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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想,威爾遜又有了自信。他覺得自己和希斯克利夫比起來也并不是一無是處。 “瑪麗她很聰明。”希斯克利夫站在辦公桌前面,低頭俯視著威爾遜,他的脖子上有一道五厘米長傷疤,假如當初那把刀再偏一點,他現在就和他的大多數戰友一樣,永遠沉眠在地下。 “她只屬于她自己。” 瑪麗望著凳子上那塊陳舊但是制造精良的懷表有點發愣,這是希斯克利夫剛剛落下的。她本來打算去病房的時候順道還給他,但大概是年久失修,她剛一拿起那塊懷表,表蓋就自己開了。 然后她就看見了里面那張精致的、小巧的女子畫像。瑪麗記得這個女孩兒。她在內瑟菲爾德莊園那間屬于希斯克利夫的畫室里,以及貝爾莊園的豪華壁爐上方,都見過這個女孩的畫像。 和前兩次見面時一樣,女孩兒有著金色的長發和藍色的眼睛,好看極了。懷表的背面用好看的花體字刻著一個名字:凱瑟琳·恩肖。 不用猜都知道它是這個金發女孩的名字。 瑪麗從來不知道她究竟是誰,但是現在大概也能猜個七七八八。她不會是希斯克利夫的姐妹或者別的什么家人,因為他們的長相相差太遠。 女孩兒是典型的白人長相,而希斯克利夫,雖然沒有人知道他來自哪里,父母是什么人,但是從相貌上來看,他多少和吉普賽人有一點關系——雖然瑪麗不曾在他身上看出什么音樂天賦。 女孩兒——凱瑟琳·恩肖,只可能是希斯克利夫的情人,或者說是心上人。 瑪麗忽然有點難受,巧克力還沒有吃完,在她溫暖的手心里已經有點開始化了。黏糊糊的,從鉑金包裝紙里透出來,她干凈的雙手就這樣粘上一大片污漬。 即便是上戰場也要把她的小像帶在身邊,凱瑟琳·恩肖對于希斯克利夫一定是很珍貴的人。瑪麗忍不住又翻看了一遍懷表,發現在表蓋的角落里還刻著它的出廠日期,是十年前。 原來他們十年前就認識了。 他們竟然已經認識了至少有十年! 這下瑪麗更加難受了。尤其是當她意識到,希斯克利夫從來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凱瑟琳,凱瑟琳是他珍藏在心底的人。她感到十分喪氣。 她以為,她今天真的以為,希斯克利夫是在乎她的。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她一廂情愿,是她的臆想。 愚蠢的臆想。 整整一天,瑪麗都陷入一種非常低沉的情緒中,連最會講笑話的士兵也無法逗笑她。 “你的懷表落在換藥室了。”晚飯過后,瑪麗找到了希斯克利夫,冷著臉把他的寶貝懷表還給他。 “懷表?”希斯克利夫看上去有些疑惑,他摸了摸口袋,這才發現自己的懷表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 “多謝。”他說,順手打開表蓋看了一眼。 瞧瞧,他多么寶貝這塊表啊,拿到了還要檢查一遍,生怕我刮壞它。瑪麗酸溜溜地想。 她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一些,眉宇間也透露出一股戾氣。她看著希斯克利夫和他的寶貝懷表,頓時感覺自己十分多余,于是轉身就走。 “瑪麗。”希斯克利夫忽然叫住了她,“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干什么?”瑪麗沒好氣地說。并在心中發誓,要是希斯克利夫敢讓她幫凱瑟琳選禮物什么的,她絕對要他好看。 不帶這么欺負人的! “你有沒有漿糊,可不可以幫我弄一些漿糊來?” 漿糊?瑪麗狐疑地看了希斯克利夫一眼,隨即了然,他這是要修那塊松動了的懷表。他要修理他的女孩送給他的懷表,還讓她幫忙找漿糊。 這未免有些臺欺負人了吧?! “沒有。”瑪麗惡聲惡氣地說。 “那么針線呢?這個應該有吧?”希斯克利夫被瑪麗的惡劣態度搞得有些發懵,難道露出一副迷茫神情。 針線?這東西能修理懷表嗎?瑪麗匪夷所思。 “你應該有這個吧?我今天還在換藥室看見你補圍裙。” 所以這是非借給他不可嗎?瑪麗很不高興,她鐵青著臉把口袋里的針線包扔到桌子上,氣哄哄地摔門走了。 希斯克利夫一臉莫名地盯著瑪麗離去的背影,思考了很久,總算想明白瑪麗為什么生氣。 因為他今天下午揍了蘭迪·威爾遜。 第49章 49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蘭迪·威爾遜在瑪麗心中占據了這么重要的地位。那名軍醫, 一個文弱的書生,不過是有一張文憑和顯赫家世,除了這些他還有什么能拿出手的東西嗎?最多, 最多還有一張白人面孔。 希斯克利夫很煩躁,剛剛他還在為威爾遜所說的“你就是瑪麗心心念念的那個男人”而心跳加快。 而現在他卻又不得不承認一件事, 那就是蘭迪·威爾遜是一個比他更加合適的結婚對象。就像當初的埃德加·林敦一樣。 他們都是典型的英國紳士,從早到晚都穿著紳士三件套,頭發梳得一絲不茍。女孩們總喜歡這種人!文質彬彬,戴著眼鏡,張口閉口都是莎士比亞和文藝復興。 他真心看不上這類人, 可是瑪麗居然這樣在意。希斯克利夫陷入一種奇怪的循環當中, 他告訴自己,他和瑪麗認識的時間更久, 而且他還是瑪麗“心心念念”的人。但是,緊接著, 他又立刻想到,瑪麗因為他揍了威爾遜一拳就生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