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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凄厲的慘叫聲,前廳的宴飲聲都聽不見,似乎所有人只是白著臉埋頭吃飯,并無心情歡笑飲酒。 日頭西落時,那慘叫聲停下了,賓客們也紛紛告辭離開,明明是辦喜事的府邸,此時卻顯得異常沉寂。 待天黑時,那慘叫聲又開始。 后來喜娘壯著膽子去問管家,這后面的幾道禮還做不做了,管家略一思索,便說不用了,給了些賞錢,喜娘離了新房。 馮mama和青梅陪聶蓉在新房等著,夜色悄靜,聶蓉聽見了青梅腹中傳來的咕咕響,這才想起來她們和自己一樣也是大半天未曾進食,自己是無甚胃口,她們卻不應陪自己遭罪。 便說道:你們下去尋些吃的吧,別餓壞了。 青梅雖餓得前胸貼后背,卻有些懼怕這侯府,不敢出去,馮mama也怕,但這屋子里也就自己年長一些,只得硬著頭皮承了這差事,去外面尋吃的。 直至兩三刻之后馮mama才回來,臉色不太好看,拿了些包子和果脯過來,包子還是冷的,一看便知道是費了很大勁才找到的旁人吃剩的東西。 幾人都明白這侯府沒把她們當回事,卻都沉默不語,只靜靜啃那冷包子充饑。 聶容沒胃口,馮mama好勸歹勸,總算讓她吃了兩口。 然后又是枯坐著等,直至外面連下人們忙碌的聲音都沒了,嚴辭都還未過來。 mama,如果如果他一直不來,我是不是一直不能摘這個蓋頭?聶蓉在蓋頭底下問。 馮mama為難地開口:照理說是這樣,可是她滿眼心疼:要不然姑娘先揭了蓋頭喘口氣? 聶蓉搖頭,還是算了,也沒什么。 她現在的處境,哪有任性妄為的資格。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一陣響動,只聽一人的聲音道:時辰太晚,陳管家讓喜娘先回去了。 這是某個小廝的聲音。 回應他的是淡淡一聲嗯,明顯是嚴辭的聲音。 然后是漸漸靠近的沉穩的腳步聲。 聶蓉正襟危坐,心怦怦直跳,緊張得連呼吸都快忘記。 房門被推開,有人進來,她聽見馮mama和青梅略帶顫抖的問安聲:見過侯爺。 沒人回話,只是有人走到她跟前來,她從蓋頭下能看見那雙厚底皂靴和喜服袍底,正是嚴辭。 一只手伸到了蓋頭底下,聶蓉屏氣凝神,一動也不敢動,隨后那手便拈起蓋頭,將蓋頭揭開。 燭光闖入眼簾,她有些不適應地晃了晃眼,不敢抬頭。 這時嚴辭才開口:合巹酒。 這話是對丫鬟說的。 原本進新房后還要讓喜娘撒帳,也就是一邊撒些花生紅棗之類的干果在床上,一邊說些夫妻美滿,早生貴子的吉祥話;然后要拿一只香囊,將新郎新娘的頭發各剪一束放在香囊里,這便是合髻禮;最后是合巹酒,也就是交杯酒,算是最重要的一環。 如今時值半夜,喜娘和其他鬧洞房的人早已不再,本以為這些都沒了,沒想到卻還有交杯酒。 一直立地門口的丫鬟聞言立刻端了酒杯過來呈上,嚴辭坐于床邊,端起一杯酒。 聶蓉也端起一杯,仍是垂眸不敢看他,然后怯怯地伸出胳膊,與他胳膊交纏。 就在這時,不經意地,她看到了他衣袖處金黃色的云紋繡花上落著幾點突兀的暗紅色。 那分明分明是人血! 一時間,那雙死死瞪著的眼睛,還有那汨汨涌血的脖頸再次沖入腦海,她忍不住一聲尖叫,立刻往后退了兩步,灑了酒,人也險些站不穩。 然而下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完了,犯了大錯。 侯爺息怒聶蓉想也沒想就跪倒在地,與她一起跪下來的還有馮mama和青梅。 房中是死一般的靜默,嚴辭端著酒杯坐在床邊,靜靜看著她,一句話也沒說。 聶蓉此時腦子里一片空白,努力穩住哆嗦的身子,顫聲道:妾身失儀,罪該萬死,求求侯爺恕罪。 那人仍是無言。 她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話,還能怎么補救。 時間一點點過去,明明是片刻時間,似乎比前面等待的那半夜都要漫長。 最后,嚴辭只是將手中那只酒杯放在了丫鬟舉著的托盤上,淡聲道:扶你們家主子去洗漱吧。 聶蓉不知這是不是赦免了自己,也不知是不是該起身,好在馮mama回過了神,已經過來將她扶起,帶她去浴房。 浴房在左側最靠里的耳房,雖中間還隔了一間暖閣,但聶蓉仍不敢造次,只著急著拿氣聲問道:怎么辦?他他還會追究嗎?說著,人都快哭了出來。 她沒想到自己會這么膽小,這么沒用,明明都作好準備了,最后卻犯了這么大的錯。 馮mama也是驚魂甫定,悄聲安慰道:既然剛才沒發作,應該是沒事了,待會進了房你就好好侍候,姑娘你生得好看,侯爺肯定能寬恕你的。 她看著聶蓉長大,知道自家姑娘有著怎樣一張嬌媚動人的臉和蕩人心魂的玲瓏身段,就她所見之人里,沒有一人比得上自家姑娘一半,這樣的女子,又是新婚之夜,哪個男人能不動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