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我狂戀 第1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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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枝閉眼,羞惱又緊張, 心臟忍不住加快狂跳。 那天離得很近。 被少年緊緊捂住嘴巴止住咳嗽時,她口腔里還有未化開的草莓糖漬,收回時,好像沾染在他的掌心,還有自己的……唔。 鞋子里的腳趾忍不住收緊,女孩驟然抿唇,下了課她一下子趴在桌上,把頭埋在翻開的書本下,長長輕輕地呼了一口氣。 總感覺…… 好羞恥…… 亂七八糟想著的時候忽然桌角被人輕輕踢了一下,“誰啊——”友枝扭頭,心臟差點驟停,直起身子。 祁凜單手插兜隨意站在她面前,“在干什么。” “沒干什么。”她移開視線,臉頰微熱, 不看他。 這個人怎么一點都不害羞的……她忍不住腹誹著。 少年看著她飄紅的臉頰,挑了挑眉, 然后隨意說: “跟我去個地方。” 坐在祁凜騎的單車后座上十五分鐘, 友枝來到鎮子邊上的那一大片金黃色的稻田的附近。 糧食接近收完,天龍里的水已經排完干涸了, 稻田上面,每隔著幾步就壘著一塊金黃的方型稻草垛,還有一小片未收的稻穗, 在微寒的清風里搖擺。 單車在一塊空地上堪堪停住, 隨后祁凜扭頭, 對少女說:“到了。” 她松開抱著他腰的手,輕輕巧巧地跳了下來,隨后友枝抬頭,看著眼前曠遠的一望無際的金黃色稻田,還有其上晴朗的日光。 清涼的長風把地上落木葉子吹起,她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一口,睜開眼,只覺得心曠神怡。 她上次跟著他來這里,好像還沒有這么好看。 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稻田的前面不遠就是鄰鎮的一個小集市,聽到沉悶的柴油車引擎響后,友枝抬頭看去。 就見從那條窄窄的土路上,戴著草帽的鎮民緩緩開過來一輛轟隆作響的“狗騎兔子”。 這種車在津北郊區的鎮上經常看到。 等他他把車開近了,友枝看到這輛農用柴油三輪車的露天后備箱的列柜里插滿了五彩斑斕的“蜈蚣”“孔雀”“齊天大圣”還有“花蝴蝶” 友枝見狀,眼睛頓時一亮。 “是風箏,誒,我要放。” 她說著走前一步,朝那個開車的鎮民招了招手,揚聲說:“大叔,您稍微停一下,我挑挑風箏。” 車停了,走過去,女孩的手指在風箏桶里輕輕吧啦著,仔細挑揀著自己覺得好看的風箏圖案。 少年在旁邊看著,見友枝一臉興致勃勃,忍不住笑她,“幼稚鬼。” 友枝朝他吐了下舌頭,左挑右挑,最后挑出一個有著長尾巴、顏色火紅斑斕的金魚錦鯉,覺得很不錯。 “這個多少錢?”她問。 “20。” 她看了看,隨后掏出手機,打開正要付錢,“叔叔你開一下收款碼。” 鎮民聞言,很憨厚地撓了撓頭,“我趕了一天集,現在手機沒電了,那啥,你有現金嗎?” 友枝僵住。 ……她沒有帶零錢。 旁邊伸過來一只手,友枝詫異抬頭。 祁凜掏出硬幣付給他,“狗騎兔子”轟隆隆地開走,友枝站在原地捏著漂亮風箏,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說:“我回去把錢還給你。” 少年神色淡然,“不用,回去請我喝奶茶吧。” 她輕輕哦了一聲,隨后把風箏外面包裹的一層塑料膜解開,隨后站到風大的地方,捏著風箏線倒了好幾下,準備把它放開。 …… …… 折騰了好幾分鐘。 她額頭開始冒汗。 ……? 怎么,這風箏飛不上去。 友枝扽著長長的線,助跑,抬胳膊,好容易把風箏飛起來,結果不到一會就又栽倒了下來,重復兩三次,大紅錦鯉搖搖晃晃,時不時一頭倒在地上“吃土“。 桿上纏繞的風箏線越來越少,線落了一地,女孩一下一下拽著,結果她越倒線,風箏就越起不來。 友枝有點著急,纖長的指尖扯著風箏線,她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發,原本放風箏的興奮感也被澆滅了大半:“怎么回事……” 祁凜一直站在旁邊,抱臂靜靜地看著她。 最后是實在看不過去,少年輕輕嘖了一聲走過來,“廢物點心,給我。” 友枝:“……你才廢物點心。” 他拿過她手里已經亂成一團的風箏線,熟練地收線幾圈,抬頭控引著,再動身小跑起來。 不一會,那只大大的紅錦鯉風箏就輕飄飄地飛起來了,而且順著風向,逐漸變得越來越高。 漂亮的大紅金魚尾被風吹起,在清朗明媚的天空之上飄動著,顯得又長又漂亮。 友枝看著,懷疑自己,祁凜看她一眼,把風箏桿還給她,“自己放吧。” 友枝捏著線小心翼翼地牽引著,盯著上方漂亮的大錦鯉,不知道什么原因,風箏剛拿到她手里還沒一會,感覺到周圍的風忽然變小了點,錦鯉風箏歪歪斜斜地在空中晃蕩了幾下,眼看著又要往下掉。 她著急忙慌地看向旁邊的祁凜,“啊啊啊它又要掉了!”手足無措。 “……”少年無奈地再次接過。 三番兩次,風箏拿在她手里終于不掉了。 友枝牽著它跑到稻田里的長土路上,邊跑邊放,眼底閃著光。 #對于小學生來說可能太幼稚,對于高中生來說剛剛好 她勾著唇,在偶爾回頭的時候,發現那個少年不緊不慢地跟在自己身后,眉眼同樣輕松而恣意。 她下了土路,腳底踩著軟塌塌的稻草田小步快跑,驚飛了旁邊池塘里兩只黑色的孤鶩,等到跑累了,友枝把風箏拴在犁車的彎桿上,索性直接坐在了蓬松的稻草上面,反正也并不臟。 然后女孩子就直接倒下去了。 祁凜眉頭一跳。 友枝安靜地躺在干燥蓬松的稻草上。 躺著往上看時,忽然覺得天地都變得高大起來。 “祁凜。”這么久久地看著目光所及里一望無際的暗藍色天空,她忽然開口,這么喚他。 “嗯?” 少年挑眉。 “人死后會有魂靈嗎?”她沒頭沒腦地問了這么一句。 這其實是墨爾本“荒誕現實”類油畫大賞的一個入圍題目。 據說是那個出題的德國藝術家在看了魯迅先生的《祝福》之后,得來的靈感。 當初在作畫時,怎么在作品里把“封建禮教吃人的本質”這一思想主旨生動形象地表現出來,友枝一度很傷腦筋,狂肝三天三夜,成品獲得金獎,她也在當地名聲大噪。 聽了她的問題,眼前的少年愣了一下,隨后很嫌棄地看她:“干什么重復語文課本。” 友枝不語,直勾勾地望著天空。 什么叫做荒誕現實。 是古代的“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 是當今的“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也或許是那句很經典的“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真是句句真切。 ……那個聲稱被鄭虞欺凌的女孩在經歷了鄭虞粉絲長達20多天的人rou和辱罵后,最終還是放棄了維權。 她注銷了社交賬號,也和她們徹底斷了聯系,最后銷聲匿跡。 不知道是被對方的人公關了,為了前途選擇放棄,還是因為不堪網上那些人無休止的辱罵,猜疑,以及□□羞辱。 殘酷腐敗的現實令人扼腕和頭禿,尊貴光鮮的浮華也帶來致命的兩面性——鄭虞近幾日又在頻繁用短信和電話sao擾她,炫耀著自己的勝利。 他依舊逍遙法外,在藝術界里光鮮亮麗,萬人追捧,最近還上了不少電視綜藝,圈到了更多粉絲。 他一如往常那般——沒有得到任何的報應。 苦悶,不甘,抑郁,種種復雜的情緒在友枝的胸腔里翻涌。 ……她或許是敗者。 眼看著惡心的事情發生,卻無法伸張正義,于是痛恨自己無能為力。 或許是自己總是想太多,內心的包袱太重,愛管閑事,弄得滿身泥濘。 可是那是女孩子,是和她同一性別的人,是年齡相仿的人,當這些人遭遇現實的摧殘,她真的無法做到完全置之不理。 她想到了那張診斷書上冷冰冰的文字。 精神衰弱。 無需藥物調理。 做到兩個月一次復查 ……不想去。 少年問:“你這么看著天空好半天了,又在想什么,傻了嗎。” 瞳孔微動,友枝眨了眨眼,她的手往上隨意劃拉那么一下,又轉移話題說:“這里的春天,應該也挺好看的吧。” 祁凜說:“是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