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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辭沉默一會兒,終究還是開口道:皇上,此事恐怕不妥。李元淳算得上博學多識之大家,又深得人心,被稱為半個圣人,若抓了他,怕是會和上次一樣犯眾怒。 上次那是時機不對,他再博學,膽敢窩藏逆黨,自然要與庶民同罪!皇帝強硬道,似乎這次是鐵了心要治李元淳的死罪。 嚴辭平靜道:祝儉之死,京中也頗有微詞,若李元淳再因此而獲罪,只怕到時民間還贊揚他高義薄云,與祝儉有伯牙子期之情,生死之交。 皇帝靜靜看著他道:你的意思是,朕倒行逆施,濫殺濫伐? 嚴辭回道:臣不敢謗議皇上,只是李元淳畢竟為才學之士,又是德高望重,望皇上三思。 他說得客氣,但在皇帝出聲質問后還如此平靜,并沒有作出誠惶誠恐的態度來,這本就是一種無聲的違逆,皇帝現在知道,恐怕他不是收到消息太晚,而是想有意放過此事。 君臣二人對峙一會兒,皇帝開口道:你別望了你的志向和老侯爺的遺志,李元淳這些人,便是日后變法之路上的絆腳石。 嚴辭因這句話而凝住了氣息。 安陽侯府因軍功起家,但□□皇帝開國后便實行重文抑武政策,將各大開國大將都奪了兵權,只高官厚祿養在京城,兵權全虧皇帝所有。 □□皇帝此舉自有其道理,但歷經太宗、高宗兩任皇帝后,開國時的重文抑武愈演愈烈,最終變成了重文輕武,世家子弟以從軍為恥,哪怕做個閑散職官也不愿去掙軍功,寒門子弟傾盡所有也要走科舉這條路,從軍倒成了被人鄙棄的出路。 然而周邊四散的蠻夷最近數十年逐漸統一,他日羽翼豐滿,必然要對中原富庶地虎視眈眈,到那時若武力不濟,必然成為周邊強敵嘴邊的肥rou,所以他父親畢生愿望就是變法以改軍制,將重文抑武與重文輕武變成重文尚武,前些年好不容易讓先帝下了決心要變法,卻被戾太子作亂殺害,他此生愿望便是承父志,讓大興走上強兵之國的道路。 父親生前曾向李元淳提起過這想法,被李元淳竭力反對,甚至寫了整整五頁的長信來列舉尚武之弊端,皇上說得對,以李元淳的執拗和威信,他的確會是日后變法之路上的絆腳石,可他也是一心為國著想,只是看法有所不同而已,就因為如此,他就要被抄家滅門嗎? 誰又能說,變法之后不會走上另一條歧路? 在嚴辭沉默時,皇帝說道:你先回去吧,拿人之事,朕便交給刑部了,明日朕會將此事放上朝議,你既身負捉拿逆黨之責,該如何奏議,心里該有數。 嚴辭躬身,無聲地退出了文德殿。 明日他要做的,就是替皇上發言,力排眾議,嚴懲李元淳。 抄家或是滅族,都有可能。 他失神地出宮,騎上了回府的馬背。 心中卻牽掛著明日朝議,不知自己該如何決擇。 才出皇城,卻遇到了丁憂在家的前副丞王存義。王存義為人豁達,又正好與他父親互為知音,也曾監考他省試,算是他的恩師。 王存義乘著馬車,看著他在馬車上笑道:嚴侯這一臉喪氣,莫不是在文德殿挨了訓? 嚴辭勉強一笑:老師果真了解學生,才疏學淺,又不善言辭,自然要常常挨訓。 王存義大笑起來,回道:走,陪我去喝幾杯? 嚴辭心中正是沉郁,聽他邀請,便同意了。 不承想王存義竟帶他到了教坊司,要一邊聽琴,一邊喝酒。 嚴辭在教坊司前笑道:老師不是自述服母喪,日日哽咽難鳴,無法就任官職么,怎么還有心情到教坊來? 王存義一邊往里面走,一邊回道:那中丞大人是要參我一本? 嚴辭笑了笑,與他一同進去。 教坊隸屬禮部,里面彈琴奏樂女子皆是官伎,大多為罪臣家眷,這兒比普通青樓干凈雅致一些,但也并不只是聽樂飲酒,明面上里面伎樂并不賣身,但若私底下交涉好,伎樂也會與恩客共度春宵,所以這兒不過是□□與客人身價都高一些的青樓而已。 兩人喝了幾杯酒,不由自主就聊起了嚴辭父親,又隱晦聊起了新帝,然后是當朝兵力和周邊幾個外族的崛起之勢。 后來,兩位樂伎前來陪酒,其中一人坐在了嚴辭身旁,要替他斟酒。 嚴辭本欲說不用,卻見她拿酒壺的手不住顫抖,竟似極為緊張,他不由住了聲,抬眼看向她。 大約十七八的年紀,面目清秀,雖不算十分好看,但在這教坊卻是難得的清麗,竟不帶一絲媚氣。 樂伎替他斟完酒,便安靜坐著,他看著那酒,卻有意沒去喝,只和王存義說話。 樂伎一會兒看看他,一會兒又看看那杯酒,神情越來越緊張。 嚴辭與王存義目光交匯了一瞬,明顯王存義也發覺此女狀態不對,嚴辭這時端起酒,低頭去喝,卻假意將酒都暗暗灑在衣袖口。 此時樂伎突然抬手,亮出手上的頭簪,朝嚴辭背后扎去。 嚴辭本就暗中盯著她的動向,她一有動作他便察知,一伸手,就將她手腕攔住,輕而易舉就將她制服,拿下了她手上的頭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