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嘗嘗有權有勢的苦 第76節
殊歸同途,香火鼎盛的仙官,的確和擁有仙人法身的神官沒有太大區別,不過是最開始走的哪邊路子。 先奪運勢,失了運勢即便有飛升之資,卻與原來的命數失之交臂,有飛升之資不見得就能飛升,沒有運勢加身中途隕落不算稀罕。古往今來多少修行之人,出過多少驚才絕艷之輩,沒能走到最后并非資質不行,有時就缺了那么一點運勢。 當時的昭明神君再不濟,那也是正兒八經的神官,運勢被奪到他身上,尚未飛升的修行之人自然算不到昭明神君頭上,也算不出被奪了運勢的人,可不得像憑空抹消。 明月冷笑:“天庭消逝的小神官不計其數,昭明神君愿意在消失之前賭一把,跳下人間重塑根基,而不是縮在天庭無可奈何的眼睜睜看著信仰流逝,等待消散,倒的確算得上果斷硬氣,可惜最后還是走了歧路。” “往日一個快要消失的小神官重返天庭后一飛沖天,迅速沖上神君之位,如魚得水,我不信你們背地里都沒有嘀咕過。” 只不過小神官不敢得罪勢頭迅猛占據神官高位的昭明神君,沒有實質的證據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同在高位的神君犯不著,且昭明神君有心與他們交好,態度謙遜溫潤,八面玲瓏,這樣一個說話好聽,相處舒服的同僚,大家還是很喜歡的。捉別人的小辮子并不會使自己的事業更上一層樓,也不敢沖刺神尊之位,因為一點懷疑就跟另一個神君對著干實在沒必要。 赤霄神君沉聲道:“這些只是你的一面之詞。” 明月:“神君行事謹慎,且有幫手,自然沒留下多少痕跡,追查多年我都沒有找到任何實時性證據,甚至根本不知道小師弟究竟是何身份,發生了什么事情。連真正的苦主是誰都不知道,整件事調查起來本就難上加難,還是昭明神君自己心急,露了破綻,才叫我把線索都串起來,整理出真相。” “一個本該飛升,坐擁鼎盛香火的仙官,哪怕被奪了運勢,本身依舊是驚才絕艷之輩,且運勢這種事情極為玄妙,想奪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昭明神君若不想留下痕跡,就不會親自動手,他需要撇清自己與對方的聯系,叫任何人都聯想不到他身上。” “比如說,將運勢轉移到小師弟的同胞弟弟身上。兩人本是血親,命數互相影響,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正是這個道理。然后再讓弟弟的運勢流向自己,有了中間這個媒介,彼此便沒有直接聯系,這一層間接聯系要好處理的多。” “小師弟資質非凡,少了運勢依舊有飛升命格,就算不能成為香火鼎盛的仙官,也可以飛升成為自由自在的仙人,昭明神君怎么可能允許這種事情,他不但要運勢,還要飛升成仙的命格,只有把小師弟徹底打落到塵埃里,才能保證奪到的東西完全成為自己的,不會被原主奪回去。” “事實也確實按照他所想的那樣發展,小師弟墮化成魔,受萬人唾棄,背負污名淪落成泥,徹底斷絕了飛升成仙的可能性。” “苦主已經蓋棺定論,雖然沒死,卻也無力回天,接下來就是收尾,徹底抹平一切。只要把弟弟收入自己麾下,以后想怎么料理就怎么料理,哪知道宣武將軍快人一步,打亂了他的計劃。天庭誰不知道,裴陶是踩著兄長的命上位,正常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成為從神官,看來就算只是充當了媒介,還是從中得到一定好處,不過大頭都是背后之人的。” “本以為裴陶也就這樣,沒想到他當了九百年的從神官,昭明神君竟然也遲遲沒能成功修得仙人法身,無論怎么努力,都跨不過最后這一個坎,卡在瓶頸之處。” “為何會如此?是因為裴陶分薄了一點,而他差的恰好就是這么一點點嗎?還是因為對方只是被封印,沒有死透?” 明月冷冷注視曲素隱,嘲諷道:“現在看來,是缺了裴陶身上那一點,他前腳剛死,后腳你立馬成功了。又或者,發現已經沒法再從裴容身上剝奪想要的東西,只好廢物利用?” 現場一片死寂,只有曲素隱的咳嗽聲,咳嗽完之后,抬頭定定看著明月,這次沒有左言他顧,回避問題,冷靜反問:“青元真君是特意追著我入鬼域?” 明月淡淡道:“神君不惜以身犯險,怎能不叫我注意。” “真君何時懷疑我?” 明月毫不猶豫:“看到你的第一眼。” 雖然苦主是失之交臂的小師弟,但生生從他們身邊剝奪走一個人,又豈會毫無影響。 法力越高深,冥冥之中的感應越強烈。 飛升天庭看到曲素隱的第一眼,明月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眼中釘rou中刺,如鯁在喉。 這感覺如此突兀,從此看他的每一眼都與別人不同。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4-10 14:03:04~2022-04-12 14:43: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阿酒、過來打我啊!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91章 證據(捉蟲) 大家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全都閉緊嘴巴宛如蚌殼。 雖沒有出聲質疑,這種態度本身就是一種信號。 明月的確只是一面之詞, 但正如他所說的那樣, 天庭諸多神官并非沒有疑問。一個信仰流逝快要消散的小神官, 毅然決然跳下凡間從頭開始,重塑根基, 在神官們眼里幾乎等于窮途末路自暴自棄。飛升本就艱難無比, 重塑根基等于是二次飛升。 昭明神君重返天庭, 一飛沖天,對其他快要消散的小神官來說是莫大的鼓舞,但效仿的人完全達不到他那種效果。 或許真的因人而異, 同人不同命,或許存在大家不知道的緣由。 肆意詆毀神君不是明智之舉,所以不論懷疑還是嫉妒都不會說出口。 赤霄神君眉頭擰起, 深的仿佛能夾死蚊子。 曲素隱的話看似是承認了, 實際上非常的棱模兩可, 他只是在詢問明月的動機。 果不其然, 曲素隱絲毫沒有慌亂之色, 眼神清明, 輕描淡寫道:“真君怕是思弟成狂, 一葉障目了。本君能理解您為何如此,不過還請真君莫要因為偏見, 把本君當成假想敵, 扣上莫須有的帽子。” 是了, 明月的話只是一面之詞, 就連苦主自己都不知道遭了暗算。 明玉很生氣, 曲素隱這話分明是說他師兄腦子有毛病,顧不上師兄竟然忽悠他還演他,正想反駁,卻被明月攔住。 明月神色淡漠,冷靜的可怕,絲毫沒有被激怒,緩緩道:“我既然選擇現在點破,就不怕你狡辯。”目光轉到赤霄神君身上,“神君可有疑惑?” 赤霄神君毫不猶豫點頭,“昭明神君位列諸多神官之上,不可隨意詆毀,青元真君亦是身份尊崇,不可輕視。無憑無據,本君實在無法單憑真君一面之詞便認定神君人品有瑕。可真君既然選擇打開天窗說亮話,想來是有十足的把握。” 赤霄神君說出最大的一個疑點,“彼時昭明神君只是一個快要消散的小神官,孤注一擲跳下凡間重塑根基,本君不認為他有這個能力,能夠從茫茫人海中找出命格運勢都這般好的人將其取而代之。” 這樣一個注定前途不可限量的天之驕子,運勢就是最大的護身符。 明月:“所以,他有幫手。” 一開始明月就說了,曲素隱有幫手。 赤霄神君微微一怔,心頭立馬冒出一個疑問,“幫忙做這種事情,對他的幫手有什么好處?” 其他人還在思考那個所謂的幫手是什么的時候,裴容冷不丁開口:“是那個東西吧,一直自稱是我的心魔,疑似欲魔之難漏網之魚的家伙。” 大家的神色頓時都變了。 欲魔之難跟神官的關系極為微妙,是神官根本不想提的禁忌。 說到這里,可以說整個事情的輪廓都清晰了。 不用明月詳細解說他的推理過程,裴容接過話茬,作為整個事件中心的苦主,他有發言權。 裴容神色平靜,既沒有憤憤不平,也沒有怨恨痛苦,平靜的好似在陳述別人的故事,“快消散的小神官沒有這種能力,但欲魔的漏網之魚有。它纏上窮途末路的小神官,蠱惑他,引誘他,摧毀他,讓他陷入徹底的絕望,最后拋出一絲希望,支配掌控了小神官。” “欲魔找出尚未成熟的天敵,糾纏潛伏,化為他的心魔,將他的運勢一點一點搬空,挑撥離間,搬弄是非,像蛛絲一樣一層層緊緊纏繞,束縛住他的心靈,讓他懷疑自己,讓他痛苦,讓他恐懼,讓他發狂。” 作為親歷者,裴容非常清楚那東西的慣用手段,以此類推,曲素隱估計也是經歷過的。 并不會因為他們是同謀,就對曲素隱溫柔一些。 一個毅然決然跳下凡間重塑根基的神官,絕不會懦弱。 作為神官的敵對產物,想要讓曲素隱聽話,唯有摧毀他的心靈,顛覆他的世界,毫無希望之中才會被牽著鼻子走。 有些事情,不會因為知道對方的動機就能抹消的,因為對方只是揭露了現實而已,并沒有憑空捏造不存在的東西,所以才會更加絕望。 一旦踏進去,就再也回不到過去。 整件事看似只有曲素隱得了最大的好處,可摧毀一個未來前途不可限量的天庭仙官,對那東西來說就是一種好處。 換上來的曲素隱一旦被揭露了真相,天庭哪里還有他的容身之處。 曲素隱唇邊的笑容不變,此刻看起來是那么刺眼,溫文爾雅的笑臉好似一張虛假的面具,別扭生硬的扣在他臉上,看不清底下的真實面貌。 明月手中的劍指著曲素隱,冷冷道:“戰斗吧。” 話音落下,果斷對著曲素隱揮出一劍,招式凌厲,赤霄神君勉強擋下,正聲道:“就算如此,也該交給天帝秉公處理!” 明月毫不留情:“愚蠢!” 作為師弟,明玉此時無比貼心的沖上前去,擋在赤霄神君面前,不讓他礙事,咧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有那么點猙獰,看得出火氣很大,“神君,不要妨礙我師兄!” 赤霄神君神色嚴肅,“青元真君,擅自擊殺神君乃是大罪,哪怕昭明神君有罪,也該查明一切,給天庭一個交代!” 明月冷冷道:“你們想要的證據,就在昭明神君自己身上。” 什么? 赤霄神君大吃一驚,隨即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想到一種可怕的可能性。 興許是見事跡敗露了,也可能是知道這種時候明月根本不想聽任何狡辯,容不得拒絕,曲素隱跟明月打起來。 他們兩個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像是被寄生種限制了法力的樣子。 不愧是天庭的真君和神君,單憑寄生種不可能一直困住他們,除非寄生種一直升級,打補丁隔絕各種可能性,不然總會找出應對方法。 黎畫一點都不意外,她從來都沒指望寄生種能夠一直困住他們,不然天庭的神仙質量也太堪憂了,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曲素隱剛入鬼域的時候,黎畫就知道對方在演她了,如果不是演,感覺不太聰明的樣子。 緊接著明月和明玉來了,又是在演她。 這么一座小廟,跑來三個神仙演她。 行吧,那就按照她的規則來,于是,她得到了快樂。 種到赤霄神君身上的寄生種是經過升級的第三代版本,性能上更加強大。 黎畫直接劃拉一下,把白玉京的天空作為明月和曲素隱的戰場,并時時關注,保證他們不論怎么打都不會波及到下方的白玉京,剛經過欲魔破壞,可經不起第二波。 青元真君揮劍的風采,當真是凌厲又迷人,相比之下,曲素隱就略顯狼狽了。 師兄不愧是師兄,就算奪了他小師弟的運勢和命格,在師兄面前依舊是個弟弟。 凝聚大量信仰的凡人,生前幾乎是察覺不到這股力量的,死后被信仰之力帶到天庭,重塑軀體成為神官,才會開始學著使用這股力量。神官之所以難以修煉出仙人法身,身軀重塑不用擔心資質問題,但悟性無法重塑,還要經常為信仰奔波,凡人是很薄情的,拜的神仙若是不夠靈驗,就會爬墻頭,拜的時候有多么虔誠,都不妨礙爬墻頭。 一個信徒拜很多個神,哪個更靈驗就信哪個,劈腿劈成八爪魚,每個都是真愛。 同個等級的仙官和神官,往往仙官更厲害一些。 曲素隱雖然修得仙人法身,但他畢竟是才突破,且仙人與仙人之間也是有差別的,面對法力全開,絲毫不留情的青元真君,他一開始還打得旗鼓相當,漸漸的,應付的吃力起來。 明月等了這么久,終于找出當初的真相,正是一鼓作氣的時候,打得那叫一個酣暢淋漓,痛快極了。 曲素隱越打越狼狽,最后被一劍破開仙人法身。 仙劍刺穿他的胸膛,狠狠戳了進去。 明月冷冷凝視被挑在劍尖上的曲素隱,好似在看掛在上面的一坨死rou。 “還要藏嗎?” 聲音很冷,充滿凜然殺氣。 曲素隱的臉上已經失去笑容,面無表情的他好似終于拿下一直戴著的面具。 真正的他一點都不溫文爾雅,眼里滿是冷漠。 他知道明月說的“藏”是什么,神思恍惚,唇角不斷溢出溫熱的血液,感覺自己好似只是做了一個夢。夢里成為天庭最出色的大神官之一,風光無限,還修得仙人法身,然后急轉而下,變為噩夢,簡直就像開了一個大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