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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瑪麗邊找邊喊,盡力保持冷靜。這一路過來,她所見到的人全都受了很嚴重的傷,還有一些已經永遠失去了呼吸的機會。 “爸爸。”瑪麗提高聲音,沖著廢墟和救援的村民們大喊,但是始終都沒有人回應她。 不知道又過了多長時間,一個虛弱但是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我的小瑪麗,是你嗎?” 班納特先生全身上下都灰撲撲的,頭發也亂七八糟擰在一起,和平日里儒雅紳士的模樣判若兩人。他正費力地挪動一塊木頭,想把壓在下面的人救出來。 “爸爸!”瑪麗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過去,幫他一起挪動木頭。 那塊木頭十分沉重,上面還有幾顆尖銳的釘子,瑪麗一個不留神就被扎破了手。可是她毫無知覺,繼續和父親一起移動木頭,只想盡快把木頭下面的孩子救出來。 周圍的村民們陸陸續續地往這邊趕來,還帶來了各種工具和藥物,有了他們的幫助,救援活動就順利了許多。壓在木頭下面的孩子也成功被救了出來。 “我還得在這里忙一陣。”班納特先生遞給女兒一塊紗布,讓她先簡單包扎傷口。“瑪麗,你回去吧,告訴家里人我都好,別讓他們擔心。” “我已經拜托別人去報信了。”瑪麗熟練地給自己的傷口消毒,她從小喜歡騎馬,難免會磕磕碰碰,因此在處理傷口這方面格外熟練,“我要留在這里,雖然我力氣不大,但是我可以幫傷員包扎。” 班納特先生嘆了口氣,他知道這個女兒一向固執,點點頭答應了,況且這里也的確需要有人來幫忙處理傷口。 臨出家門的時候,瑪麗特意帶了一些鎮痛劑,這東西的用處很大,不但能緩解疼痛,還能安撫傷員的情緒,但也不能多用。瑪麗謹慎地把鎮痛劑分給村民,又貢獻出自己的披肩和圍裙,給那些失去衣服又被雨水凍得瑟瑟發抖的人。 “不,您不能用這個給他擦傷口。”瑪麗突然抓住一個老婦人的手腕,對方手里正拿著塊沾了蜂蜜的帕子。 “蜂蜜可以讓他好得更快。”老婦人說,想把手腕抽出來,可是沒有成功。 “蜂蜜只會加快傷口的感染。”瑪麗不容置疑地奪走老婦人手里的帕子,又遞過來一塊干凈清涼的毛巾,“先用這個給他簡單擦一下傷口。”她并沒有處理燒傷的經驗,因此不敢冒然上手,但是她至少還知道一些基本常識。 “蜂蜜是我家的秘方,它是上帝的恩賜。”老婦人很固執,不但不接瑪麗遞過來的毛巾,還想伸手去搶剛剛那塊粘滿蜂蜜的帕子,可惜撲了個空。 瑪麗不能處理燒傷,但是對于那些普通的皮外傷還是很有經驗。她跟著幾個有治療經驗的女人,還有幾個鄉村醫生,前前后后忙活了一整夜,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跟著同樣疲憊不堪的班納特先生回到家。 “感謝上帝,你們都沒事。” 班納特太太一看到丈夫和女兒平安歸來,立刻在胸前畫起了十字,簡和伊麗莎白幾乎要哭出聲來,她們同樣都一夜沒睡。 瑪麗原本只想休息幾個小時,下午繼續去幫忙,可是她的腦袋剛一碰到枕頭就沉沉睡去,等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是半夜。 皎潔的月光從窗簾的縫隙里漏進來,瑪麗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只感覺頭昏腦漲,五臟六腑都在灼燒。 “伊茲,伊茲。”瑪麗推了推身邊的伊麗莎白,為了避免和艾蜜兒的沖突,她早晨睡在了jiejie的房間。 伊麗莎白睡得并不沉,于是立刻就醒來了,她點燃一支蠟燭,想看看meimei是不是餓了。結果卻發現,瑪麗滿臉通紅,額頭燙得嚇人,手腳卻全部冰涼。 “天啊瑪麗,你生病了。”伊麗莎白連忙叫來了班納特太太,又擰來一條濕毛巾搭在瑪麗的額頭上。 廚娘連夜熬了一鍋香噴噴的雞湯,但是瑪麗剛一喝進去就又吐了出來。一夜過去,她的額頭還是guntang。班納特先生沒等天亮就去請了大夫。 “她需要放血。”鄉村大夫一進門就得出他的診斷結論。 “我絕不放血!”瑪麗瞬間睜眼眼睛,感覺病已經好了大半。 “伊茲,還是給我一些柑橘和香脂草②吧,拜托啦,親愛的伊茲。”瑪麗嘆了口氣,使出渾身解數對伊麗莎白撒嬌。 “放血可以加快身體恢復的速度。”鄉村大夫清了清嗓子,提高聲音強調,“我一直用這種方法給人治病。” “所以你的病人最后都死了。”瑪麗抱著被子爬起來,氣勢洶洶地啞著嗓子叫道,她感覺自己的病又好了一點。 班納特夫婦見瑪麗執意不肯放血,也沒有強求,反倒是決定去鎮子上找一個更加靠譜的醫生來。 鎮子上的大夫自然要更加專業,瑪麗老老實實地接受了看診,又老老實實地吃了藥。然后蒙上被子,又足足睡了一整天。 火,四處都是火。 還有燒焦的房子、木頭、人,伊麗莎白在一所燃燒的房子里大聲呼救,但是卻沒有人理她。瑪麗披著一條打濕的被子,沖進去救人,但是雙腿卻不知道為何變得十分沉重,一步也邁不開,只能在原地干著急。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路過她身邊,瑪麗立刻抓住他的胳膊,懇求他去救伊麗莎白出來。男人低下頭,瑪麗這才發現他是希斯克利夫。希斯克利夫腳步穩健地向那所著火的房子走去,然后抓住伊麗莎白的胳膊,猛得把她推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