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頁
周御史遞出奏表,立侍太監上前接過奏折,再呈到靖帝面前。 靖帝隨手翻開看了看,并無什么值得令人在意的事。 周御史再度道:皇上,定遠侯放任陸家人日夜擾民,自陸家人搬遷回京,周府再無清靜之日,昨夜更是一宿鬧騰! 靖帝,就這點過錯,不至于治罪啊。 朝臣,這周御史一向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擾民之事可大可小,偌大的侯府總不能一點動靜都沒有吧? 這一次,朝臣不知該站哪一隊。 周御史一番慷慨激昂,陸瑾之還是不為所動。 靖帝對這周御史早就頗有成見,一點芝麻大的事,他總會勞師動眾,不是彈劾這個,就是彈劾那個。 靖帝嗓音低沉,陸卿,你怎么看? 陸瑾之被點名了,他沒法繼續一聲不吭,抱拳道:皇上,臣會嚴加管束家中人,日后盡量減少對周府的滋擾。 定遠侯擺出了這個態度,周御史也不便繼續追究到底。 退朝后,周御史走在陸瑾之身側,兩人款步走在漢白玉石階上,周御史這人素來膽肥無腦,挑釁道:陸侯,本官猜測,你定在謀劃些什么。 陸瑾之冷冷看了他一眼,只吐出兩個字,證據。 周御史一噎,若是他有證據,又何故需要徹夜寫下洋洋灑灑的奏折去彈劾? 此時的陸瑾之身上,更是戾氣叢生,他腿長步子大,周御史不消片刻就被他甩在身后。 陸瑾之這副生人勿近之態,朝臣也不再自討沒趣。 說話定遠侯府辦婚宴那日,他們也沒在酒席上瞧見陸侯呢。 * 陸瑾之騎馬回府的路上,見陸家小廝已經在京城各處貼上了水鬼畫像,一時間百姓們憂心忡忡,護城河兩岸更是再無人敢靠近。 陸瑾之, 這個誤會真是越鬧越大。 盛暑將至,每年護城河都會淹死幾個人,如此也好,無人再下水嬉戲。 陸瑾之便不做任何解釋,任由事情持續發展。 此時,楚宜修已經從老太君的千秋居回到海棠齋,她以身子不適為由,關門睡回籠覺。實則將床底的錦盒拿了出來,細細一番鉆研。 這是一只打造精致的錦盒,而最關鍵之處在于,若是沒有鑰匙,根本無法打開。 那,倘若直接毀了錦盒呢? 不行,或許也會毀了里面的東西。 楚宜修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暫時不宜直接強行打開。 她只是太好奇,陸瑾之一/夜/折騰,難道是為了找那只錦盒,里面究竟裝了什么? 如此重要之物,鑰匙會藏在哪兒? 會不會就在陸瑾之身上? 誰又能挨近他的身子? 楚宜修美眸一閃,重新將錦盒放入床底。 能挨近陸瑾之身子的人,當然是她這個侯夫人啊。 陌陌從茜窗跳了進來,她行走帶風,直接奔向軟塌,郡主,咱們這座海棠齋有口水井,可需封上?萬一這里頭也有水鬼冒出來呢? 闔府上下已對水鬼傳說堅信不已。 楚宜修嗔了陌陌一眼,有侯爺鎮宅,什么鬼都不會來造次。 陌陌愣了愣,郡主呀,你這是在夸侯爺?可你不是最厭惡他么? 楚宜修噗嗤一笑,眉心翠玉珠來回晃動,明艷生輝,本郡主的確在夸侯爺,鎮宅之人,自是比鬼還可怖。 陌陌, 郡主又來了,總說她聽不懂的話。 楚宜修伸了個懶腰,吩咐道:讓后廚熬一碗參湯出來,本郡主一會要去見見夫君。 陌陌怔然,下一刻,她賊眉鼠眼的笑了笑,郡主,屬下明白了,你是要去爭寵!這就對了!不要給表小姐任何機會! 楚宜修淡淡一笑。 她不想要的人,有什么可爭的? * 侯府兵器庫。 陸瑾之有一把隨身佩戴的軟劍,可削鐵如泥。 然而,近日以來,他每每練劍,總覺得那把軟劍過于輕便,饒是在校場待上幾個時辰,也沒見消耗太多體力。 對此,陸瑾之特意來了一趟兵器庫,打算挑一件鈍重武器。 他單手抓起一把流星錘,左右揮動試了幾下。 心腹李年很想提醒自家侯爺,這/粗/重之物,委實不太適合清風朗月的侯爺。 這時,門外小廝走了過來,垂首恭敬道:侯爺,夫人來了。 陸瑾之的眉心頓時一蹙。 他側過臉,順著光望去。 只見一娉婷美人踩著蓮步,正從千步廊走來。 美人正當韶華年紀,如嬌花初綻,嫩得能掐出水來,她梳著烏蠻髻,吹花紅寶鈿垂下一顆綠寶石,正巧垂于眉心,隨著她的走動,一晃一晃的,仿佛能晃入人的心尖。 楚宜修手持一把半透明刺木香菊輕羅菱扇,美眸嫣然,朝著陸瑾之笑了笑。 頓時,陸瑾之只覺得五臟六腑宛若立刻被日光灼燒。 無疑,那可惡的情/蠱又開始發作。 陸瑾之因著強忍情/蠱帶來的反噬,俊臉驟然緊繃,冷硬如冰,令他看上去十分不好相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