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會(二) #8910;цzнaщц.щo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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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過身,心臟怦怦亂跳,手心出了一層薄汗,指尖發冷腦袋發脹,她機械地跟著人群往前走著,戲臺眼看越來越近了,人也越來越多,只要她換了衣服跑掉 她還沒來得及想象如何逃跑,腳下一絆卻落進了一個青竹香味的懷里。那胸膛與姜晗不同,同樣寬闊卻觸手只有溫涼的絲綢質感,連心跳的幅度都平靜微小,令人分明感到疏離冷淡。 “嫂夫人小心。”一雙手托住她的手肘,修長有力的手指捏住她柔軟纖細的上臂,溫和的聲音和頗具侵犯性的力道形成了令人不適的反差感,秦音不由得抬頭,撞進一雙深黑的瞳孔。他雖面帶微笑卻笑不達眼底,那片漆黑里藏著億萬年的冰山,包裹著他最深沉的惡意。 秦音的雙臂被他捏住,肩膀被迫聳起,那張可憐可愛的臉上是無防備的驚詫,一綹發絲落在她臉頰,平添兩分柔弱。她一身淺色的衣裙,看起來純良溫順,纏綿微小的香氣從她領口處擴散開來,殷復不禁瞇了瞇眼睛。 “多謝郡王,妾身失禮了。”殷復的出現讓她冷靜了下來,剛剛燃起的妄念滅得一干二凈。她輕輕掙扎了一下,殷復順勢放手,她便向對方行了個禮。 “少夫人無需如此客氣。”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面前的年輕女人,語氣關切,“少夫人如何獨自一人在此?侍女扈從都不在身邊嗎?” 秦音有些焦急:“妾身與舍妹因人群走散了,侍女扈從都與meimei在一處,只余妾身一人……”她咬唇,不由得抬眼看了看殷復。 對方聞弦歌而知雅意:“如少夫人不棄,不如與在下去茶攤等候消息如何?” 秦音也只好同意,隨他去旁邊的茶攤坐下讓他的侍從找人。甫一坐定,只聽戲臺上穿云破石一聲戲腔,抬頭看去遠遠的已有個中生擺開了架勢唱了起來。 “馬東籬的《半夜雷轟薦福碑》。這戲班子是本地的嗎?”殷復聽著中生的唱腔問到。 “瞧著不像,”秦音仔細聽了聽,“江州慣來愛唱《救風塵》《長生殿》這些,鮮有唱《薦福碑》的,唱腔也不是本地的,大約是興云村的鄉賢請來的外地班子,不過總是好的,也看個新鮮。” “不錯,看來少夫人對雜劇有興趣?”殷復點了點頭。 “倒也不是,只是愛看的雜書,略知一二罷了。”秦音笑了笑。 “那少夫人看過《半夜雷轟薦福碑》嗎?”殷復看著她。 “看過。這出戲演給白丁看實在委屈。布衣百姓看了只見那角兒翻了幾個筋斗身法高妙,不得志的酸秀才看了也不知要呼朋引伴做幾首酸詩喝幾盅黃湯。”秦音想了想有些嘲諷地道。 “少夫人如此言論,想必是有自己的見解。”殷復微微挑眉。 “婦人之見罷了,難登大雅之堂。”秦音搖搖頭。 “時來風送滕王閣,運去雷轟 《薦福碑》。張鎬雖有才名,得了范仲淹的舉薦書,接信的叁人卻已去了兩個,也因此錯過了去張家通知他上任的使官,被同村張浩冒名頂替,還要被這假李鬼刺殺險些喪命。僧人為他拓碑文湊盤纏,薦福碑卻被天雷劈碎,由此可見命皆天定不由人,哪得書生言半分。”殷復見秦音不愿多說,便仿佛自言自語般簡述了《薦福碑》,明知她的心思卻故意說天命不可違來刺激她。 果然秦音聞言胸口起伏了一下,嘴唇也抿緊了,殷復火上澆油:“張鎬本無官運,強求亦不可得,即便有所得也不會有良果。” 秦音聽著每一句都仿佛諷刺自己剛剛的妄念,又給她的未來判了斬立決似的,雖明知他并不清楚自己的種種,也還是忍無可忍:“郡王此言差矣,張鎬雖命途多舛,又豈知他等不到柳暗花明豁然開朗,更何況他本有滿腹錦繡文章民生策論,那所謂的命難道不是世道人心強加給他的,他豈是生來就該如此的么?若是他生來便是不好的命,那又如何結局得償所愿呢?” 殷復聽她說完竟有一剎愣神,隨即舉起茶杯掩飾表情:“看來少夫人是覺得,人定勝天?” “妾身不敢妄語。”秦音垂眼看見他手上的白玉扳指,發熱的腦袋清醒下來,“只是妾身以為……人多少應當為自己爭一爭。” 殷復一怔,微微一笑:“少夫人說得好,人不爭不如不活。憑少夫人這句話,殷復以茶代酒,敬君一盞。” 他舉杯飲盡,秦音不知其意,也只好勉強舉杯啜了一口。 正當她覺得奇怪的時候,殷復的扈從領著顧慎和叁娘趕了過來,叁娘向殷復行了禮,含著兩包眼淚撲到秦音身上抱著她哭道:“jiejie怎么不抓緊我的手!你不見了我好擔心你!萬一你永遠都不回來了怎么辦!” 秦音向殷復做了個抱歉的表情,顧不得他人在場,便輕輕拍打著叁娘的后背小聲哄她,細聲細氣伏低做小,渾然不像個長輩。殷復在一旁看得有趣,心想這小表姐是不是就用這把手段把姜晗迷得神魂顛倒的呢,他看她纖細溫軟,又兼柔荑香凝輕聲細語,想來私下里也是溫柔小意的解語花,若是能像這小娃娃一般被她摟在懷中嗅著女兒香聽她柔聲細語,倒也勉強能理解姜晗的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他唇畔不由得勾起一抹興味的笑,一道目光陡然刺來,他抬頭看去,是個大皇子身邊常出現的清秀少年模樣,再仔細一看,卻是個男兒打扮的女子,是顧安同的長女顧慎。 他想起顧家的情報,對她微笑著點了點頭。顧慎眼神冷淡,矜持地回禮,也不再看他。 秦音絲毫不知他二人電光火石之間的眼神交鋒,剛哄好了叁娘,便拉著她向殷復告辭。 “今天實在叨擾郡王,多謝郡王援手,每次和您相見都緣于走失真是失禮。”秦音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頷首低眉正要福身,殷復的一只手便虛抬了她的手臂,阻止了她的動作。 “我與曈昽乃是至交,這一點小事何談叨擾。”他看向叁娘微微一笑,小叁娘便紅了臉往秦音身邊又靠了靠。 秦音見狀失笑,捏了捏手心的小手。經此他們兩隊人馬反倒莫名湊在了一處,殷復本就修長挺拔,與挽著婦人髻的秦音走在一處絲毫不顯幼稚,身邊跟著少年氣的顧慎和活潑可愛的叁娘,不明就里的人還以為是小夫妻倆帶著弟弟和小女兒,一大家子出來游玩呢。 顧慎站在他們叁人旁邊,見此情景不由側目,畢竟秦音是有夫之婦,殷復便是想通過秦音拉近和姜晗的關系,那也實在很不明智。殷復的衣角貼著秦音的裙擺,他的肩膀微微傾斜,與她的胳膊若即若離,她的香味融進那股雨后竹林的氣味里,曖昧的氛圍油然而生,她卻還無知無覺。 明月已經擔憂地皺起了眉頭,顧慎深知不能再如此下去,便強行插進了他們二人中間。 “音娘,你看看這只釵,這珍珠實在很襯你。”顧慎拿起一只珠釵往她頭上比了比,殷復被擠開,原本抬起的手空懸一會兒放了下去,他看著顧慎拿著那支珠釵襯在她臉旁,云鬢如墨玉容勝雪,只是一身素色,顯得過于素凈了,他垂眼看著臺面上那些女子的釵飾,一支點翠落入他眼中,細看卻是一支手工精細的絨花。只是那樣的翠色艷而不妖華而不俗,該十分襯她的烏發雪膚,而不是用那魚目似的珍珠玷污她。 他伸手要去拿那支絨花,叁娘夸贊的聲音陡然驚醒了他,他快速收回手,竟有些許失態,幸而無人發現。只是他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有些危險,理應留下一個侍從護衛,不再和她們一路才是。可他抬眼正對上釵了珠釵的秦音面含羞色的笑容,一雙眼微微彎起,春日里的月牙湖便蕩起漣漪,一圈圈漾開撞進他的眼里,那挽了婦人髻的女人溫柔婉約,在他身前微微頷首撫弄著鬢邊的碎發,他看著那婦人髻,突然想,姜晗是不是每天都能見到她對鏡梳發笑容溫婉? “郡王?”秦音疑惑地叫他,她們已經準備走了,殷復還莫名站在原地神游天外一般,她以為是殷復不耐煩同女人一路,也心下尷尬,便道,“郡王是否還有要事在身?今日之事原是郡王仁厚,我們倒不好仗著郡王的恩情麻煩郡王的侍衛兄弟們。” 殷復聞言心知一直和有夫之婦同行不妥,于是也順坡下驢:“少夫人言重了,只是在下確有事在身,恐不能同行,少夫人身邊侍從不多,在下且留下一個隨行護衛,這樣姜兄也安心些。” 他搬出姜晗,秦音反倒不好推辭了,只好應承下來,殷復與其告別后匆匆離去,日漸西斜那侍從才回到別館向殷復回稟秦音一行人大半日的蹤跡。 叁娘小孩子心性不愛看戲,秦音便帶她回了城中吃豐樂齋的桂花鴨,又去書齋買了些新出的游記話本,去繡坊挑了兩匹布才回了姜府。 那護衛的侍從回了驛站,拿出一本藍色封面的書,雙手呈上:“這是姜少夫人托屬下贈予您的,她說多謝您今日援手,金銀珠寶皆是俗物,知道您對游記有些興趣,特贈您這本新出的《明真游記》。” 殷復垂眼看著他手中那本薄薄的冊子,慢慢飲盡杯中茶,那侍衛一直低頭雙手舉著那本冊子,在以為主人已經會讓他丟掉的時候,他手里一輕,那冊子已到了殷復手中。 “下去吧。”殷復翻著書頁,淡淡道。 “是。”侍衛領命退下,心里感到有些怪異。這多疑冷淡不近女色的郡王殿下,今日怎么會收下婦人的贈禮? 殷復翻看著那本游記,是個叫明真的游方僧人所著,寫的是他涉足西北大漠的情景,其中記載了西北游牧民族的風土人情,也寫了他傳播佛教途中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與事,以事入佛,倒別有趣味。 他翻了幾頁又停下來,他清楚自己今日的反常,又不由得想起秦音低頭撫鬢的模樣,殷復皺起眉頭,捏緊了手中的瓷杯。 好無語,半夜發現有的章節都沒發出去是私密狀態,于是趕緊轉了公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