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氏便去看張曉芙，柳晏清也下意識看妻子。

    張曉芙當(dāng)即明白，點頭道：“娘放心，這邊我支應(yīng)得過來。”

    繡莊里的生意她如今慢慢也上手了。

    文氏在另一邊和女工們一處吃飯，衛(wèi)氏過去問她意見，聽說要去袁州城幫忙一小段時間，文氏半點沒有二話的，點頭道：“成，我這里沒有問題。”

    衛(wèi)氏笑了，回到正廳那邊與陸承驍幾人道：“行，那就二月初八。”

    女工們都曉得文氏以后怕是能撈個掌柜做一做了，柳漁從來沒對外說過，可誰也猜得出一點來，羨慕有之，不過聽到要去袁州，歸期還不定，想想這碗飯也不那么容易吃，因而也談不上忌妒，相處之間倒是頗為融洽。

    開業(yè)時間商定了，陸承驍就想往織染坊去看一看，柳晏平和柳晏清自然同往，柳晏清與衛(wèi)氏和張曉芙打了聲招呼，也準(zhǔn)備回縣衙去。

    說實話，現(xiàn)在繡莊這邊一院子的女工，他們兄弟三人呆得其實都有幾分不自在，甚至也動過想要買宅子的念頭，奈何手中銀錢不多，只能平時自己避著些，也免了女工們不自在。

    因而柳晏清白日里在縣衙，而柳晏平和柳晏安兩人大多時間其實是在織染坊呆著的，那邊也管飯，甚至連住的地兒都有了。

    陸承驍和柳漁打了聲招呼，才要走，前頭幫著照看鋪子的小張娘子領(lǐng)著一個中年男人進來了，與衛(wèi)氏和柳漁道：“東家，有人找。”

    衛(wèi)氏和柳漁是不識得來人的，來人一眼看到陸承驍，眼睛卻是亮了：“陸公子吧，可還記得在下？”

    陸承驍當(dāng)然記得，忙迎了上去：“權(quán)爺，是有合適的鋪子了？”

    “正是正是，不過目前只一家，大小和地段都合您要求。”

    一聽有鋪子，原本要各自去忙的衛(wèi)氏、柳漁、陸霜和張曉芙都停住腳步了。

    去兩浙前，陸承驍和柳晏平幾人周邊縣里沒少跑，這位權(quán)爺就是鄰縣有名的中人。

    這一下誰也不走了，把人往正廳里請，林嬸收了桌上的碗筷，張曉芙去幫著泡茶過來，那權(quán)爺趕了半天的路，接過茶飲了一口才道：“上午剛收到的信，怕被人家搶了先，我跟那房主確認(rèn)過就忙趕了過來。”

    陸承驍心細(xì)，算一算那邊到安宜縣的時間，問道：“權(quán)爺可用過飯？”

    那權(quán)爺一摸癟著的肚子，笑道：“還真沒有，剛下船就找過來了，還沒來得及找家館子，等這邊正事辦了我再出去吃。”

    柳晏清一聽，忙道：“哪那么見外。”

    轉(zhuǎn)頭就喊林嬸幫忙再做幾個菜。

    林嬸應(yīng)著要走，那權(quán)爺一聽柳晏平留飯，也是掛記著陸承驍看得中那鋪子的話最好早些跟他回鄰縣看一看，也不客氣了，只出聲攔住要去做菜的林嬸，道：“別麻煩，我這確實是想著快些趕回去，就不與你們客氣，你們也別特意做什么菜，我看你們這飯菜現(xiàn)成的，說完正事我對付一口就是。”

    衛(wèi)氏直搖頭：“哪能呢，這都是剩菜，大老遠(yuǎn)過來怎么好吃剩的。”

    權(quán)爺直擺手：“真不打緊，嫂子莫客氣，這就很好。”

    攔著不用再去另做。

    林嬸子看了看衛(wèi)氏，衛(wèi)氏瞧瞧桌上，紅燒雞塊還有半碗，菜倒是都見底兒了，與林嬸子道：“林大嫂幫忙炒兩個快手菜，再把那碗紅燒雞塊留下。”

    其他的菜，真不好意思待客。

    林嬸子領(lǐng)會得，忙去收拾了。

    有些平日里就頗會做人的女工，這時候見了紛紛來幫忙，四五個人進來，一人端兩樣，桌子轉(zhuǎn)眼就被收拾利落了。

    那位權(quán)爺方才就看見一院子幾十號人了，就這說話的功夫大致掃了掃，心里尋思這得有四十來人了吧，一個繡莊后院，近四十多人，他心里還嘀咕這什么情況呢，自然，這不好問，等著飯菜的這會兒，先說了正事。

    “咱們縣里挺好的位置，前頭是開茶樓的，經(jīng)營了兩年，因著吃食口味一般，茶也總上些陳茶，生意就一直沒能經(jīng)營起來，頭一年是清清淡淡，第二年就不大支撐得住了，最近是聽說了有別的營生，這茶樓就要轉(zhuǎn)手出來。”

    他說話頗有技巧，做生意的人都多忌諱，鋪子風(fēng)水好是不好這一點很被一些生意人看重，因而說起這茶樓轉(zhuǎn)讓的事，就先把茶樓為什么生意不好給說了說，也算是打消陸承驍?shù)热说囊蓱]。

    陸承驍點頭：“這轉(zhuǎn)讓是怎么個轉(zhuǎn)法？”

    那權(quán)爺伸出一只手，道：“五十兩，算是轉(zhuǎn)讓費，茶樓不算大，三開間帶個后院，后院有五間屋和一個廚房，那掌柜留了一間自住，其他都改成了雅間，所以這些轉(zhuǎn)讓費其實是折算的桌椅和裝修費用。”

    若是開茶樓的轉(zhuǎn)過去，東西能用上錢不算白花，似柳家和陸家這樣，繡莊也好，布莊也罷，其實壓根就用不上，這五十兩基本是費了的。

    然而這幾乎成了行規(guī)，除非你不想要那鋪子。

    “鋪租呢？”這話是柳漁問的。

    權(quán)爺一聽，笑道：“鋪租倒是不高，二十六兩一個月，那街上別家鋪子高的得要十兩一個月的價，三間的鋪子，一個月通常是三十兩。”

    轉(zhuǎn)讓的價錢雖貴，但縣里中心地段的鋪子著實是難找，若不然也不會年前到現(xiàn)在，只一位權(quán)爺找了過來。

    袁州城那邊能順利買到鋪子，說到底還是得力于楊存煦的人脈。

    大家心里都有數(shù)，也都是意動的，柳漁看看陸承驍，陸承驍就明白她意思了，這一下也不用去織染坊了，他道：“那權(quán)爺先用飯，一會兒咱們就跟你過去看一看。”

    鋪子地段的好壞，肯定不能是憑中人一張嘴的，他們得去看個現(xiàn)場。

    就連原本應(yīng)要趕工的柳漁，也與陸霜招呼一聲，讓陸霜就取她上午剪裁好的衣裳，依樣放碼剪裁，再把繡樣描上。

    有原型可參照，一些技巧性的東西柳漁這幾日也都教過陸霜，陸霜現(xiàn)如今干這活干得順手得很，知道柳漁是要去看鋪子，忙應(yīng)了下來，笑道：“三嫂放下，保管耽誤不了趕工的進度。”

    柳漁笑笑，與張家姐妹和陸霜道：“那就辛苦你們，我大概明天才趕得回來，這邊的事你們費心一下。”

    三人都笑著應(yīng)下。

    等到林嬸把兩個快炒的菜端上來，那權(quán)爺抓緊扒了兩大碗飯，一行人就直奔碼頭去，這去看鋪子的，陸承驍、柳漁、柳晏平和柳晏安。

    幾人前腳走，剛才聽了全程的女工們就熱熱鬧鬧議論起來了，笑問衛(wèi)氏繡莊是不是又要開第二家分店了。

    如意繡莊越好，她們的活就越多，工錢就能拿得越高，多好的事啊。

    衛(wèi)氏笑道：“不一定，也可能是布莊先開，不過開分號是早早晚晚的事，大家好好干。”

    兩家是湊到一處找鋪子的，現(xiàn)在鋪子只有一家，不過不管是陸承驍開布莊，還是她們?nèi)缫饫C莊擴張，衛(wèi)氏都打心里高興。

    在她心里，陸承驍這侄女婿也跟女婿沒差，她就盼著柳漁這侄女兒小兩口日子過得蒸蒸日上。

    柳家也好、陸家也好，以后都是越來越好的。

    一年不到，衛(wèi)氏幾乎已經(jīng)忘了自己曾經(jīng)在仰山村田里地里忙活的日子了，生活里看到的都是好盼頭。

    張曉芙也打心里高興，堂妹前些天來鋪子里了，見她在鋪子里賣衣裳，還很是頭疼，問她這是圖的什么呢？

    張曉芙可不覺得不好，在她看來柳家的日子是再安心也再踏實不過的。

    不說這婆媳二人和那滿院子女工們的高興，文氏也是兩眼放光。

    這家鋪子不一定是繡莊這邊的，但是有第二家分號了，第三家還遠(yuǎn)嗎？

    就目前來看，如意繡莊分號一家一家開起來的話，總有她被提起來做掌柜的一天，文氏覺得，她的日子也會越來越好的，且這樣的好日子離她極近，觸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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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3章

    武山縣, 陸承驍一行人在權(quán)爺?shù)呐阃碌搅四羌忆佔铀诘慕值罆r，確實如權(quán)爺所說，地段是極好的, 是縣里主街道。幾個人也沒忙著進去，先把武山縣幾條主街轉(zhuǎn)了一圈。

    這一圈轉(zhuǎn)下來，柳晏安還沒反應(yīng)過來，柳漁三人已經(jīng)大概猜出那茶樓經(jīng)營不起來的原因了。

    權(quán)爺說的吃食普通，茶葉一般是其一，這鋪子沒選對地段也是另一方面的原因，各行各業(yè), 總是近者扎堆，這條街上還真沒有酒樓茶館，倒是胭脂水粉、銀樓首飾、布鋪繡鋪都扎在這一塊, 也就是說，往這邊來的是女子和婦人居多，而這時候的茶樓，還真是男子進得多。

    雖然不是絕對, 但人也是喜歡扎堆的，哪條街酒樓茶館多那肯定習(xí)慣往哪條街走, 除非格外有特色，否則還真難把生意做起來, 照權(quán)爺說的, 吃食和茶都一般，還選在這么一條街上, 撐了兩年撐不下去了倒也不稀奇。

    做茶樓不合適, 做布和成衣的買賣倒還真是合適, 初步看了看大環(huán)境, 柳漁一行人又往街上的繡鋪和布鋪轉(zhuǎn)了一圈，心里有數(shù)了，從布鋪出來，請權(quán)爺領(lǐng)他們?nèi)ゲ铇恰?/br>
    茶樓要轉(zhuǎn)手的消息才剛放出，目前仍是經(jīng)營中的，申正時分，本是在茶樓消閑的好時候，這茶樓里卻也只一桌客人，掌柜和伙計都閑得打盹，聽到有人進來，抬眼一見是權(quán)爺領(lǐng)著好幾個人，不由就精神一震，幾步從柜后迎了出來，一雙眼在陸承驍、柳漁幾人身上掃了一圈，那目光才落回權(quán)爺臉上：“權(quán)爺，這幾位是？”

    一邊說著，一邊還去看陸承驍、柳漁幾人。

    不得不說，長相實在是好，也極年輕。

    權(quán)爺笑道：“就是我早上與您說過的那位，這是看鋪子來的。”

    他顧忌著茶樓有客，聲量并不高，又替兩方相互引薦過，原來那掌柜姓方。

    方掌柜便是茶樓的東家，一聽來人真是要接手茶樓的，臉上霎時有了松快之意。

    他是真撐不動了，每個月光是要交的租子都是好高一筆，在他而言多開一天就是多一天的負(fù)擔(dān)，當(dāng)即請幾人入坐，又喚小二上茶點。

    陸承驍幾人客氣一番，就都打量起鋪子來，前堂這大小，說是三開間的，其實要比他們家在安宜縣的鋪子還略大一些。

    小二上了茶點，方掌柜熱情地請陸承驍幾人坐下喝茶，陸承驍卻是對鋪子的格局更感興趣一些，問方掌柜道：“不知方爺可方便帶我們到后院看看。”

    自無不可。

    那方爺把手一引，道：“當(dāng)然可以，幾位里邊請。”

    說著就親自前邊引路。

    茶樓的前堂與后院其實就隔一道月洞門，正如權(quán)爺所言，這整個后院都是被改造過的，兩年前修整的，如今瞧著也還舒服，價格已經(jīng)聽權(quán)爺事先說過了，如今除了那五十兩的轉(zhuǎn)手費基本等同于浪費，旁的都極滿意。

    方掌柜也會察顏觀色，瞧出這是主顧來了，閑聊一般問起陸承驍接手這鋪子是經(jīng)營什么。

    聽聞是計劃開布莊或是繡莊，方掌柜挑了挑眉，道是這條街上做這個是極好的，一串的賣點，也直言自己生意不好與選錯了地方也有些關(guān)系。

    話到這里，自然進了砍價環(huán)節(jié)，不管是開繡莊還是布莊，茶樓里這些裝修和裝椅他們其實都用不上，除了后院給員工休息住宿當(dāng)庫房，前堂是需要大改動的。

    方掌柜早聽到他們不是經(jīng)營茶樓就知有此一著，但五十兩的轉(zhuǎn)手費他是咬緊了口風(fēng)不肯相讓的，他還指著多多少少回些本。

    說到底，縣里好地段的鋪子其實是可遇不可求的，這就看陸承驍一行人想要這鋪子的決心了。

    權(quán)爺是中人，這時候就得發(fā)揮中人的作用了，幫著兩邊圓好話，自然，也要幫著陸承驍跟方掌柜砍一砍這轉(zhuǎn)手費。

    他是本地人，與這位方爺也算得上相熟，從前也是茶樓客人，方爺還是肯賣幾分面子，你來我往好半天，讓價到四十六兩。

    四十六兩買下一堆幾乎沒什么用的桌椅，陸承驍也是無奈，但他們確實想要這個鋪子，他看了看柳漁、柳晏平和柳晏安。

    三人不著痕跡的點頭。

    這就是都覺得可以的意思了。

    這基本就可以說一聲合作愉快了，不過還應(yīng)當(dāng)見一見原房東，才能把契約簽下。

    方掌柜也是積極，說是房東住得并不遠(yuǎn)，請陸承驍幾人稍坐，轉(zhuǎn)身就去請房東了。

    權(quán)爺在大堂飲茶，陸承驍幾人在鋪子里看了看，又走到鋪子外觀察周邊情況，這時候才好說私話，問柳漁和柳晏平兄弟：“這鋪子，你們有沒有看中。”

    這句有沒有看中可不是讓評估鋪子的意思，而是問柳漁和柳晏平他們，要不要拿下來開繡莊。

    兄妹三人都聽明白了，也不用商量，極有默契地齊齊搖頭。

    柳晏平笑道：“鋪子是極好的，不過我們不急，袁州那邊繡莊也才開，也有兩家分店了，這家倒不如你先拿下，下回再有鋪子，再給我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