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君 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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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樣?當然不用怎樣,陸承驍想著,柳漁指定也想見這兩個孩子,笑道:“下回哥哥帶你們過去。” “真的?”小小的孩子一雙圓瞪時綻出歡喜。 陸承驍笑了起來:“真的,你漁兒jiejie應該也想見你們。” 葛安和小丫相視一眼,都笑了起來,葛安道:“那我等三少爺空了。” 陸承驍挑眉,柳漁是jiejie,他就是三少爺。 也沒得說什么,笑著讓兩個孩子自去玩去。 小丫在陸家如今也是有一間房的,離著八寶住的地方不遠,她拉著自己哥哥就去看自己屋子,兄妹倆個流浪一年余,真正比較像家的一個地方。 而周瓊英到此時才終于聽出門道來,合著這兩孩子還是和那柳漁有關(guān)。 中午用過飯,待男人把柳晏清送走了,陸承璋回到房里,周瓊英便道:“這柳漁可真厲害,人還沒進門,已經(jīng)能讓公婆幫著安置兩個孩子了。” 陸承璋沉默著沒說話,心中倒是想著,他爹娘還真是疼老三,八字還沒一撇的親事,就連這樣的事也接手。 那邊周瓊英還搖頭:“大嫂也是真傻,自己兩個孩子還不夠累的?還攬進來一個,好人那柳漁做了,活是她干。” 陸承璋有些煩心,打斷她道:“行了,別說這些事,左右咱們在縣里,跟咱們不相干。” 周瓊英一想也是,有孩子絆著,大嫂也去不了縣里,得好處的還是她。 陸家正房,陸洵和陳氏也正說起今日事,說的卻正是陸承璋兩口子。 把今日兩人看出柳漁給陸霜做的那一身衣裳布料是鋪子里的時的反應和后邊葛家兄妹之事與陳氏說了,道:“老二媳婦心眼還是小了些。” 陳氏擰了帕子遞給陸洵擦臉,接了陸洵話茬:“人倒不壞,就是愛計較。” 等陸洵擦過臉,她接了帕子投到盆里搓洗,道:“老二是心眼多,她是心眼小,湊作了堆。” 一邊說一邊就搖頭,與陸洵道:“你平日里還是多留心吧,心思歪了就給他正一正,兄弟妯娌間別生了嫌隙,一旦生了嫌隙就難相處了,老二媳婦……再留她在縣里呆一兩個月,到時候有沒有身子我都發(fā)話讓她回來好了,玉蘭是個老實不計較的,承宗就更別說了,厚道太過,回頭別養(yǎng)大了老二兩口子的心思。” 陸洵也點頭:“行,就照你說的來,承璋我留心著,兒媳婦的事有些話我也不好講,總歸還是你做婆婆的好管教。” 周瓊英還自發(fā)著長住縣城的美夢,不知道倆老已經(jīng)商量著給夫妻二人都緊一緊皮、收一收心了。 ~ 同一時間,柳家村,就在中午睡過午覺將起時,文氏發(fā)動了。 柳三郎白著臉跑到鄰村請早就說約好了的產(chǎn)婆,匆匆把人帶回家時已是申正時分。 柳家近來鬧得好不厲害,自打林氏回來,知道公爹支開他們和三房,幫著大房賣柳漁開始,林氏的鬧騰就沒消停過,從前怕柳康笙,現(xiàn)在是連對著柳康笙都敢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了。 偏到了小滿,發(fā)現(xiàn)自家的幾畝田,在上頭忙活的卻是柳村正家的小子,知道家里還白白丟了幾畝田,原因,柳康笙咬死了不說。 這還了得! 林氏妖作得大得很,見天站在院外跟鄰里說著話都夾槍帶棒嘲公婆和大房,鬧得一村人瞧了足半個月的熱鬧。 而整個柳家,自打柳漁被賣之后哪里像個家,柳康笙沉著臉,柳大郎臥床十日,再出來后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沉,伍氏更是臉都沒開過晴,再有一個林氏見天指天罵地,這家里就只剩了一個亂字。 文氏因算著日子快生了,一直沒摻合林氏的鬧騰,直到今天下午,猛不丁發(fā)動了,卻發(fā)現(xiàn)這家里誰也指靠不上,幸而當時柳三郎才出門準備去田里,人還沒走遠,文氏讓女兒二丫報的信。 產(chǎn)婆是個接生的老手,聽著五月初四下午柳三郎來喊接生心里就覺不好,待檢查了文氏宮口只開了一指余,已是急得不成。 五月為惡月,五月初五更是被人視為惡月的惡日、兇日,五月初五出生的孩子都會被視為不祥之人,會給父母帶來災難,有著“五月子者,長與戶齊,將不利其父母”的說法,所以五月初五出生的孩子,很多是抱養(yǎng)于他人,甚至是被拋棄、扼殺。1 文氏早不發(fā)動,晚不發(fā)動,偏是挑了五月初四下午,產(chǎn)婆現(xiàn)在只望她前邊已經(jīng)生過一胎,這一胎能生得快一些,如若不然,后邊這孩子不知要經(jīng)多少劫難。 王氏被二孫女從地里找回來,看了文氏一回就洗鍋燒水,燒水的功夫猛然也想到了五月五生子不祥一說,心頭一跳,就進了文氏屋里,催她快些,千萬趕在子時前生了。 產(chǎn)婆見王氏先說了,心下松了一口氣,安慰文氏:“你是第二胎了,按理來說兩三個時辰應該能生下來。” 文氏也知這典故,也想快,然而生孩子這事哪里是她想快就能快的,胎位不正,那孩子遲遲出不來。 孩子呱呱墜地時已是四更雞鳴。 一個女娃兒。 柳康笙早在交子時臉色就極難看了,聽說是個女娃兒,轉(zhuǎn)頭就回了正屋。 而東屋的柳大郎夫妻聽說是個沒帶把的,齊齊松了一口氣,柳大郎眼一閉,開門出了房門,直朝正房去了。 “我現(xiàn)在知道了,我落成這樣全是因為這孩子,不祥人!還沒落地就把我克得……” “爹,這孩子不能留。” 柳大郎臉上滿是陰毒。 當日王氏明明已經(jīng)被支走,若非文氏半路鬧肚子疼,王氏又怎么會回來,王氏若不回來,他爹又怎么會發(fā)下那個斷子絕孫的毒誓。 甚至,柳漁的剪刀柳大郎都懷疑是王氏給的。 那一刀刺下,已經(jīng)成了柳大郎每天夜里揮之不去的惡夢。 柳漁、文氏、王氏,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甚至,發(fā)下這個誓言的柳康笙,當時在前車廂卻完全沒發(fā)現(xiàn)他出事的伍金,他全恨上了。 柳康笙顯然也想到了那個斷子絕孫的毒誓,更信了文氏生下的那個孩子在肚子里就成了禍胎,禍害他柳家來的。 煙桿一放,就走了出去:“老三,你過來!” 文氏方才是痛得昏了,文氏昏昏沉沉間,聽得公公沉聲喚丈夫過去,她心下一緊,抓住產(chǎn)婆的手:“嬸兒,我孩子什么時辰生的?男孩女孩?” 那產(chǎn)婆都有些同情她,還是如實說了:“四更天,是個女娃兒。” 文氏本就慘白的臉,一下子變得更白,好一會兒,猛然反應了過來,抓住產(chǎn)婆的手:“孩子,我的孩子,嬸兒,把孩子抱到我這里。” 產(chǎn)婆接生幾十年,見多了鄉(xiāng)下的陰私,欸一聲幫著把孩子從王氏那里抱了過來,送到了文氏身邊。 孩子才放穩(wěn),柳三郎進來了,臉色發(fā)白,一點沒比失血過多的文氏好多少,產(chǎn)婆忙避了出去,交待王氏產(chǎn)后護理,接了王氏的謝錢茶沒喝一口,摸黑就走了。 文氏只見丈夫這神色就猜出了一二,沉著臉道:“你爹說什么。” 連咱爹都不說了。 柳三郎嘴唇顫啊顫,一句說不出來。 他爹竟要讓他溺死他剛出生的孩子,他爹怎會這樣,就因為孩子是五月五生的? 文氏雙眼血紅,死死盯著柳三郎,好一會兒,見他只是抖,嘴唇抖,手抖,腳也抖,終于先開了口:“分家!我們的孩子我們自己養(yǎng),要克也是克我們當?shù)锏摹!?/br> 柳三郎陡然看向文氏,分家,分家文氏是早提過的,可這一刻柳三郎還是傻住。 文氏復又道:“分家,咱們自己帶孩子過,你同意嗎?你要不同意,那就和離。” 和離兩個字像一記重錘,柳三郎整個人都是一震:“不,不和離,我也沒同意我爹說的。” 文氏還是只那一句話,“分家,或是和離。” 柳三郎是極愛重文氏的,常日里什么都聽文氏的,而今文氏白著臉護著懷中的嬰兒,而他的親爹,要讓他殺女。 他喉頭滾了幾滾,終于點了頭:“好,分家。” 作者有話說: 1來自百度,五月初五不祥人是封建迷信,不可信。感謝在2022-04-25 18:33:20~2022-04-26 00:12: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醬醬醬醬醬醬、自游人 2瓶;gill、鏡子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69章 五月初五, 一大清早,仰山村各家各戶院門處都插上了艾條。 衛(wèi)氏和柳漁早知今日崔二娘會到,因著今日要商量寄售衣服之事, 初四才洗凈的新衣,初五一早倆人特意都穿上了身。 崔二娘到得很早,不好趕著飯點去人家做客,她清早就出了門,巳正到了仰山村,輕意打聽到了柳家所在。 買賣人,多少都有些職業(yè)習慣是到哪也抹不掉的, 初一照面,崔二娘就被衛(wèi)氏和柳漁身上的衣裳吸引了目光,寒喧都忘了, 直接問道:“這衣裳好看,是縣里繡鋪的?” 衛(wèi)氏和柳漁便都笑,柳漁直言:“我做的,jiejie, 我和大伯娘今兒可是特意穿這一身就等著你來瞧的。” 車行里的趕車師傅由柳家兄弟幫著招呼,衛(wèi)氏和柳漁就迎了崔二娘往內(nèi)院去坐了。 茶點一上, 柳漁就直說緣由,把合作一事提了。 崔二娘簡直一百個樂意, 茶點是一樣沒碰, 只繞著柳漁和衛(wèi)氏看兩人身上的衣裳,邊看邊贊:“我先只道你對色彩搭配上極敏銳, 可我沒想到你的長處遠不只此, 好meimei, 你真的是做這行的材料, 我年年去袁州拿布都要錦繡莊轉(zhuǎn)轉(zhuǎn),meimei,你這衣裳真不比錦繡莊的差,甚至要更靈性一些。” 她眼睛發(fā)亮:“不要分利,就照meimei說的,許我仿制就成,你這兩身,我可能用類似布料仿著做?” “自然可以。”柳漁點頭,不過卻道:“但該分利還是得分利,平日相處jiejie怎么照顧我都成,這做生意還是親兄弟明算賬,jiejie肯幫我代售已經(jīng)解決了我一大難題,何況衣裳自你鋪中賣中,擠占的其實也是jiejie你鋪子里的資源,多的利我也許不出,這樣,一件成衣,jiejie你取二成利去。” “二成利?”崔二娘不禁看柳漁:“meimei可知成衣利潤多少?” 柳漁微沉吟,道:“jiejie從袁州拿布的話,布料利三成?普通布衣的話,成衣一套比布價高出一二百文工費,貴料衣服工費在鎮(zhèn)上比不過在縣里出得起價,看款式,好的款還能再高五六百文工費出來,我說得可對?” 崔二娘笑了:“倒是下過功夫的。” 她點頭,道:“這一二百文工費里有約莫有三成是給制衣娘子的,剩下七成扣去鋪租,加上布利,才是賺頭,連布帶加工,去除這些開銷,合一處,按一件成衣價算,總共也就四成利,meimei就許我二成?” “我店里其實以售賣各類麻料布匹制的衣服為主,細棉布和紗也有,絲綢羅絹極少了,只放了一點提升檔次,如果meimei賣的是你和伯娘身上這種衣裳,我說實話,其實并不擠占我資源,這一點你完全不用擔心。” 柳漁仍是點頭:“許你二成,不瞞jiejie,我用的這些布料,大多是陸家伯母和你送的,于我自己而言,投的只是精力時間,便是后邊這些布料用完了,我也準備與陸家商量著,從陸家勻些布料來。” 崔二娘已經(jīng)知道柳家與陸家快要議親的事了,也知道這所謂勻布,便是跟她們行里合伙拿貨約莫是一回事了,笑道:“成,那二姐就不與你客氣。” 茶水未進,這生意就已談成。 崔二娘比柳漁還急些,道:“既然說妥了,meimei就快些做出成衣送來,meimei這手藝,可不止一二百文工費,做得好的話,就趁著這個夏,要賺個二十兩本錢不難,我也有賺頭,有你這手藝,我隔壁那家鋪子一時是再爭不過我的了。” 言語間極是歡喜。 柳漁心下柔軟,“jiejie,你實在是……明明是幫我大忙,偏把我的好處都擺到明處說。” 崔二娘笑:“這好處也是實實在在的呀,咱們是平等合作,互相幫襯。” 一時間相談頗歡,衛(wèi)氏見兩人談得差不多,也往廚房去準備飯菜,崔二娘是個極會做人的,忙要跟著去相幫,衛(wèi)氏勸都勸不住,也不用柳漁作陪,最后主客三人全在廚房里一起動起了手來。 回去時,衛(wèi)氏又給裝了小半車的回禮,有半數(shù)是崔二娘帶來的禮,再有幾大袋農(nóng)家土產(chǎn),不貴重,但崔二娘家在鎮(zhèn)上,這些東西平日里一應都要花錢去買的,又是好一番謝。 ~ 柳漁再見陸承驍是五月初六,芒種。 陸承驍和八寶來幫著栽稻,同來的還有葛安和小丫兄妹二人,這是昨日就跟著陸承驍?shù)搅丝h里,今天天不亮就往仰山村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