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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旁的盧卡斯爵士望著小姑娘可憐巴巴,一副要哭未哭的模樣,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 他嘆了口氣,走過來拍了拍曼麗的肩膀:“別怕,你爸爸不會有事的。只要人能夠清醒過來,腿……并沒有那么重要。” 可如果命沒了,你們孤兒寡母的,才真沒了活路。 他的話雖然沒有說完,卻觸及到了班納特家人心里最深層的恐懼。旁邊剛剛止住了聲的班納特太太又大哭了起來。 其他幾個姐妹也跟著抹起了眼淚。 “再哭?再哭就真的沒救了!你們誰跟我去取藥?” 加爾先生被這一屋子的女人給哭的頭都暈了,語氣煩躁的大聲說道。 “我去!”曼麗連忙抹了一把溢出眼眶的淚水,說道。 “三姐,我去吧,你們坐了那么久的馬車。” 一直被擠在角落里,只能小聲抽泣不敢放聲的莉迪亞忽然擠了過來,對曼麗說道。 望著仿佛一瞬間就長大了的小meimei,曼麗的眼中多了一絲欣慰。她點了點頭,從衣服口袋里將自己所有的零花錢全部拿出來,塞到了莉迪亞的手里。 加爾先生和盧卡斯爵士先后離開了,曼麗讓兩個jiejie把母親安置到別的房間先休息,把吉蒂留了下來了解情況。 這才知道原來父親是在去莊園巡查的時候,不小心驚了馬。從馬車里被甩了出來,正好摔在了一塊兒石頭上,當時就把腿給撞壞了。 “三姐,爸爸以后真的要變成一個瘸子了嗎?”吉蒂驚恐的問道。 曼麗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你去讓瑪莎燒一點熱水,再去準備一點細紗布來。”她看了看床上的父親,對meimei吩咐道。 自從爸爸出事之后,和mama一樣早已經慌了神的吉蒂,這會兒聽到三姐說話,才有了指望一般,慌不迭地答應著跑了出去。 此刻的房間里除了躺在床上的班納特先生,就只剩下了曼麗一個人。 她拿起了放在床邊的手巾,輕輕的為父親擦了擦臉上還沒有逝去的血跡,又慢慢的掀開了蓋在他身上的被子。 班納特先生一條腿上的褲子被從大腿的位置全部剪掉,露出的地方都被白色的細麻布包裹的嚴嚴實實。 曼麗不是學醫的,她腦子里的那點兒常識,也不敢拿出來在爸爸的身上做實驗。 但即使什么也不懂,她也知道如果真的是骨折,那受傷的部位就一定要上夾板,不然將來骨頭長不好就會變成終身殘疾。 可現在,傷處卻只是用白布裹了裹。 還隱隱的,能夠看出有鮮血在沁出。 這明明是剛剛包扎過的啊!她進門的時候加爾醫生才弄完。 那是不是意味著爸爸的血并沒有完全止住?! 如果血一直止不住要怎么辦? 爸爸會不會死? 曼麗前所未有的害怕了起來。 “三姐,三姐,藥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莉迪亞喘著粗氣從外面沖了進來,身上還帶著凜冽的冷氣,鼻尖卻有著汗。 一看就是跑著從加爾醫生那里把藥取回來的。 曼麗連忙接過那個藥包,快速的打開,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包黑黢黢的粉面,還有著一股子刺鼻的異香。 因為在尼日斐花園簡的經歷,讓曼麗頓時變得警惕了起來:“這藥是治什么的?加爾醫生和你說了嗎?” “說了。” 莉迪亞重重的點頭:“這是止疼藥。加爾醫生說,如果爸爸疼得厲害,就給他灌下去。但是如果能忍,最好還是別吃。” 罌,粟。 曼麗的腦子里突然就冒出了這兩個字。 想想也能想的通。 在這樣的年代,她還能指望醫生能夠給父親怎么樣的治療? 能夠給一些止疼的藥品,已經屬于醫者仁心了。 可,她不會讓爸爸吃的。 來自于后世的她,經受的教育讓她本能的對于這種東西有來自于骨子里的厭惡。 而且她比誰都明白,這東西一旦吃多了成癮,那后果可比殘疾更恐怖。 她默默的將粉末重新包好,放進了自己的口袋里。 吉蒂和瑪莎一起將熱水送了過來,曼麗用細紗布在盆里打濕,一點一點擦去父親身上沒有來得及清理的污漬。 旁邊兩個姐妹,看著爸爸此刻的狼狽,又忍不住小聲的抽噎起來。 “曼麗,我來吧。” 不知道什么時候,兩個jiejie從外面走了進來,伊麗莎白更是從她的手里抽走了紗布。 曼麗沒有去和二姐搶,而是抬頭望向她們:“mama睡著了?” “嗯,剛才逼著她喝了一點鎮定劑。”簡輕聲說道。 “我去給爸爸煮點退燒藥,估計他很快就要發燒了。”曼麗緩緩的站起了身,邊說邊朝外面走去。 “三小姐!” 她剛剛走出門口,身后忽然傳來了瑪莎小心翼翼的聲音。 曼麗停下了腳步,轉過頭。 “三小姐,我知道藍白郡那邊有一個人,會用木板幫人治腿……” 瑪莎忐忑的看著她的表情,囁嚅著說道。 曼麗倏然睜大了眼睛! “你知道什么?跟我說詳細點!” “就是,其實我也是聽別的仆人說的。” 瑪莎連忙解釋:“就是后院的仆人,他們說藍白郡那邊有一個外地來的先生,會醫術,很厲害。他能用草根樹葉給人治病。還能用木板把人摔斷的腿給綁起來。等木板拆掉之后,腿也就長好了。一點都不耽誤走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