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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老攻的懸賞(反骨) 第82節

    ……還牽過去?

    蔣儀探頭往蕭始那邊湊了湊,就見對方從身后拎出來個白花花毛乎乎的東西,撲騰著的翅膀在他臉上扇了幾個來回,還帶著一股子腥臭,迎面對上的就是一雙發紅又無神的眼睛。

    蕭始掐脖拎著那只一早去縣城買來的大鵝,把要咬人的血盆大口頂在了蔣儀面前。

    “本來是想買點兒水果的,但是鄉下也不缺這些,還不如來點兒實在的。這個怎么樣?你是打算養著看門還是燉了?我有點兒……”他吸溜一聲擦了擦口水,“……饞。”

    江倦憋著笑,傷口都快裂了。

    誰能知道這家伙是因為聽說他要來拜訪蔣儀,大早上起來開車去縣城想著借條狗來用童年陰影嚇唬人,結果狗沒找著,只能臨時抓了只鵝,效果倒還不錯,蔣儀這欺軟怕硬的慫貨這么多年都沒變。

    蔣儀連滾帶爬地回了家,兩人跟在他身后慢慢走著,到了地方蕭始便拿繩子把鵝拴在了門口,鬼子進村一樣敲了敲門。

    “蔣律,犟驢?你再不出來,我可就自己進去了啊,這鄉里鄉親都能聽見,影響是不是不太好?”

    那倒霉律師只能哭喪著臉把門推開一條縫,哆哆嗦嗦威脅著站在院外研究著是踹門方便還是翻墻省勁的蕭始:“……私、私闖民宅犯犯犯犯法,勸你們別別別……”

    “喲呵,長能耐了,還學會警告了。你知不知道是誰救了你一命啊,要是沒有他,你現在可能還蹲大牢呢,沒準兒已經端盒了。”

    蕭始浮夸地比劃了一下,“要不是好心的老鄉,你可能已經成了李蘅的刀下鬼了。”

    提到李蘅這個名字,蔣儀打了個哆嗦,怯怯看向江倦,又不敢直視他,縮著脖子嘰歪半天。

    “啊……?難道幫我的人是……是……他怎么也當警察了?”

    江倦覺著蔣儀生咽下去的后半句話就是:這殺千刀的王八蛋不去要飯真可惜了。

    蔣儀礙著yin威,只能硬著頭皮把人請進家門。

    相比起破敗荒涼跟鬼屋有的比的江家老宅,蔣家在過去的二十多年里翻新多次,也擴出了兩座三層小樓,在村子里算是很氣派的宅院了,怪不得有人眼紅。

    江倦沒話找話:“你父母呢?”

    “走,走親戚去了。”蔣儀咽了口唾沫,請兩人進了客廳,像只耗子似的鉆進了廚房,好半天才磨磨蹭蹭端出來兩聽王老吉。

    “……茶沒泡好,你們就喝,喝這個吧。”

    江倦又問:“你做律師這么多年,怎么落下個口吃的毛病?”

    蔣儀嘟囔了一聲,他沒聽清。

    蕭始幫他翻譯:“他說嚇的。”

    “誰嚇你,我?”

    看他眼刀都飛了過來,蔣儀哪敢說是,趕緊搖了搖頭,“喝,喝酒……淹了之后就嚇磕磕磕磕巴了,大夫說得……得,得緩。”

    他找了個離兩人最遠的位置坐了下來,還時不時順著窗戶往外看一眼守門的大鵝,急不可耐地想要送客,又不敢亂說話。

    江倦很給他面子,用紙巾擦干凈飲料罐口,便起開喝了一口。

    蕭始提醒他:“少喝點兒,涼茶太寒,不適合體寒的人。”

    “體寒能怎么著?”

    “痛經,月經不調,不孕,還有生孩子遭罪。”

    江倦:“……”

    蔣儀:“……”

    江倦剜他一眼,“這幾條和我有半毛錢關系嗎?”

    果然跟蕭始這種人不能說太多話,容易讓自己腦溢血。

    深知這一點的江倦又看向了蔣儀,后者覺著后背一涼,又緊張起來。

    “你慌什么,我又不吃人。我就是來問你幾件事,說完就走,不揍你。”

    “你……您說。”蔣儀不安地抖著腿。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蔣儀艱難地發著音:“三,三周前,差、差不多。出事以,以后,磕巴這個毛毛……毛病一直沒好,就請、請了幾天假,不然我……我這樣也沒法上法、法庭。”

    蕭始心道光是聽你說話就能把委托人急到白頭,法官都忍不住掄凳子。

    “回來的時候有沒有聽說什么怪事?”

    “怪事?”蔣儀擠了下眼睛,“怪事海……海了去了,這破,破地方自從之前弄、弄死個包工頭以后就,就沒人惦記了,最近突突、突然又說要收地皮,還要查房、房產歸屬,這破地兒山高皇……皇帝遠,就跟太、太平天國似的,遍地是大王,短暫又輝煌,各、各家都是占、占山為王,哪有什么證啊,真正合法的地就、就那么一點兒,那些村民心里有,有落差,也不恨……恨算是大戶的我們家了,天天攛、攛掇我爸跟他們一起鬧事。”

    他心里對此事不滿已久,這次回來發現自己爹媽跟那群以為靠不講理就能賺錢的愚蠢村民混在一起,生怕他們再鬧出什么事,干脆找了個理由把兩人都打發去親戚家了,消停一陣子再回來,沒準就變天了。

    “除了這個呢?有沒有什么關于我家的傳聞。”江倦問。

    蔣儀打了個冷顫,“你……你家……”

    這次不是結巴,他是真害怕。

    蕭始挑著一邊的眉毛,饒有興味等著他的回答,順手搶走了江倦再次遞到嘴邊的涼茶。

    “你家鬧……鬧鬼。”

    江倦:“……”

    蕭始:“……”

    兩人的表情都很精彩,前者是覺著有趣,而后者則不動聲色打了個激靈。

    江倦瞥了蕭始一眼:“你害怕?”

    “我覺得他可能更怕點兒。”蕭始顧左右而言他,很不地道地指向了蔣儀。

    江倦又問:“怎么個鬧法,鬧的是什么鬼?”

    蔣儀都快縮成了一團,“那誰知道,村,村里都傳,說我家沒、沒看好你家的祖墳,你們家祖、祖宗怪罪,把你……”

    “嗯?把我什么?”

    “把、把你爸給放出來了,禍害村里人……”他覺得說了這話自己免不了被一頓毒打,忙又補充:“這個不不不不是我說的!我們家給你們家守墓這么多、多年,從來都沒不敬過!”

    江倦“嗯哼”一聲,表示自己接受了這個說法,之后又閑扯了幾句便離開了蔣家,臨走時還囑咐蔣儀要好生照顧那只大鵝,等什么時候饞了再來他家蹭飯。

    “主要是覺著我們三個里就沒人有把大鵝燉好吃的手藝,要是蔣家媽在家就好了,小時候她經常往我家送些饅頭花卷,說是做多了吃不了,其實就是上貢。”

    江倦出了門就往蔣家院外那片后山走,“走吧,去給我家祖墳灑掃。”

    蕭始頓了下腳步,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褲兜,“就一只鵝還掛蔣家門上了,空著手掃墓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那里也沒真的葬著什么人,很久以前我就把墳遷走了。”

    江倦帶著蕭始到了那片空地,看得出來蔣家確實很用心地維護著江家祖墳,在江倦離開后的日子依舊奉著貢品,還在周圍栽了綠植,如今已有成蔭之勢。

    此時正值早春,枝頭也冒了點點新綠,等春雨潤澤過后,這里就是郁郁青青的一片了。

    江倦不禁感慨:“真好啊,有人一直惦記著他們,要是我死了以后也能埋在這種地方,偶爾有人能來看看我就好了。”

    他察覺到蕭始張口有話想說,及時給他堵了回去,“不要你,看到你只會給我添堵。”

    蕭始被他的嘴硬逗笑了,“我不來看你,我跟你埋一起。”

    “還是算了,都說禍害留千年,你少說還有九百來年好活,日后別來糟蹋我。我要是找到合適的地方埋骨,絕對不告訴你在哪兒,你要是有心找我,就讓你悔到死。你要是不找……也就不找了,我才不稀罕。”

    他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忽被溫熱的掌心牽住了手,隨后那人炙熱的胸膛貼上了他的背脊。

    “別讓我找不見你,我會害怕的……”

    蕭始的嗓音悶在他肩頭,不是很真切,卻足以讓他聽清每一個字。

    “你是該害怕。”

    江倦怔怔地盯著眼前的墓碑,看著上面鐫刻的名字,仿佛被一記重錘撞在了心上。

    “我以前也很害怕至死孑然一身,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所以,要是以后你真的找不著人陪你葬在一處……就睡在我旁邊吧。”

    都在一起睡了這么久,我其實……也沒那么嫌棄你。

    第109章 替代

    江家祖墳的舊址就在距離蔣家大院二百米外靠近后山的一片空地, 早些年那里還是一片荒地,平時少有人來往,還立著座孤墳, 旁人見了都覺著晦氣, 只有江住偶爾會帶著弟弟跑來看看。

    后來父親過世, 他們舉家搬到另一個城市, 直到母親過世后才回來,沒想到這片荒地在蔣家的看顧下已經模樣大改。

    所以江倦心里對蔣家還是感激的,在發現蔣儀涉案時,也力所能及地照顧了他。

    蕭始見他半天都沒說話, 便主動上前去擦拭墓碑, 卻被江倦阻止了, “看看就好, 不用麻煩。”

    “啊?”

    “反正都是空墓,里面沒埋人。早幾年我就把祖墳遷走了, 現在就是留個碑文給人憑吊,心意到了就行, 不用真動情。”

    江倦也只是象征性地在四座墳包上添了把土。

    “早些年我爸犧牲后被葬在長寧的烈士陵園, 我覺著挺諷刺的,他一直痛恨那里, 到最后卻還是免不了長眠在那兒,面對那些只會給他添堵的人。你說每年清明例行灑掃的時候, 那些害死他的人隔著墓碑跟他對望, 陰陽相隔的兩邊人心里會想什么呢?”

    蕭始聞及此言, 心頭漾開苦澀。

    他問:“他現在還在那里嗎?”

    “沒有, 我媽走的時候, 我哥用希望他們夫妻合葬的理由把我爸的骨灰遷了出來, 跟我媽一起埋在這兒了。后來我哥也走了,我又遷了一次墳,把他們,還有早年葬在這里的舅舅一起葬去了雁息。那里是我媽的老家,外公外婆也都在那兒,算是真正的家族墓地。到現在也有很多年了。”

    在蔣家的守護下,碑前供品還都是新鮮的,墳上也不見半根野草,這讓江倦心生感慨,“可惜了,今天沒見著我想見的人。”

    蕭始蹲在他身邊,對著那幾座墓碑拜了拜,“你想見誰?”

    “今天拜訪蔣家,可不是因為我在這村子里只認識蔣儀,就算沒逮著他,我也會去他家的。”

    江倦回眸望了一眼,從這里能看到蔣家大宅的三層小樓,相信在那房子里,這邊的情形也一定看得很清楚。

    江倦問:“你說什么人會住在墳地旁,還把臥室客廳這些主要的房間窗子開在一眼就能看見墳地的方向呢?”

    蕭始也回頭看了一會兒,認出正對的小樓正是蔣儀剛剛會客的那幢。

    他還趁著上洗手間的工夫瞄了幾眼,順帶問了一嘴,得知主臥次臥都在頂樓,只有客房和庫房在東西兩座小樓,這一點確實奇怪。

    “真的好像是在守著什么。”

    “看,不是我一個人這么想。”江倦拍拍手上的土,坐在了石凳上,“我不覺著這一家三口真會因為當初我哥一句唬人的鬼話就給我們守墓這么多年,本來今天是想見蔣儀的父親,好好把話問清楚的,可是不巧,他老人家不在。搞不好是聽說我回來了,怕我找上門才先一步走了。”

    他能覺著蔣父知情,一定是有原因的,而且以他的性格,在登門前一定會先在心中勾勒出個大概的輪廓,與其說面談是為了詢問,倒不如說是求證。

    蕭始耐心地問:“為什么你會覺著蔣家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