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鋌而走險
標書的事,最后不知道誰捅到趙之望那里去了。紀月到辦公室的時候,莫奇也在,她敲了敲敞開的門,臉上掛著笑,進去后自然的在沙發上坐下。 趙之望給她沏茶,她垂著眼眸,看著茶杯在水中上下翻滾,她遮去自己的視線,也遮去別人的目光。 “你怎么犯這么簡單的失誤。”趙之望先開了口,他語氣輕飄飄的,不似責備,像似在嘮家常。 “嗯,是我沒注意。” 莫奇看到她拿起茶杯,然后放在手心里慢慢摩挲,襯衫滑落,露出一截皓腕,他移開目光,看向窗外。 趙之望對于紀月,工作上大體都是包容的,做市場的就是這樣,能簽單子就行,一點點小錯誤,無傷大雅。只不過,這兩年,紀月過得太順利了,他需要適時地敲打一下她,接下去她還有數字城市的項目要投標,如果造成廢標。那時候,不光她,趙之望也要卷鋪蓋走人。 “那這個事,就麻煩莫總了。”紀月把茶杯輕輕放回茶盤上,看向他,微微點了點頭。 她的示好顯然讓趙之望很開心,他還沒等紀月說完,就笑了起來,“莫奇,你讓紀月請開發部吃飯,敲她一頓。”說完,他又沖紀月眨眨眼,“吃完開發票,回來報銷。” 他們又坐了一會,莫奇準備走的時候,紀月還是端正地坐在那里,她沖他笑笑,繼續喝茶。等他走了,趙之望也收了臉上輕松的表情。 “專家組打聽出來了?” “嗯,有梁辀。” 他挑了挑眉,“前夫哥還是厲害啊,他和你說的?” 紀月抿著嘴笑了,也不答話。 趙之望豎了個大拇指,“那還是我妹子更厲害一點,沒想到,離婚了,前夫哥到也不避嫌了。” “供應商的事,我來搞定。你千萬要把專家組名單摸出來。” 紀月整個人放松地靠在沙發上,口氣也帶幾分戲謔,“老趙你真好意思啊。” 趙之望也不生氣,“這吃官司的事,怎么能我一個人包圓了。” 他剛說完,紀月便坐直了身體,一臉正色厲聲回他,“話先說在前面,我不會把梁辀拖下水的。” 趙之望揮揮手,“過幾天,我組個局,請業主吃飯。”他看到紀月臉上笑容收了下去,“你不想去就別去了,我知道有個老流氓在。” 上次趙之望招待他們數改項目組,里面有個負責大數據的科長,吃飯的時候一直色瞇瞇地盯著紀月。 那頓飯趙之望吃得是心驚rou跳,他深怕紀月當場撂挑子,又怕這老流氓動了手,他這頭也不好收場。 回來的時候,他賠笑了一路。他知道紀月離婚的時候,梁辀凈身出了戶。四年前,紀月還會為了錢做出搞假賽弄博彩的事,四年里,山水輪流。 趙之望喜歡八卦,他曾經試探地問紀月,梁辀到底分了多少錢給你。紀月懶得理他,回了句,“他一個大學老師,能有多少錢。” 趙之望哼了一聲,他才不信,滿嘴鬼話。那時候紀月在北京分公司,她一個月房租補貼5k,梁辀又住在師范大學的人才公寓。知道后,趙之望特地致電關心她上班方不方便,房子租得怎么樣,結果梁辀轉頭就在西二旗附近買了個學區房。 想到這,趙之望摸摸鼻子,尷尬地笑笑,“回頭我請前夫哥出來吃個飯,你不想來就別來,私人聚聚。” 紀月笑笑,不反對也不同意,他們又接下去說供應商的事。 簡單來說,就是趙之望準備串標。20億項目太大,如果走以前的路子做圍標,cao作難度太大了,一不小心就會被舉報廢標。 如果憑業主的關系硬拿標,也很難,因為屆時專家人數會很多,就算是讓梁辀寫技術標,他都不能保證能把分控在10分以內,更何況屆時都是大廠來競標,無論技術資質,還是項目資質上,大家實力差距不大。 所以最簡單粗暴的路子,就是聯合3家供應商一起進行串標,然后得到專家名單,再一個一個進行突破,最后在交易中心開標時,其實早已內定完成了。 為什么說粗暴,因為這就是最簡單的路子,叁家心照不宣,中標之后分豬rou,只是一個不小心就要負刑事責任,誰都不想出這個頭,但是趙之望藝高人膽大,想贏家通吃。 紀月站起來剝開百葉窗,窗外對著的是集團的另一棟樓,她透過玻璃幕墻看到里面人來人往,“老趙,標書出問題,第二次了。”說完,她回頭看著他,“你還記得嗎?第二次了。” 趙之望頓了一下,過了一會,反而笑了起來,“怪不得當年李廣志死活都斗不過你,你全身而退還能擺他一道。” 他揮揮手,“到時候,你給人家留點體面啊。” 紀月從趙之望辦公室出來,四部電梯都停在30樓,她等了一會,便有些不耐煩了。趙之望的辦公室單獨在一個樓層,她的高跟鞋踩在地磚上,在空蕩的走廊里發出一聲聲回響。 莫奇抓住她的手時,她卻不怎么驚訝,他拉著她,躲在半掩上的防火門后面。現在,她靠在墻上,正好被他遮在陰影中。 “這是要被追究刑事責任的。”兩個人太近了,近得能聽到他的呼吸,能聽到他亂跳的心,聽得到他慌亂的口氣。 莫奇也不知道為什么,他明明可以假裝不在意,可是他卻做不到,他又明明知道紀月跟狐貍一樣狡猾。 他低頭看到她輕顫的睫毛,然后是鼻子,最后是他親過無數次的唇。他嘆了口氣,又加了一句,這一回,語氣也不經意間放柔了,像是講道理,又像是哄她,“趙之望野心大,你就一個打工的,為了他不值得。” “我以前又不是沒干過?” 他被她一句話氣到,眉頭皺在一起,微瞇著眼睛,盯著眼前的女人,然后咬著牙說,“紀月,你別不知好歹。” 過了一會他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紀月的脾氣,平復一下情緒,繼續低聲說道,口氣中是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柔情蜜意,“你自己知道,這和以前一樣嗎?多少人盯著這個項目。” “莫奇啊,你是在關心我嗎?”她抬頭,似笑非笑。 “紀月你……” 他話沒說完,有人從連廊經過,看到他,打了聲招呼,“莫總,躲這里抽煙呢。” 集團整棟樓都禁煙,天氣好的時候,他們會去樓下抽。現在雖已入春,但是辦公區暖氣開得足,誰都不想穿著單衣出去挨凍,于是大家各自找地方躲著。 他轉過身,把紀月遮在身后,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煙。來人似乎也沒有離開的意思,隔著半掩的防火門,莫奇把煙盒遞過去,他索性換了個姿勢,靠在門上,順勢把身后擋得嚴嚴實實。 看得出,兩個人也不熟,點完煙后,竟然無人說話。紀月覺得好笑,她墊起腳想去看看是誰。莫奇聽到她的衣服摩擦墻面的聲音,咳了一聲。“你們最近忙什么?” “春季賽開幕式啊。” 紀月挑挑眉,原來是老東家。 “對了,紀老板現在和你同事了吧。”莫奇沒有說話,他敷衍地笑笑,低頭去看手里忽明忽暗的火星。 “你也知道的,我們李總和紀老板不對盤。現在什么事都要壓她一頭,可苦了我們。” 紀月樂了,她最愛聽這些,斗了那么多年,最后她在數字事業部了,還不忘算計李廣志一把。她輕輕地扯扯莫奇的衣袖,想讓他再多問點,可是莫奇卻不理她,于是她又扯了一下。 他低頭,掩去自己嘴角的弧度,他能想象她現在的樣子。就像年會那天晚上,她和趙之望湊在一起說八卦時那樣生動。她平時總是端著,一旦露出狡黠的一面,整個人便立刻活靈活現起來。 紀月覺得他怎么不接自己的茬,她又去扯了一下衣袖。突然間,整個手被他反手抓住,他把她的柔夷緊緊握在手心里,她的手微涼,被他火熱的掌心包裹,和以前無數次交握一樣。他突然間心情舒暢,笑著說,“李廣志斗不過紀月,終究是他自己無能,他還意識不到嗎?” 來人也笑了起來,“紀老板能撈出幾百萬還能全身而退,光這點就吊錘老李了。老李的水平,也就只會卷下面的人給Bobby看。” 作者: 梁老師在主線里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