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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詭異地笑起來,這笑聲在漆黑的夜里顯得格外恐怖,他張開翅膀,慢慢升到半空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瑪麗:“別忘了,最后的機會。” 躺在床上的瑪麗忽然睜開眼睛,摸了把頭上的冷汗,《圣經(jīng)》被擺回原位,她知道她并不只是做了一個噩夢,而是路西法的的確確再次現(xiàn)身了。 她呆呆坐在木板床上,忽然有些想念希斯克利夫。昨天,她還睡在換藥室里的小隔間里,而他就蓋著毯子守在她門外,自打開始打仗,瑪麗還從來沒有睡得那么踏實過。 在希斯克利夫身上,瑪麗找到了前世從不曾出現(xiàn)過的安全感。她撥弄著跳躍的燭火,只希望這漫長的觀察期盡快結(jié)束。希斯克利夫再過兩天就要結(jié)束假期回戰(zhàn)場了,但是他答應她,會在她結(jié)束觀察的那天從戰(zhàn)場回來看她。瑪麗裹在被子里偷偷笑起來,她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像故事里禍國殃民的妖后,牽絆住君主征伐的腳步。 僅此一次,瑪麗想,就讓他為我例外這一次。 第57章 57 希斯克利夫手里拿著副官送來的一沓厚厚的資料, 神情凝重。 資料顯示,艾蜜兒柯林斯在逃離約翰公爵府之后曾在倫敦和伯明翰停留過一段日子,她離開公爵府的時候身上應該是帶了不少錢, 但是很快就揮霍干凈,于是便開始流浪。 直到戰(zhàn)爭爆發(fā)很長一段時間以后, 她在一間酒館里意外遇見一個男人,于是她重蹈覆轍又成了那個男人的情婦。 但是男人收留她似乎并不是因為要她當情婦,畢竟那時候的艾蜜兒已經(jīng)形容枯槁,毫無姿色可言。男人收留她是有別的用處。希斯克利夫在給艾蜜兒周圍換上了自己的親信,親信每天都會把艾蜜兒的恢復情況和一言一行都匯報給他。 “柯林斯女士的傷恢復的十分緩慢, 而且經(jīng)常反復。正常情況下她本來昨天就可以出院, 但是她的傷口卻遲遲沒有愈合。” “她的主治醫(yī)生現(xiàn)在是誰?”希斯克利夫問。 “是戴維斯醫(yī)生。戴維斯醫(yī)生一直很重視這些從郁金香醫(yī)院轉(zhuǎn)院來的患者,之前瑪麗醫(yī)生主治柯林斯女士的時候, 戴維斯醫(yī)生也時常關注她。” “他們的關系如何?” “很……”親信思考了一會兒,在腦中仔細尋找著一個合適的詞匯, “很親密。但是是單方面的,柯林斯女士很依賴戴維斯醫(yī)生, 但是戴維斯醫(yī)生對待她和對待其他轉(zhuǎn)院患者沒什么特別。” “柯林斯女士有一點很反常。”親信繼續(xù)匯報道,“她的問題很多, 經(jīng)常向給她換藥的醫(yī)生或者護士打聽醫(yī)院的情況。這里有多少傷員?多少醫(yī)生, 以及藥品是否充足。她也經(jīng)常喜歡在醫(yī)院里四處亂逛。這個時間她大概是在院子里散步。” “她是在觀察這里有多少執(zhí)勤的士兵。”希斯克利夫沉下臉,掰斷手中的炭筆。他揉了揉額角, 闊步走出去。 艾蜜兒正抱著她那條受傷的胳膊緩慢地在院子里移動腳步, 她駝著背,眼皮下耷,像老鼠一樣四處流竄,不敢和周圍的人對視。 “散步?”希斯克利夫嘴角浮上一絲冷笑, 地上的積雪尚未融化,倫敦的冬天寒風刺骨,一個傷口反復惡化的患者居然會有精神出來散步?而且她的主治醫(yī)生居然也不制止她。 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戴維斯醫(yī)生和艾蜜兒兩人于半年前相識,他們兩人都在通敵。戴維斯故意延長艾蜜兒傷口的恢復期,為的就是讓她在圣心醫(yī)院多停留一段時間,戴維斯想要利用艾蜜兒運輸給敵人他們新研制出來的疫苗。 “我不應該相信那個蠢女人。”戴維斯被綁在椅子上,眼神陰戾,和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樣子大為不同。 “她也會死,對不對?告訴我,那個女人也一定會被處決!”戴維斯逐漸變得暴躁,額頭青筋暴起,他從來沒有讓艾蜜兒打探什么醫(yī)院的情況或者查看地形。他費盡心思將她搞到圣心醫(yī)院來,其實只是艾蜜兒當做一個容器,目的是把疫苗的最終研究成果帶出去。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艾蜜兒竟然如此愚蠢,并且膽大妄為。這個女人為了在上級面前表現(xiàn)一番,擅自向周圍的人打探情況,結(jié)果引起懷疑,這才暴露了他們的身份。 軍事法庭的人來了,他們帶走了戴維斯,他是間諜團隊中的核心人物,需要進行多次審理。而艾蜜兒的判決過程則簡單的多,她被軍事法庭決定于本周周四上午十二點在中心廣場處以絞刑。 周四,恰好也是瑪麗觀察期結(jié)束的日子。 希斯克利夫沒有失約,周四早上八點,他準時出現(xiàn)在了觀察室門口。瑪麗發(fā)現(xiàn)他比七天前憔悴了一點,眼睛里透露著疲憊,反倒更像是一個被關了七天“禁閉”的實驗體。 他們的實驗非常成功,如果不出意外,一個月以后第一批疫苗就可以被投放在倫敦各個醫(yī)院里。 “你怎么看上去好像老了十歲一樣?你要是變丑了,我可不理你了。”瑪麗走到希斯克利夫身邊,伸手抱住他的腰,仰頭看著他。 希斯克利夫低下頭,看著瑪麗的眼睛,他覺得這丫頭多少有點沒心沒肺了。七天的日子這樣難熬,其他的實驗體無一不是神情萎靡,她居然還能笑得出來。他更希望她別把自己假裝的這么堅強,他寧可她趴在自己懷里哭一哭。 “可你還是很漂亮。”希斯克利夫摸摸瑪麗明顯瘦下去的臉龐,他感到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