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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的時候,祁振握著唐粒的手輕輕地揉捏著,低聲哄著:回來早點休息。 唐粒白他一眼,隱晦地說:其實也可以不那樣的。 祁振一怔,擁著她吃吃地笑了,嘴上卻很堅持:哪能在外頭賓館。 唐粒就不管了,自從下定以后,他似乎于婚禮的事情上忽然就有了執念,不管哪個環節都務求盡善盡美。 覃師傅和李襄的房間,與他們隔了幾間,不過敲了兩三下門,他倆就出來了,顯然早就收拾準備好,只等老板召喚了。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覃師傅的提點,李襄這回再不對唐粒鞍前馬后了,全程跟在祁振身側,一口一個祁總叫得可歡了,要不知道的,都得以為他是祁振的人。 幾人走到賓館,迎面碰見一男一女正從外頭進來,女的穿了身鵝黃色的連衣裙,這眼看天都要黑了,她腦袋上卻還戴著頂寬檐的藤編帽子,臉上還架了副□□鏡。 李襄瞧著稀奇,忍不住說了句:這吳縣人是洋氣哈,大晚上的還戴□□鏡。 唐粒于是瞥了一眼,卻發現這洋氣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章雪。 章雪也看到他們了,摘了□□鏡,詫異地說:祁振,唐粒,是你們? 祁振點了下頭,沒吭聲。 唐粒于是不得不回了句:嗯,真巧,我們出去吃飯了,回見。 一句話直接說到回見了,這就是不想寒暄的意思了。 章雪等幾人走遠了,才對身旁的中年男子說:錢主任,咱們走吧,那是我一個宿舍大院里一起長大的小伙伴,可惜,人家有背景的,這兩年生意做得紅火,掙了不少錢,不太看得起我們這些窮朋友了。原本我是想介紹您給他們認識,他們這態度,我倒是不好意思了。 錢主任戴副眼鏡,瞧著斯文精干,他皺皺眉頭,說:章總,你年紀輕輕就把事業做得這么好,已經很不容易了,那些靠著背景或者說關系,輕而易舉攫取利益的人,哪里配跟你相提并論。我也不想認識這樣浮躁的人,咱們還是上樓去找愛德華先生,看看他究竟需要什么商品吧。 這位錢主任是第四代小商品市場的招商負責人,章雪也是經別人牽線搭橋才認識的。 她聽說四代小商品市場雖說還在建,但其實集資報名的人已經很多,名額非常有限,她想通過錢主任想想辦法。 只是跟這位錢主任接觸了以后,章雪發現,這個人剛正不阿,明明管著吳縣最掙錢的地方,卻一點不知道變通。 幸好她過來時在火車上遇見個老外,靠著高中時學的幾句蹩腳外語,跟人老外套了半天近乎,大致搞清楚了,人家是到吳縣找商品的。 只是她的英語實在不足以讓她弄清楚,這個叫愛德華的老外,到底是在尋找什么樣的商品,她只知道,對方肯定不是要買皮鞋,不可能成為她的客戶。 而正好,這位錢主任據說外語水平還可以,她就把這件事告訴了錢主任。 不管這老外找的是什么商品,吳縣這么大一個市場,肯定是有的。 這年月各地政府對于外商都非常重視,錢主任也一樣,聽說有這么個外商,趕緊就跟著她過來了。 老外這筆生意要能做成,錢主任再剛正不阿,估計也得賣她一個人情,幫著在攤位的事情上想想辦法了。 祁振對吳縣倒是挺熟,帶著唐粒他們找了家本地菜做得挺好的飯館,什么酒糟核桃、醋燒雞、豆皮素包、東河rou餅,總之點了滿滿一桌子菜,四個人吃得那叫一個撐。 吃完飯,覃師傅和李襄倒是饒有興致,說要去附近逛一逛,唐粒下午沒休息,倒是有點,就跟祁振一起回了賓館。 回到房間,她從行李箱里拿出一袋東西,跟祁振說了聲,就跑樓下去了。 前臺小姑娘捧著本封面花里胡哨的臺言小說正看得津津有味呢,唐粒從袋子里拿出個穿了精致紗裙的娃娃,笑著對小姑娘說:你好,我想在你們這兒寄存幾個娃娃,可以嗎? 小姑娘疑惑抬頭,就見一個長得比電影明星還漂亮的姑娘,手里拿著個穿了身非常精致非常好看的小紗裙的洋娃娃也不能說洋娃娃,人家那娃娃,眼睛也大大的,可是烏黑烏黑的,頭發也卷卷的,可也是烏黑烏黑的,這一看就是華國的娃娃嘛。 總之,這娃娃跟洋娃娃挺像,卻比洋娃娃漂亮一千倍一萬倍。 寄存,是先放在我們這兒嗎?前臺小姑娘問。 唐粒又從袋子里拿了兩個娃娃出來,當然,這兩個娃娃就沒那么漂亮了,一個是戴著黑色尖頂帽子的女巫,一個是臉上抹得奇奇怪怪的小丑,她把三個娃娃并排放在前臺,紗裙娃娃放中間,女巫和小丑放兩邊。 就是這樣,擺在這里。唐粒說。 小姑娘看看娃娃,又看看唐粒,到底是在吳縣混的,很快明白了:你是想推銷這幾個娃娃吧? 唐粒笑道:沒錯,你們這兒客流量挺大,我一時之間找不到買主,就想著放在這里,能讓更多人瞧見。我也不白放,每天給你們十元錢,你們幫我看著點,要有人想要,就給我們留個信,你看行不? 就這么擺一下,自己稍微顧著點,別讓娃娃丟了,再就是幫忙傳個信,每天就能多得十元錢,前臺小姑娘一聽,這買賣挺劃算吶。 --