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孤獨的靈魂
快到年關將近的時候,申市路上就安靜起來,冷冷清清,人很少,車也很少。顧景和老家在中部一個省會城市,從項目上回來之后,就要回老家過年了,紀月開車送他去機場,顧景和顯得有點低沉,紀月伸手摸摸他的頭,笑著問他,“怎么了啊,顧景和同學。” “jiejie,感覺我們很久不見了。”他口氣里有些委屈。 “這不是今天見了嗎?” “不太一樣。”他覺得紀月最近比之前忙多了,雖然之前紀月也很忙,他突然想到一句話,“如果一個人愛你,你會得到她最珍貴的東西,不是錢,而是時間。” 到機場后,地下車位都停滿了,他們只能開上送客平臺,即停即走。顧景和從后備箱里拿出行李,紀月抱住他,抬頭親了他一下,剛想退開,顧景和按住他的頭,把親啄變成深吻,她圈住他的腰,“過完年就不忙了。快點走吧,這邊不讓多停。” 紀月也不是申市人,她的老家就在申市邊上一個叁線城市底下的一個小鎮。狹小、普通且無名,與這幾年搞古鎮旅游的地方沒有任何區別。經濟和時間在那邊似乎都走的很慢,原來外婆在的時候,紀月回去的還多一點,外婆走后,她上一次回老家,還是和梁辀去辦離婚手續的時候。 不想回去,也不想見到梁辀,但是黎雯和她分析,不如快刀斬亂麻,讓她媽斷了復婚的念頭,紀月琢磨了幾天,覺得黎雯難得靠譜一次。 宋霽輝也問過紀月過年的打算,紀月只是說回老家,他便不再詢問,紀月喜歡他的分寸感,即使他們兩個現在關系不同,他也從未拿過往的細節刺探她的生活。宋霽輝家就在隔壁浙市,開車回去也就2個多小時,所以他一直陪到年二十九才回家。 年叁十當天,紀月隨便吃了點,在家里開始看電影,一口氣看到晚上11點多。公司群里開始at她發紅包,她才發現已經那么晚了,隨便發了幾個紅包,下面跟著一排“紀老板大氣”的回復。等到快12點的時候,她給顧景和也發了個紅包,顧景和說在帶朋友打游戲,給她連發了幾張戰績截圖,紀月看著也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而一到12點,宋霽輝給她發微信拜年,“早晚重歡聚,羈離各長成。”,原文上面兩句寫著想念兄妹,夜不能寐,他偏偏只發最后兩句給紀月,紀月修養不夠還得查百度,這是屬于宋霽輝風格的悶sao。 兩年多沒有回去,紀月把車停在小區門口的路邊。還是老樣子,建于80年代的筒子樓,發黃的外墻,斑駁的走廊,堆滿了兩邊住戶的雜物,本已是昏暗的走廊,顯得更加擁擠破舊,偶發出刺鼻的氣味,每個路過人都忍不住掩起口鼻,快速通過。 紀月在這破敗的樓前見到梁辀,他還是老樣子,一頭利落的短發,沖鋒衣的拉鏈隨意敞開著,袖口挽了起來,露出小麥色皮膚和肌rou線條,雙肩包單肩背著,背包的那只手插在登山褲的口袋里,另一一只手夾著香煙,他在煙霧繚繞中抬起頭,棱角分明的臉龐,透著冷峻,看到紀月來了,于是把煙滅了,扔進腳邊的垃圾桶。 “來了?” “嗯。”紀月從他身邊穿過,腳步沒有停留,徑直朝這昏暗的樓梯走去。 梁辀清了清嗓子,也抬腳跟了上去。 走到叁樓的時候,下來一個約莫60多歲的鄰居,她看到紀月很詫異,開口道,“月月回來啦,老多時間沒看到你了。”紀月點點頭,微微側身,讓鄰居先下,鄰居在樓梯上轉了個彎,看到后面陰影里跟著的梁辀,扯著嗓門說,“紀大媽,你們家毛腳今天也來了啊,難得的難得的。” 紀月敲了敲門,門從里面打開,紀母看到是她,臉拉了下來,“怎么就你一個,梁辀呢?”紀月對她的態度早已麻木,她自顧自的走進房內,梁辀在后面走了進來。紀母看到他來了,臉上頓時掛滿了笑容,親切的拉他進來。紀月在桌子前坐下,捋了捋裙子的下擺,嘴上勾起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家還是老樣子,四周墻面斑斑駁駁,露出里面白色的墻皮,深色的地板分不出是油污還是顏色,客廳吊燈換成最新的led燈,燈的亮度太好,把這殘破的房間照的亮亮堂堂,反而顯出一種不合時宜的滑稽感。客廳中間的桌子上擺滿了菜,紀月掃了一眼,基本都是梁辀愛吃的東西,她勾勾唇,繼續低頭擺弄裙子的下擺。 紀母招呼梁辀坐下,梁辀看到熟悉的房間,熟悉的人,還有她不言不語的樣子,心里一時也涌出復雜的思緒。桌子上,紀月面前擺了盤清炒土豆絲,梁辀下意識地看向紀月,他看到她抿著嘴唇,一句話都沒說,只和他對視了一眼,然后嘴角上掛出諷刺的笑容。紀月心想,連梁辀都還記得她不吃土豆,自己媽到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