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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當她端著酒杯站起來的時候,卻明顯感受到來自長桌另一端,屬于希斯克利夫的目光。 “說實話,我起初認為您只會給我們添麻煩,親愛的瑪麗小姐。”與此同時,拿著裝著紅葡萄酒的杯子的萊斯利也感覺背后涼颼颼的,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背后盯著他看。 “但事實證明,我太愚蠢了。您比我想象的優秀太多,我的許多學生都比不上你。”萊斯利回頭看了看,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于是端著酒杯繼續講話。 “我尤其要感謝威爾遜醫生,是他把你介紹到這里來。”這句話說完以后,萊斯利頓時感覺背后那種涼颼颼的感覺不見了,但是威爾遜卻開始覺得脊背發涼。 雖然是圣誕節,大家也沒有耗費太多時間在午餐上,畢竟醫院里還有各種數不清的工作要忙。 “他們都說你們的隊伍差點全軍覆沒,你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那天沒有和你的隊友一起回來。”瑪麗回到換藥室,卻發現希斯克利夫仍舊跟在她身后,還指了指自己腦袋上的紗布,示意她,他應該換藥了。 “我傷得不重,所以在幫忙打掃戰場,這很費時間。”希斯克利夫說,瑪麗拆掉他的舊紗布,這才注意到他先前裹的紗布實在太差勁了,傷口處理的也不好,有微微發炎的趨勢。 “我得重新幫你處理一下你的額頭。”瑪麗用鑷子輕輕剝開黏住的紗布,把傷口上的殘渣清理掉,卻又發現希斯克利夫的額頭上的線口開了。“這里要重新縫合,你在這里等等我,我得去拿嗎|啡。” “我不需要那種東西。”希斯克利夫說,“那玩意兒會讓人變得不清醒,還是把它們留給那些看見手術刀就哭鼻子的娘娘腔吧。” “可是你的傷口必須重新縫合,沒有嗎|啡......”瑪麗猶豫道,“沒有嗎|啡會很疼。” “你盡管縫就好,我們在戰場上處理傷口的時候可沒有這么多講究。”希斯克利夫無所謂地說,他一只手隨意搭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卻拉住了瑪麗的圍裙邊,讓她動彈不得。 瑪麗拗不過他,只能直接上手開縫。 她有點緊張,倒也不是因為別的,她只是擔心希斯克利夫一會兒會忍不住疼痛而亂動。她做過這么多臺手術,處理過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傷口,卻還真沒有在不給患者用嗎|啡的情況下就縫合傷口。 但令人意外的是,整個過程希斯克利夫一動不動,她在他腦袋上穿針引線,用藥酒給發炎的地方消毒,但是對方卻始終像長在椅子上般,連半點搖晃都沒有。搞得瑪麗甚至一度以為他是被自己弄得疼昏過去了。 “是蘭迪·威爾遜把你推薦到這里來的?”換完藥以后,希斯克利夫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不錯,是威爾遜醫生。在赫特福德的時候他就教了我不少知識。”瑪麗點點頭,她處理掉廢棄的紗布,又打來一盆熱水,遞給希斯克利夫,“你要不要擦擦臉?” “他很厲害?”希斯克利夫又問。 “他從倫敦醫科大學畢業,知識淵博,在醫院里很受尊敬。”瑪麗解釋,言語間有一些不易察覺的孺慕之情,只是不太明白希斯克利夫怎么忽然對威爾遜醫生產生了興趣。 “受歡迎?他一出現你們都會給他鼓掌,是這樣嗎?”希斯克利夫的語氣變得非常奇怪。 瑪麗:“???我好像不明白你在說什么,長官先生。” 瑪麗看了眼希斯克利夫胸前那一排叮當作響的各色勛章,調侃道。 希斯克利夫大概也察覺到自己的失言,他側過臉假裝咳了兩聲,才又繼續道:“這么說,你們認識很久了嗎?” “是有一段時間了,大概有一年?”瑪麗歪著腦袋想了想,“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去年的游輪上,就是去年圣誕節假期那段時間。” 希斯克利夫沒再說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望著窗外的細密的雪花說:“今天是圣誕節。” 瑪麗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又想發什么神經。 “我或許應該送你一個圣誕禮物。”希斯克利夫繼續說,他翻了翻口袋,掏出來一塊巧克力。大概有小半個成人手掌那么大,鉑金紙包裝,上面印著幾個法語單詞,很精致。 瑪麗知道這是軍需處給長官們的特供,只提供給軍銜在中校及以上的長官,每星期一塊。 “可是我沒有給你準備禮物。”瑪麗接過巧克力,放在鼻子上聞了聞。一股濃郁可可的香氣撲鼻而來。 “不必。”希斯克利夫似乎對圣誕禮物和巧克力都不感興趣,他別過頭,眼簾低垂,“我很少過節。而且,我只是恰好剩下一塊而已,并不是專門給你準備的。” “……” 這人絕對不會聊天!瑪麗憤然。一不小心把巧克力掰斷一塊。 她才不給他準備禮物! 希斯克利夫渾然不在意瑪麗扭曲的表情,他仍舊盯著窗外的雪花,“我可能會在醫院待兩天,但是最多周三,我就得回戰場上去。你確定你不要回家?假如你今天動身,我還可以送你。” “除非戰爭結束,否則我是不會回去的。”瑪麗斬釘截鐵地說,或許是看在巧克力的面子上,她的態度稍稍好了一點兒。她掰下一塊巧克力放進嘴里,先是微微的苦味,緊接著就是可可特有的甘甜和香氣。比廚房里受潮的奶糖好吃的多,怪不得是特供食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