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由醒來發現自己躺在臥室的床上，似乎之前那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境。

    他撐起身子準備出去，他以為自己會在客廳看見許泠坐在沙發上翻看畫作的樣子。

    李由走到客廳什么人都沒有，只看見李醫生在客廳收拾著自己的東西，他看見李由走出來道

    “你最近注意休息，按時睡覺。不要太過憂心焦慮”

    “醫生，許泠呢？”李由蒼白的唇帶著一絲討好的笑意

    醫生搖搖頭

    “我只是接到電話過來看你的。”

    李由聽到他說的話似乎是不相信，卻見他忽的跪下，扯著醫生的衣角

    “醫生，求求你告訴我許泠去哪兒……求求你”

    醫生嘆了口氣，道

    “同學，我真的不知道，別為難我這個醫生了。”

    醫生掰開他的手，提上自己的東西匆匆離開，似乎在躲避著什么一樣。

    一陣絕望撲來，李由雙手捂住自己的臉，跪趴在地上，像小狗般低聲嗚咽

    這一次再不會有人抬起他的臉，吻著他，安撫他，告訴他，別難過了。

    —————

    李由在許泠走后恍恍惚惚的過日子，連著二模的成績都沒考好，馬上就要到競賽的時間了。

    他老師看在心里急得不行，每天都把他叫他辦公室跟他談心。

    李由每天總是猶如一副空殼般去學校，再帶著那個軀殼回家。

    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環顧著四周，現在這個只剩下他一個人的房子里，曾經也是充滿了屬于兩個人的氣息。

    到了競賽那天，李由跟著同學們一起去參賽，老師看著他最近狀態不好，也指不上他競賽拿獎了，對著他也不算太過關注。

    李由從去考試到考試結束一直一個人待著，沒人和他說話，他也不愿意和別人說話。

    沒過多久競賽成績出來，李由的那個狀態自然榜上無名。

    然而俗話說得好，禍不單行，福無雙至。

    李由在家里包了些餃子煮好準備給他媽帶去，剛走到醫院門口，就接到醫院打來電話。

    “請問是王玉梅家屬嗎？”

    “是，我是他兒子”

    “你好，現在你母親在醫院搶救室希望你能盡快趕來見她一面。”

    李由手里還提著保溫桶，掛了電話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立馬把腿往醫院里跑去。

    他提著保溫桶跑到急救室門口，卻看見一群穿著手術服的醫生推開手術室的門走出來，李由腿軟的扶著墻壁，不敢上前一步。

    “王玉梅家屬？”有個護士走到他面前詢問

    李由看著不遠處被白布遮住臉龐的人，抿了抿干澀的嘴唇

    “是。”

    “非常遺憾患者搶救無效，因失血過多死亡，望節哀。”護士說著不知道重復過多少次的話，然伸出手遞給他一張死亡證明

    死亡證明，李由看著這四個字。

    就這樣輕飄飄的四個字結束女人瘋癲的一生，她不會再大吵大鬧，不會再口齒不清的喊寶寶，不用再受別人的拳腳相加，而李由也終于失去了他最后的親人。

    從此，他再也不用護著女人，免她受欺辱；不用再拼死拼活的去賺錢養活他們；李由終于解放了，變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

    李由最后還是簽了字，被人帶著去太平間，看他媽最后一眼。

    她的身體被擦拭的很干凈，只是脖頸上有一道沒有遮住的拇指大小的洞，便是這道洞奪去了她的生命。

    護士說，她掰斷了畫畫的筆，在廁所里自己捅了進去，醫生們趕到的時候，她血已經將她衣服染透，只剩下身體還微微生理性的抽搐著

    李由站在那陰冷的太平間里，看著面前再也不會開口說話的女人道

    “我今天包了餃子，可惜沒能讓你吃到，對不起。”

    后面的流程醫院見他還是個高中生，家里又沒了人幫他一起處理了。

    李由坐在醫院的長凳上，手上還拿著那個保溫桶，是護士幫他撿起來給他的。

    他打開桶，看著里面已經爛成糊的餃子，用勺子一勺勺的把它吃完。

    以后，他李由便再沒有了來處，也找不到歸途。①

    —————

    李由她媽走的突然，讓原本一直精神不好的李由，又病了一場。

    沒想到這場病來勢洶洶，竟斷斷續續的拖到了快高考才好。

    高考完的那天是個晴天，李由走出考場，外面圍了許多人。

    有翹首企盼的，有焦灼不安的，有滿臉喜悅的可是沒有哪一個是屬于他的。

    他抬頭看著從樹枝里投下來的碎光，周圍的學生們嬉笑著路過他身邊奔向一直等待的人。

    他想，如果許泠還在，是否也會在那群人中，冷著一張臉等著他出來，然后牽著他一起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