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老攻的懸賞(反骨) 第2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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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去過很多戰友,他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了昨天還在一起喝酒聊天的人,隨口一句“再會”就成了訣別。 他以為自己能接受江住的死,只是需要時間來消化罷了,可事實卻是他陷了進去,日復一日沉在沒能救下那人的自責里。 在他不知多少次從高處俯視地面時,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出了問題,碰巧那時他拿到了一份關于某個知名心理學家的資料,于是他親上武當山,拜訪了陳師靈。 對方特殊的心理療法他聞所未聞,雖然暫時還沒有數據支持陳師靈的推論,凱爾卻很樂意成為他的第一個患者。 在治療的過程中,凱爾學得了這種心理療法,后來也成功誘導姜懲想起了早被遺忘的舊案細節。 在接下來的幾年里,他遵循江住最后的囑托,暗中保護著他的弟弟江倦,可事實上,他卻因愧對江倦而不敢面對他。 江住生前的最后一個請求是希望將他的筆記本轉交到弟弟手里,凱爾答應了,卻在之后的十余年間都沒有履行自己的承諾。 原因有很多,借口是那本被血染透的筆記本里記述著江住在生命最后所經歷的一切,江倦的精神狀態一直不穩定,這樣的遺物交到他手里一定會讓他崩潰的。 的確是有這個原因不假,但真正的理由是,他舍不得了。 他怎么舍得把那本江住親筆寫著“阿倦,我知道他對我的感情,可我卻不敢做出回應,他是個很好的人,不應該為了一時沖動把后半生絆在我身上,我也沒有這樣的信心和勇氣……”的日記交還給他的弟弟? 江住知道的,他一直都明白,只是他不敢走出那一步罷了,他所背負的家仇血恨,他肩上身為長子的責任都注定了他無法去放肆追求自己的感情,他不得不讓自己變得理智,直到訣別時都在對凱爾道歉。 上帝無比殘忍地給了凱爾實現他愿望的機會,讓江住以這種方式刻骨銘心地存在于他的腦海里,自此之后,再容不得任何人踏入他的世界。 緊繃的十年的情緒再次崩塌,凱爾抱著冰冷的墓碑,哭得那么絕望。 “阿住,別討厭我,我只是……想再抱抱你。” 頭頂忽然出現了一把大傘,將渾身濕淋淋的凱爾和墓碑一起遮了進去。 回過頭去,那似曾相識的身影近在咫尺。 江倦從未見過這樣的凱爾,在他心里,凱爾永遠樂觀可靠,充滿活力,很少會有這樣無助又脆弱的時候。 凱爾抬起紅腫的眼望著江倦,后者覺得,他現在應該是不想見到自己的,可他又覺得自己應該來給凱爾送一把傘。 凱爾凝視著他,那灼熱而傷感的目光好似能深入肺腑。 兩人沉默著,誰都沒有開口。 不知多久,頹然的凱爾才站起身來,撫著江倦的雙肩,輕輕抱了他一下。 “蕭說的對,你們兄弟不像,其實一眼就能看出差別……” “你還好嗎?”江倦憂心忡忡地看著他。 “還好,情緒積壓久了,總得想辦法發泄一下,不然要憋壞了。”凱爾嘆了口氣,背過臉去抹掉了眼角的淚光,聲音依舊平靜,“蕭呢,沒跟你一起嗎?” “他在停車,等下就來。” 江倦等了許久都不見他有開口的意思,于是說明了來意:“凱爾,迭戈的案子判了,對他來說就是無期。很多國家都廢除了死刑,這是能為他爭取到的最嚴酷的刑罰了。” 凱爾有些愕然,此前他為調查是誰害死了江住也努力了很多年,奈何這人在“17”的庇護下藏了太久,一直變換身份,直到幾年前才安定下來。 他怎么想不到,這樣一個被icpo通緝,被他滿世界搜尋的人,竟然有膽量站在聚光燈下,成了萬眾矚目的明星。 看江倦現在的狀態,凱爾拿不準是怎樣的結果,小心翼翼地問:“你……接受嗎?” “那是法律給他的制裁,質疑這個結果就是在質疑法律的權威。”江倦對凱爾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像我這種法外狂徒,就算親手報仇你也不會覺得意外,對吧?” 凱爾也笑了笑,“在島上的時候,我真有點兒害怕你太激動,弄死了他。他的命倒是不值錢,卻不值得臟了你的手。” “如果沒有蕭始攔著我,我一定會的。”江倦垂下眼眸,吁了口氣,“好在有他,我想明白了很多事,哥哥拼死為我換來的人生不應該葬送在這種人身上,還有……我想起了自己入警時的誓言,我的天職就是捍衛法律的尊嚴,又怎么能去踐踏它呢?如果哥哥還在,看到我做那樣的傻事一定會寒心的。” 凱爾回眸望著江住的墓碑,欣慰地笑了笑,“阿住,看到你弟弟現在的樣子了嗎,他很優秀,心態很好,身邊也有人相陪,不再是伶仃一人,你可以放心了。” 雨停了,江倦收了傘,陽光映照下,空中現出一道彩虹。 兩人相視一笑。 就在這雨后的晴空下,蕭始手里捧著花束,朝他們緩緩走來。 凱爾的笑容漸漸淡去了,那些墜在他心頭的沉重情緒從來沒有消弭,只是現在的他疲于用笑容偽裝,所以毫無保留地將最真實的模樣表現了出來。 “之后有什么打算嗎?”江倦問他。 凱爾搖搖頭,“習慣了刀尖舔血的日子,我已經很難融入正常的社會了,接下來還是會繼續為東家謀事,輾轉世界各地。不過你放心……”他摟住江倦,輕輕在他面頰上吻了吻,“我會及時報平安的,也盡量每次任務結束之后都回來看看你們。” 這是凱爾早已習慣,且不想改變的生活方式,江倦也不能反對,點點頭道:“要保護好自己。” 他想起了什么,從領口里抽出一條護身符,交在了凱爾手里。 “這是哥哥留給我的,里面是我家老宅的鑰匙,我想他把這個留給我是希望我未來不管走多遠都能找到回家的路。現在我把他給你,也是希望你能記得,這里永遠是你的家。” 凱爾想說這東西太貴重,承載著江住對弟弟的祝福,也是那人為數不多的遺物,世上再無替代品,他拿不起。 可他卻說不出拒絕的話,他心里明明是想要的。 江倦把護身符掛在他頸子上,“你好像還有什么話想對我說。” “有個不情之請。”凱爾轉身幾步走遠,指了指附近一棵依山傍水而生的巨樹,“我死后想葬在那里,不需要為我立碑,不需要告訴任何人那里埋著誰,只要讓我長眠在能望見他的地方,就夠了。” 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的明天還會不會到來,所以總是在不經意間留下遺言。 江倦并不意外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卻覺著那尚未出口的話凝在舌尖,說不出,也咽不下。 他回頭望向蕭始,那人對他搖了搖頭。 江倦嘆道:“在他身邊吧,靠得近些,都不會冷。我想哥哥在最后是有遺憾的,這其中也包括你,你們都需要一個釋然的機會。” 凱爾的眼眶又熱了起來,扭過頭去,待情緒平復了,才沙啞地道出一聲:“謝謝……” 后來凱爾離開雁息,輾轉去了很多國家,見過了不同的風土人情。 他會在沙特的漠土與熱情的姑娘共舞,也會在西伯利亞的寒冬捧著僅有的一支蠟燭,在黑暗中對著微光祈禱。 他曾立于榮耀之巔,也曾距死神僅有一步之遙。 在徘徊于生死線時,他緊握著護身符里的那枚鑰匙,一遍遍告訴自己,他的歸處不在這里,他絕不能死在這種沒人知曉的地方,白白浪費與那人共眠的機會。 他堅信,江住只是停在了昨天,他們一定會在明天相遇。 他在執行的任務中再次遇到了梁明華,原本希塞爾島上被牽扯進獵場的人都在國安和icpo的控制下,梁明華和他的副手卻趁機逃脫了,這其中的緣由不難猜測。 梁明華告訴他,自己已與國安和icpo達成協議,繼續留在金三角監控各個犯罪集團的動向,及時將情報傳遞給兩方,便于日后警方的行動和部署,竭盡全力減少各方損失。 “17”瓦解后,不少強勢的犯罪集團崛起,警方需要一個能與他們里應外合的靠譜的組織。 上面在經過商討后決定給梁明華這個將功補過的機會,雖然他身上的污點沒能洗清,但他的立場卻是堅定且毋庸置疑的,擁有這樣強大的同盟對警方來說也是件好事。 梁明華依然愧對兩個因他一念之差被互換了命運的孩子和被他的自作主張傷害的姜懲,希望凱爾能幫忙彌補他內心的虧欠,而凱爾卻說:“人的遺憾無法假借他人之手,梁,痛苦了這么多年,給自己一個機會吧。” 這也是他在漫長的時間中學到的真理。 半年之后,凱爾再次回了雁息,落地便馬不停蹄地去了雁息市局,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位故人。 剛午休睡醒的秦數理著亂毛從辦公室走出來,正遇上了凱爾。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尷尬地移開了目光。 凱爾輕咳一聲,說:“有些話那時沒來得及跟你說,現在說……” “晚了。”秦數打斷了他,又有些遲疑地否認了自己的前半句話:“……也不算晚,只是沒什么必要而已……我們都心知肚明的。” “那,這段日子過得還好嗎?” “好的不得了。” “去看過他嗎?” “偷偷去過,沒人知道。”秦數欲言又止,到底還是咽下了那些不該出口的話,對凱爾笑笑,“我還有事,先去忙了,有空的話……來我家喝酒吧。”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也行,去我家吧。不過在那之前——”秦數轉身便走,朝身后擺了擺手,“一起去看看他吧。” 他走后,凱爾離老遠就聽到那位腳踏幾條船,拿著好幾份工資的法醫顧問亂嚎:“江——二——!!你們誰看見我媳婦兒去哪兒了!!” 姜懲冷嘲熱諷:“自己的媳婦兒都找不著,還好意思鬼叫。” 宋玉祗也不吝嗇地翻了他一個白眼,“光今天就丟了三次了,要不你給江哥配個有gps的項圈算了。” 蕭始一拍大腿,“這個辦法好!” 姜懲:“……” 宋玉祗:“……” 饑腸轆轆的白餃餃嗑完了cp的糖,美滋滋地捧著泡面盒沖進了辦公室,剛鉆進桌底,就碰上了一雙無辜的眼睛。 江倦端著外賣盒,正吸著酸辣粉,不情不愿地往旁邊稍微挪動了一下,給她騰出了點位置。 白餃餃:“……” 小女警捋直了舌頭:“您……這個……咳!” “噓……安靜吃飯,別出聲。” 凱爾覺著好笑,這小子怕是被蕭始管煩了,忍不住嘴饞才跑出來的。 他好奇那認認真真拿著手機嗦粉的江倦在看什么,連帶著旁邊的小丫頭都面紅耳赤的,索性上前一把搶了他的手機。 “@#¥%……” 那人含含糊糊地不知說了些什么。 凱爾掃一眼屏幕,直接愣住了。 誰能想到,他居然能用偷拍蕭始睡覺的視頻下飯!! 凱爾:“……” 江倦:“……” 白餃餃:“……” 江倦淡定地喝了口湯,放下碗從桌子底下鉆了出來,“怎樣才能讓你守口如瓶?” 凱爾也很坦誠,“我大概忍不住……” “那我只能滅口了。” 說著江倦擼袖子就要動手,凱爾怪叫道:“注意點兒!你現在穿的可是警服,你真要這么揍我嗎!!” “誰管穿什么……” 眼看江倦拳頭都掄起來了,凱爾也做好了被暴打的準備,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