也已知道。 陸瑾之, 看得出來二哥還在生氣, 罷了,過幾日, 二哥自會消氣。 他又看向陸延, 三哥, 我那里有幾冊孤本,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陸延呵呵一笑,不必了,我只會閉門造車,免得白費了四弟一片苦心。 陸瑾之還能說什么呢? 他這人素來不會討好人,亦或是趨炎附勢。 他看向陸清,而陸清卻哼了一聲,四哥,你不用管我,我反正又不是你滿意的兄弟,這么多年承蒙四哥照拂,是我沒甚天賦,讓四哥cao碎了心,一切都是我之過。 陸瑾之, 陸鳶與陸綿綿也沒給四哥好臉色。 她二人常年習武,眼下又正在長個頭,難免飯量大了些,飯桶這個稱呼委實不雅。 可以這么說吧,陸瑾之昨日說出飯桶二字,給了她二人不小的打擊,今日早膳都不香了。 陸鳶哼哼唧唧,四哥莫要與我多言了,我這個飯桶哪里能入四哥的眼。 陸綿綿癟了癟嘴,同樣不搭理陸瑾之,對四哥一肚子意見。 飯桶的名聲傳出去,叫她以后還如何嫁良人?誰不想成為四嫂嫂那樣嬌嬌柔柔的美人呢? 最終,陸瑾之的目光落在了楚宜修身上,夫人,你身子骨可好些了? 男人的嗓音低沉磁性,委實好聽。 但楚宜修拒絕與他過多交流。 她已痛定思痛,是不是自己過于接近陸瑾之,才導致陸瑾之對她有了非分之想? 楚宜修盯著茶盞里的君山銀針,悶悶道:我本是蒲柳之身,夫君莫要為我勞神了。 她過于孱弱,與他不甚匹配! 陸瑾之一圈問候下來,他仿佛成了一個局外人。 今日早晨的家宴還沒開始,陸瑾之不會直接離開,而是留下來吃早膳。 眾人食不言,十分安靜,就連陸鳶與陸綿綿也小口咀嚼,似要擺脫飯桶的頭銜。 唯有表小姐薔薇時不時看一眼陸瑾之。 陸瑾之眉心微蹙,但并沒有給她一個眼神。 不過,下一刻,陸瑾之想到了什么,他特意抬眼望向薔薇。 這一望,讓薔薇心花怒放,立刻不知如何才好。 陸瑾之說了一句,表妹倒是氣色極好,身子骨亦是康健,不知平日里都吃些什么?可否告知本侯?本侯夫人需要好生調理身子。 薔薇,前面有多歡喜,后面就有多失落。 楚宜修,不!她不需要調理!莫要試圖讓她好起來!她就是孱弱美人! 蕭氏也異常尷尬。 她讓薔薇入京,是要給陸瑾之生兒育女的,這陸瑾之卻一心只惦記著楚宜修! 薔薇結結巴巴,表、表哥,我平日里只吃些尋常之物,很好養活,并不用藥。 蕭氏附和,還是薔薇命好,得老天庇佑。不像某些病秧子,錦衣玉食也不行。 楚宜修覺得不妙了,立刻嬌體虛弱了起來,咳咳咳 她咳得面色漲紅,眼眶濕潤,望向陸瑾之,夫君呀,莫要為我費心神了,不值當。就當她死了行不行呀,她不想被醫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